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管家深深地嘆了口氣，他看著煙柳，眼中滿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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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輕聲道：「姨娘，這梳子我暗中打探過，竟然是翌陽郡主的舊物。」

  煙柳一愣，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翌陽郡主？」

  管家點了點頭，眼中的無奈更甚：「是啊，翌陽郡主就是如今的丞相夫人。翌陽郡主的父親是先皇的親弟弟，當年在外征戰，戰死沙場，只留下翌陽郡主一個孤女。」

  「既然如此，那這位翌陽郡主身份高貴，不是應該很是受寵愛嗎？」

  煙柳想了想，問道。

  看管家愁眉苦臉的樣子，隱隱覺得不太對勁。

  「翌陽郡主年輕時美貌絕倫，又因為出身可憐，先皇和太皇太后都很寵愛。可自從兩位故去，皇上登基，再加上郡主成親以後，也不再出門，皇上對這位名義上的堂姐就沒那麼親近了。」

  「我還聽聞，當初郡主誕下丞相獨子後傷了身子，這些年一味纏綿病榻，也不管事，因此這些年丞相行事才逐漸離譜。」

  「梳子看著有些舊了，雖然樣式不是很新穎，但恐怕也是有些年歲了。那梳子上繪的圖案是郡主的最愛，怕是郡主的貼身之物。這事牽扯太大，不是我們能夠輕易查下去的。」

  煙柳沉默了片刻，眉頭緊皺：「老陳一個奴僕，哪裡來的本事去偷盜丞相府的東西？」

  「是啊，這事鬧大了，只怕是對誰都沒好處。」

  管家越說，面色越苦。

  他擔心的更多。

  微生淮和丞相兩方在朝堂之上針鋒相對，如今家裡下人手裡莫名其妙出現了丞相夫人的貼身東西，傳出去了恐怕又有猜測。

  煙柳臉色也有些發白。

  比如微生淮與丞相夫人私下有聯繫，比如兩方勢力其實是一起的，比如二人會設計構陷丞相等等不利的猜測。

  不管是哪一種猜測，都對微生淮十分不利。

  因此，瞞下來才是最合適的。

  「老陳，你去把梳子收好，不要讓任何人發現。」

  「姨娘，這事兒……」

  「我知道，可不管怎麼說，現在發現了總比後面被抓到要好。」

  煙柳鎮定下來，淡淡道。

  「一會你得給王爺寫一封信……不對，等王爺回來，你親自跟他說明白。」

  「是，我明白了。」

  管家知道煙柳說的在理，連忙應下，轉身匆匆而去。

  煙柳看著管家的背影，心中微嘆。

  這件事，只能如此了。

  煙柳只覺得這些事摻雜在其中，讓他想不明白。

  丞相與微生淮在朝堂上針鋒相對，私下裡，這僕役老陳卻像是和丞相府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這其中的關係錯綜複雜，像是一團解不開的亂麻，越理越亂。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要去想了。」

  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煙柳一愣，側過頭看去，就見裴修白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的身邊。

  「裴小將軍？你、你怎麼又來了？」

  他今日一身勁裝打扮，穿著夜行衣，又帶著斗笠，瞧著十分幹練。

  「我怎麼不能來？微生淮那傢伙勉強算是我義兄，他可從來沒有說過我不許來，老夫人又待我十分親近，這洛陽王府，我自然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裴修白冷哼一聲，大大咧咧的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嘟咕嘟喝下，抹了一把嘴才繼續開口。

  「前段時間過年，貴妃非要我留在宮裡陪她那兒子。我就不明白了，那臭小子年紀也不小了，還有什麼需要我陪的？」

  「我好不容易逃出來，結果剛到將軍府，就看見貴妃的人守在那，準備蹲我。我這不又沒地方去了，想了半天只能跑你們這兒來了。」

  煙柳嘆了一口氣，抬眼看向面前這個小將軍。

  他生的英氣，劍眉星眸，雖然還有些稚氣，但經那略帶傲然的眼神遮掩，自有一股少年風流。

  「我是你義兄的妾室，無論是名義上還是實際上，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終究是不合適。」

  「什麼義兄不義兄的？我承認才算，不承認了，他也壓不住。」

  話雖這麼說，裴修白卻不自在的聳了聳鼻子。

  見狀，煙柳又道：「況且我猜你這次來，也沒跟他、沒跟老夫人說過，對吧？」

  裴修白的氣勢終於落了下來。

  「好嘛好嘛，我不都說了，我是偷偷溜出來的，那你還顧得上告訴他們一聲。」

  他嘟嘟囔囔的。

  「以前你不在這，我沒地方去的時候偶爾會來躲一晚。要按先後順序來論的話，還是你搶占了我的地盤。」

  煙柳只當是沒聽見。

  「你上次提醒我，老陳來的時候有人跟蹤他，你還記不記得？」

  「記得是記得，不過後頭我又查過了，那個人沒留下什麼影蹤，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誰的人。」

  見她說起正事來，裴修白也收起了嬉笑的表情。

  「他失蹤的方向倒是有點說法，是往宅子正北去了。我如果沒記錯，那邊沒幾戶人家，全都是京中貴胄。如果要仔細打探的話，恐怕不是件輕鬆的事情。」

  說到這裡，他挑了挑眉。

  「你手頭可沒有別人能幫你吧？要是需要我幫忙的話，你最好說兩句好聽的。我猜這事兒，你恐怕還是瞞著微生淮在查，要是不把我哄好了，小心我轉頭告訴他去。」

  煙柳微微一笑，卻並不害怕擔憂。

  「我可不需要你幫我，你難道不是自己好奇這傢伙背後藏著什麼事嗎？」

  裴修白冷哼一聲，也沒有了笑意。

  「行了行了，瞞不過你。」

  略微一猶豫，掃了一眼煙柳，他才繼續補充。

  「不過你們府上那個傢伙的確是跟我最近在查的事情有點關聯，所以才略留了心。」

  「什麼事？」

  這下是真的引起了煙柳的好奇心。畢竟這傢伙來無影去無蹤，又是在朝中做事，知道些自己不知道的消息也是有可能的。

  「這可不是你能問的事，這闔府上下，只有微生淮來了才能說。」

  裴修白冷哼一聲，撇過頭去。

  煙柳想了想，點頭贊同。

  「既然這樣子的話，那你就別告訴我了。」

  「你、你！你當真一點都不好奇？」

  沒想到煙柳真的不再追問，裴修白不由得有些急了。

  「這事、這事也沒那麼說不得，反正也不是什麼秘密，你就真的不好奇？說不定你問了，你求求我，我就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