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2024-06-10 01:08:06 作者: 奶蓋暴擊

  老陳的事情暫時沒有新的線索,告一段落,只是有下人來報,說在那馬車中搜出來的東西里看見一封信,上頭一行秀氣的小字,寫著「東郎收」,問煙柳要不要繼續查下去。

  煙柳思索片刻,叫人先暫且放下。

  且不說這人是誰,只說按照老陳偷偷摸摸的性子,只怕這封信來的不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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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煙柳沒有打開信封,僅從信的稱呼來看,似乎是一個女子寫給男子的。

  她心中暗自琢磨,此事有些蹊蹺,若是那女子寫給「東郎」的,那這個「東郎」與老陳又是什麼關係?兩人又是怎麼認識的?怎麼這封信最後落在了老陳的手裡?

  煙柳心知此事不簡單,但一時之間也沒有什麼頭緒。

  她站起身來,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卻滿是疑雲。只對下人說道:「先把信放回原處,暫且不用管它。」

  這事暫且算結束,因為過年了。

  府上一連幾日都熱熱鬧鬧的,前來拜年賀喜的人往來絡繹不絕。雖說已經推絕了不少人上門,可來拜訪的客人亦是不少。

  外頭男人間的往來自然是有微生淮頂著,內宅的女子往來也自有待客之道。

  老夫人日日帶著白芷接待女客,因著上了年紀的緣故,老夫人體力有限,平日也只見三五個關係親近的,一起聚著聊天說說話。

  即使是這樣,老夫人也累得不輕。

  不過往年老夫人大都是聽得多說得少,那些來往的女眷知道她愛聽個新鮮事,因此都提前打了腹稿,生怕不能逗老夫人開心。

  今年可不一樣了,老夫人見了人就炫耀自己那個菜園子,連那些東家長西家短新鮮事都不愛聽了。她怕來來往往的,有人不小心就禍害了她辛辛苦苦種好的菜,還特意催著管家用木籬笆圍了起來。

  這可在一眾貴族女眷中引起不小風波,有人想勸,老夫人卻把煙柳說的那套種植與節儉的大道理又給搬了出來,瞞了名字,只當是自己說的。

  見老夫人振振有詞,大家也不敢多嘴,只好順著她的意思說是。有那心思活絡的,有樣學樣,按著老夫人的樣子,也在家裡整了個菜園子。

  這樣熱火朝天地幹了幾天,京中女眷們莫名就流行起來了用菜園子頂替花園。

  煙柳的那套道理一傳再傳,不知怎麼的,最後竟然傳到當今聖上耳朵里,逗得龍顏大悅,又特意送來了不少賞賜給老夫人,洛陽王府狠狠地出了一波風頭。

  老夫人接了賞賜,背地裡卻叫人都送去給了煙柳,還特意叫木耳傳了話。

  「老夫人說,以姨娘如今的身份地位,若是惹人注目,只怕是亂生禍端,因此才沒有提姨娘的名字。老夫人得的賞賜都已經搬了過來,姨娘好好收著就行。」

  煙柳畢竟只是個姨娘,這些天不好出門,也見不了客。

  她倒是耐得住寂寞無聊,可小泉這些天風光慣了,突然鎖在了院子裡,不能出去走動,憋了一肚子的火,哪裡是好說話的。

  因此連老夫人大丫鬟的臉面也不給了,咄咄逼人道:「連個丫鬟都敢給我們姨娘臉色了,這些天內外的雜事,那件不是姨娘在忙?不讓我們出面就算了,怎麼現在直接給關在院子裡了?」

  煙柳拉了拉小泉,對著木耳歉意一笑。

  木耳自然不在意這些,只是莫名被人這樣懟了一遭,臉上有些掛不住。

  「我在這兒跟姨娘說話,哪有你什麼事?不如好好學學規矩,這樣沒禮貌,出去還是丟人。」

  這話說的有些不客氣,要是兩人不熟悉,說不定就結下了梁子。好在煙柳也不是個計較的人,況且這兩天小泉也實在是有點過分,因此煙柳也樂見木耳這樣訓斥。

  要是能把她罵醒,後頭自己代著木耳補償些也不是什麼大事。

  見小泉氣的說不出話來,木耳便對著煙柳點點頭,行禮退了出去。

  小泉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木耳的背影,氣呼呼道:「姨娘,你也太好說話了。她算個什麼東西,也敢這樣耀武揚威地訓斥我?我可是姨娘的人,在王爺面前也是得臉的,她怎麼敢這樣欺負人?」

  煙柳並不生氣,把道理掰碎了講給小泉聽。

  「木耳雖然是個丫鬟,但卻是老夫人的心腹,我們得敬著些。」

  「她一個丫鬟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是個下人罷了,何須在意?」小泉撅著嘴,滿臉不情願。

  煙柳無奈地搖了搖頭,「小泉,你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有些時候,身份地位並不是最重要的。木耳代表老夫人的臉面,老夫人又是王爺的親祖母,我們何必為了這些小事得罪人呢?」

  「可是姨娘在王爺面前……」

  「我只不過是個侍妾,再怎麼得臉,也是依靠別人,並非是我自己本事。」煙柳重了語氣,「要是有朝一日我也能像王爺那樣,依靠自己的本事立身,你儘管猖狂。」

  小泉還想反駁,外面卻又傳來敲門聲。

  煙柳噤了聲,等人進來,卻是微生淮身邊的人。

  「王爺派我來請姨娘去一趟。」

  「怎麼了?」

  煙柳愣了愣,連忙追問。

  過年這幾天,府中事務繁雜,她也幫著老夫人處理了不少。這回見微生淮來請,還怕是之前哪方面出了差錯,不由有些緊張。

  「不是府上的事宜,王爺說了,姨娘做得很好。是王爺今日無事,想請姨娘過去說說話。」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一趟。」煙柳看了明顯有些得意起來的小泉一眼,囑咐道:「你收斂些,別再鬧出什麼事來。」

  小泉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煙柳便跟著來人走了。

  微生淮院子裡,幾個小廝正忙活著上茶。正廳的桌上擺著一碟剛做好的蘭花豆,碟子旁邊還放著個炭火爐子,正冒著微微熱氣。

  卻不見微生淮。

  煙柳等得有些無聊,眼見著幾個小廝都上完了茶退了下去,還不見微生淮進來,便起了身。

  她剛要往門外去透透氣,眼角餘光卻瞥見了旁邊矮炕上散落的棋子。

  煙柳微微一頓,下意識就走了過去。

  黑白棋子散落一地,煙柳蹲下身子,一顆一顆地撿了起來。

  白子居多,黑子寥寥,煙柳心思一轉,猜是圍棋,想來是白子贏了。

  她忍不住笑了笑,剛要把棋子收起來,門卻從外面被推開了。

  微生淮緩步走了進來,見煙柳正蹲在地上收拾棋子,目光微閃,也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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