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幾人閒聊了小半天，直到臨近中午，才從老夫人那裡離開。

  許是自己這兒許久沒有這麼熱鬧了，老夫人還有些不舍，本想留著兩人在這裡用過午飯才放人走。可煙柳還想跟白芷再單獨聊聊，因此推辭了幾句。

  

  木耳也是個人精，知道老夫人的心愿就是讓兩個人和好，見兩人已經到了就差臨門一腳的地步，就主動開口，打了個趣，提醒了老夫人，這才提醒了老夫人，讓兩個人先走了。

  天黑了個徹底時煙柳終於等到了白芷。

  小泉進來通報時，面色帶著些許不虞。

  「姨娘，……來了。」

  「什麼？」

  小泉支支吾吾的，煙柳險些沒聽清。

  「是、是白芷……姑娘。」

  最後那兩個字，小泉說得咬牙切齒的，仿佛稱呼白芷一句姑娘是多艱難的事情一樣。

  「您要把她請進來嗎？」

  煙柳便明白過來，小泉這是又不高興了。

  她心裡她心裡嘆了口氣，白芷在外面等著，她也沒時間開導小泉，只點點頭，讓小泉帶人進來。

  小泉臉色更難看了幾分，扭頭就走，連行禮都沒有。

  煙柳有些無奈，待白芷進來時，有心想再看一眼小泉的狀態，卻看見領著白芷進來的不是小泉，而是一個粗使丫鬟。

  這不但失了禮數，落了白芷的面子，還讓煙柳心中一涼。

  小泉這孩子，心裡是真的容不下白芷。

  煙柳在心裡嘆了口氣，小泉但凡能心大一些，把白芷當成普通的姑娘，平日裡好好尊敬著，而不是假想敵。哪怕每日都避開，也不至於每次看見白芷都不開心。

  白芷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些，或者說並不在意小泉的態度，進來後規規矩矩地行禮。

  「姨娘。」

  「你何苦這樣生疏。」

  煙柳動作一頓，才苦笑著開口，卻見白芷依舊一臉冷漠，煙柳心下微嘆。

  今日白天還以為一切已經結束，現在看來兩人之間的隔閡並未因今天的相處而消散，反而越演越烈。

  她忍不住輕嘆了口氣，道：「我們怎麼就生分了？」

  白芷聞言，也低頭不語。

  煙柳看著她，想起兩人當初的情誼，心裡不由得一陣酸澀。

  原本想好的話現在都說不出口，煙柳別開頭，準備送白芷離開。

  若是她不願意留在這兒說說話，強留也終究是不合適。

  白芷卻突然開口，打斷了她的失落。

  「姨娘既然不願意見我，何苦叫下人折騰我？連一個好臉色都不給，好像都是我的錯一樣。」

  煙柳一愣，才反應過來，看著白芷冷漠的面孔，無奈地嘆了口氣。

  原來還是因為小泉。

  小泉這個丫頭，也不知道在鬧什麼脾氣，這下好了，本來兩人就已經有些生分了，經過這麼一出，誤會更深了。

  「這事怪我，你別往心裡去，小泉也沒有別的意思。」

  煙柳心裡一嘆，等白芷轉過頭來，卻是微微一愣。

  「芷兒……」

  白芷眼眶微紅，卻強撐著，瞪大了眼睛盯著煙柳，仿佛在判斷她的話究竟是不是出自真心。

  煙柳見狀，心下微嘆，她就知道，白芷再怎麼變，骨子裡的性子是變不了的。

  剛才她一定是傷心到了極致，才會用冷漠來掩飾自己。

  煙柳伸手，想將她眼角的淚拭去，卻被白芷側頭躲過。

  「若是我真的不喜歡你，我何苦記你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何苦從老夫人哪裡給你討賞？芷兒，小泉是我管教無方，你怨我沒錯，可她一個小丫鬟，什麼都不懂，你沒必要跟她一個小丫鬟計較。」

  煙柳聲音慢慢地，卻一點一點慢慢融化了白芷冰冷的心。

  白芷只是瞪圓了眼睛，盯著煙柳。好半天才掉了一滴眼淚，委屈巴巴的問：「真的嗎？」

  煙柳又再三保證自己沒有這麼想過，這才讓白芷止了眼淚。

  小泉這孩子，確實有些任性，可她從未想過，她會讓白芷傷心至此。

  煙柳心中微嘆，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拉著白芷坐下。

  一陣安靜瀰漫開，煙柳卻不覺得尷尬，而是被白芷的小女孩作態逗得心情好了不少。

  「好了，不哭了啊。」

  煙柳抬手，將白芷眼角的淚拭去，聲音輕柔地開口。

  白芷聞言，瞪圓了眼睛看著她，過了許久才微微點頭，應了一聲。

  「我沒哭。」

  「好好好，沒哭沒哭。」

  煙柳順著她的意思，連連答應。

  白芷委屈巴巴地瞪著她，卻一點都不凶，反而十分可愛。

  煙柳看著她，輕笑一聲，看著白芷輕輕哼了一聲主動岔開話題，她知道這件事算是過去了。

  「我聽說，老陳死了？」

  白芷說起老陳的時候，臉上帶著些許的惋惜。

  煙柳一愣，沒想到白芷會突然提起老陳。

  她點點頭，道：「是，年前的時候，不知怎麼的，掉進護城河裡，就這麼沒了。」

  煙柳並沒有詳細說明老陳的事情，府里眾人也大都只知道老陳去世，不知詳情。就連玲娘的身份，也是再三隱瞞。

  白芷又追問：「那你要打探的事情，都問清楚了嗎？」

  她鼻子還有些紅，說話時一抽一抽，看的煙柳心裡軟軟的。

  沒想到白芷還惦記著這件事，她也不瞞著白芷，搖搖頭說：「沒有，老陳原本說是有人在城郊生活，他替我把人找來。可現在他死了，我的線索也斷了。」

  白芷聞言，抿抿唇，小聲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煙柳看著她，忍不住笑了笑，道：「是啊，這事就這麼算了。」

  白芷聞言，似乎有些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

  煙柳第一次看著她孩子氣的樣子，又覺得新奇，心情好了許多。

  「你看我幹嘛。」

  白芷一抬頭就看見煙柳笑眯眯的，不由得有些慌張，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故作兇巴巴的樣子開口。

  煙柳搖搖頭，抿著嘴笑。

  白芷又哼了一聲，別彆扭扭：「除了老陳，應該還會有別的人知道當年京郊的事情，你要是放心，這件事情就交給我。」

  煙柳聞言，看著白芷故作成熟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白芷一瞪眼，氣呼呼地開口：「你笑什麼！」

  煙柳搖搖頭，輕笑一聲：「沒什麼，就是覺得芷兒還是個小姑娘，真是可愛。」

  白芷聞言，臉一紅，瞪了她一眼，不樂意地開口：「你才是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