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既然如此，老夫人不如說與我聽聽。」

  待老夫人細細品味過糕點，才不慌不忙地點點頭。

  「我知道你想幫我分憂，可在這之前，有一件事需要你幫我。」

  老夫人目光如炬。

  「丫頭，你不妨幫我去查一查，十八年前京郊的那場大火，究竟是誰的手筆。」

  自老夫人處出來，煙柳有些恍惚。

  

  倒不是因為老夫人提到的的京郊大火，而是因為昨日靈芝來說的那些話。

  「姨娘若是有心，不如替我們老夫人分擔一下。如今府上正是多事之秋，姨娘願意出一份力，自然是最好。倘若只為自保，只管當奴婢今日沒來過。這一次來，奴婢並未告知過老夫人，因此姨娘大可不用擔心老夫人會有芥蒂。」

  靈芝是一個人來的，披著褐色斗篷，朝著老夫人的方向盈盈一拜，又轉向煙柳，重重地跪了下去。

  煙柳本想拒絕，可靈芝的話卻讓她陷入沉思。

  她不過是初來乍到，又是個姨娘，怎麼偏偏能得到靈芝的信任？

  況且無論是誰看，都看不出這偌大的洛陽王府有什麼問題，靈芝來找自己，究竟是老夫人的命令，還是真的如她所說，是出自自己的真心。

  「……你先告訴我，究竟是什麼事。」

  她不是那種只顧自己安樂的人，若是府上真的一片混亂，她也無法獨善其身。若自己真的能幫上忙，也算是為這個家盡一份力了。

  想著，她輕嘆一聲，扶起靈芝。「也罷，既然你如此說，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來找我就好。」

  靈芝眼中閃過一絲感激，卻沒有全盤托出，而是又重重磕了個頭。

  「姨娘，小心身邊的人。」

  說完便起身，深深看了一眼煙柳，轉身離開。

  回了花齋，煙柳還未從靈芝的話中回過神來，便聽得門外通傳，白芷求見。

  煙柳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示意小泉讓她進來。

  白芷款款而來，一進門便朝著煙柳盈盈一拜。

  「阿柳。」

  煙柳暫且放下心中種種雜續，笑容滿面地迎了上去。

  「我們兩個之間，哪裡需要這種虛禮？」

  白芷起身後，朝著左右看了一眼，香藥跟在她身邊，見狀低了頭轉身就要離開。見旁邊的小泉一動不動，拉了拉她的胳膊。

  「小泉，我聽說前些天你們研究出來不少好吃的，我家姑娘嘴饞的很，不知道能不能跟你偷學幾招？」

  「啊？我？」

  小泉眨了眨眼，有些沒反應過來，就被香藥連拖帶拽的拉走了。

  兩人的腳步聲逐漸遠去，白芷這才繼續開口。

  她壓低聲音道：「阿柳可知，老夫人有意將我們兩人一同嫁給微生淮？」

  煙柳面色一變，看著白芷的神色不像是在說謊，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到事情有些不妙。

  「此事當真？」

  白芷點了點頭，聲音也有些發顫。

  「可是、可是我不願意。」

  白芷的雙手絞在一起，低頭看著自己鞋尖。

  「我自小跟著他長大，一直將他當作我的親哥哥，成親之事，我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說著，她抬起頭，眼中帶著一絲堅定。

  「而且，我的心上人不是那種類型的。」

  煙柳心中一驚。

  「你……」

  見她有些慌張的樣子，白芷有些想笑。

  「你這是想到哪裡去了，我不過是說實話而已。我自小長在王府里，沒見過什麼外人，但我也有自己想法。」

  「你的意思是？」煙柳的雙眼微微睜大。

  白芷深深地吸了口氣，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堅定地說：「我喜歡的人，是那種能讓我心生敬仰，能讓我感到驕傲，能讓我看到更大世界的人。」

  她的聲音逐漸變得柔和，眼中閃爍著光芒，「他要有才華，有擔當，有胸懷，能夠讓我仰望，也能讓我依靠。」

  煙柳默默地聽著，眼中閃過一絲理解。她似乎看到了一個女子的內心世界，那裡充滿了對美好生活的嚮往，對真摯感情的期待。

  「既然如此，我已經明白了該怎麼辦了。」

  煙柳輕笑一聲，抬手給白芷倒了一杯茶。

  「茶水有些涼了，但是並不影響它的味道。」

  白芷微微一愣，隨後明白了煙柳的意思，眼中閃過一絲感激。

  「多謝阿柳。」

  「我們之間，何必言謝？」

  煙柳放下茶壺，嘴角勾起一絲微笑。

  「我願意幫你，但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

  白芷一愣，隨後立刻明白了煙柳的意思。

  「阿柳請講。」

  「也不是什麼大事，我是今年才來的京城，對這兒不是很了解，或許你有什麼老僕，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嗎？」

  白芷微微一愣，隨後眼中閃過一絲思索。她想到了一個人，一個在府中待了多年的老僕，對京城的大小事情都了如指掌。

  「有一個人，名叫老陳，是府中管出行的管事，他祖輩都是京城人，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

  「你能把他找來嗎？我有一些事情想問他。」

  煙柳眼中閃過一絲期待，她感覺這個老陳或許能幫自己解開一些謎團。

  白芷看著煙柳的神色，心中有些疑惑，但是她沒有多問，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好，我這就去叫他。」

  「不用了，你讓他晚上過來找我吧。」

  煙柳輕輕地擺了擺手，有些事情怕的就是人多眼雜。

  「晚上人少，也安靜一些，我們有些事情想問問他。」

  白芷點了點頭，她知道煙柳說的沒錯，晚上確實是個好時機。

  「好，我會告訴他的。」

  她有些猶豫，但還是沒說什麼。輕聲過道謝，隨後轉身離開了花齋。

  看著白芷離開的背影，煙柳眼中流露出一絲微笑。

  她感覺到自己和白芷之間，似乎有了一些不同尋常的默契。

  但這些喜悅很快就煙消雲散。煙柳長嘆一口氣，心裡空蕩蕩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相信白芷和靈芝的話，更不知道這件事會給自己的未來帶來怎樣的影響。她感覺到自己的心像是被懸在半空，不上不下，搖搖欲墜。

  她走到窗邊，推開窗戶，看著外面陰沉沉的天空，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莫名的惆悵。

  天空中烏雲密布，仿佛隨時都會有大雨傾盆而下。

  煙柳的目光漸漸迷離，她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一個巨大的迷宮之中，前方的路充滿了未知與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