五十四

  玲娘的傷細心養著沒多久就醒了過來。

  煙柳一踏進玲娘的房間，就看見她正靜靜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煙柳心中一酸，快步走到床邊，輕輕地握住了玲娘的手。

  「玲娘，你怎麼樣了？」

  煙柳關切地問道。

  玲娘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見煙柳，眼中閃過一絲感激：「姨娘，我沒事。只是這幾日躺得有些久了，有些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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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打了個趣，煙柳也稍稍放了心，柔聲道：「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不要多想。我來看看你，你這需要什麼都直接開口，我能滿足你的，都會滿足。」

  玲娘微微一笑。

  「我哪裡需要什麼東西，姨娘掛念我，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見她隻字不提小泉，煙柳心下瞭然，玲娘這是心裡也是有氣的。

  她默了一默，輕聲道：「玲娘，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吃虧的。小泉做的錯事，我會替她彌補你。」

  煙柳的話讓玲娘有些愣住，她沒想到煙柳會這樣說。

  看著玲娘愣住的樣子，煙柳笑了笑，繼續說道：「你就好好養著，其他的不要多想。我聽說你也是識字的，我會讓人給你送些書來，你閒著無事可以看看書打發時間。」

  煙柳的話讓玲娘沉默了片刻，她輕輕地搖了搖頭，淡淡道：「姨娘，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不想再去看那些書了。」

  煙柳微微一愣，不解地問道：「怎麼了？」

  玲娘輕輕地笑了笑，眼中有些許無奈：「不是的，姨娘。只是，我不想讓自己閒下來。閒下來，就會胡思亂想……」

  煙柳差點沒明白過來，剛要問，突然意識到玲娘說的是老陳的事情。煙柳一時語塞，沒想到玲娘還是沒能忘了他。

  她畢竟是知道他的事情，心裡有些不忍，柔聲道：「玲娘，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你還年輕，將來會有更好的人在等著你。」

  玲娘輕輕地搖了搖頭，眼中有些許決然：「姨娘，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只是，我的心已經給了老陳，再也收不回來了。」她說著，眼中閃過一絲堅定，「我會等他，一直等他回來。」

  煙柳看著玲娘堅定的眼神，心中嘆了口氣，知道玲娘已經下定了決心。她輕輕地拍了拍玲娘的手，柔聲道：「那你就好好養著，別想那麼多。」

  煙柳到是想把事實告訴玲娘，可現在時間不對，只能往後再拖。

  「我倒不是……」

  玲娘欲言又止，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她並非是什麼痴情的人，否則也不會在前夫死了之後再尋老陳。

  只是除了自己那個體弱多病的兒子，她還得找點別的指望，否則在這京城裡，若是兒子再有個三長兩短，她就是個無根的浮萍。

  只是這些事情，玲娘卻沒有明說，若是能讓煙柳再憐惜她幾分，她在府里的日子也會好過些，像前些日子小泉的事情，恐怕也不會再發生了。

  煙柳的確可憐玲娘，見她從頭到尾沒提小泉，心中本就愧疚，又聽她說老陳，就更加可憐她悽慘命運。

  「如果你在我院子裡實在是過得不好，你就跟我說一聲，我把你調去其他好去處。若是你還願意留在我這兒，你就不用再做那個灑掃婆子了，進屋裡做個管瑣事零碎的嬤嬤吧。」

  煙柳嘆了口氣。

  玲娘卻是眼前一亮，立即便應了聲。

  「若是能貼身進屋伺候，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我沒什麼別的願望，能陪在您身邊，哪怕苦了些，我也願意。」

  她說的懇切，煙柳也有些動容。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跟管家說，你進屋伺候。」

  煙柳站起身，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玲娘，輕輕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走到院子裡，夜風輕輕吹過，帶著一絲涼意。煙柳抬頭看了看天空，星星點點，月光灑在地上，泛著淡淡的白光。她心中思緒萬千，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煙柳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忽然聽到一陣輕微的響動。她心中一動，轉頭看去，只見小泉正站在窗邊，悄悄地探出頭來。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眼中閃過一絲不安。

  煙柳靜靜地看著她，許久才重重嘆氣。

  「小泉。」

  煙柳輕聲喊道。小泉一驚，轉頭看去，看見煙柳正微笑著看著她。她咬了咬牙，開門走到煙柳面前，低頭不語。

  「已經關了三四天，雖然每天不缺吃喝用，但卻不許出門，以你平日裡喜歡到處跑的性子，只怕早就按耐不住了吧。」

  小泉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她的臉色蒼白，嘴唇緊閉，仿佛在極力忍住內。鞋子前的地上滴下一滴又一滴的深色痕跡，無聲地訴說著她的難過。

  煙柳嘆了口氣，看著小泉：「你若是真的知了錯，就說給我聽聽。」

  小泉聲音哽咽，低頭沉默了片刻，突然對著煙柳跪下，重重磕了個頭。

  「姨娘，是我對不起你，辜負了你的信任。」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眼中閃過淚光：「我知道我做錯了，我不該自作主張，仗勢欺人。姨娘一直教導我，要本分做人，不要自作聰明，我卻沒聽進去。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小泉邊說邊低聲啜泣，淚水和話語交織在一起，帶著無盡的懊悔。

  煙柳長嘆一口氣，還沒說話，又聽見小泉認認真真地道：「姨娘，我知道錯了。如果玲娘不原諒我，我就天天在她的床榻前伺候她，直到她肯原諒我為止。」

  煙柳一愣，沒想到小泉會這樣說。她看著眼前的小泉，恍惚間以為回到了年幼時，身子晃了晃，卻立即穩住，沒讓小泉發現。

  小泉抬頭看著煙柳，眼中帶著一絲堅定和懇切：「姨娘，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會改正自己的錯誤，再也不做讓您傷心的事了。」

  煙柳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你能這樣想，也不枉我這些日子對你的教導。既然你有這份心，那就不用繼續關著了。」

  小泉又重重磕了個頭，才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