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接下來,交給我
2024-06-09 23:58:20
作者: 冷雨月
寒風刺骨,身體已經麻木了的丁牧未能體會到。
他的心在這一刻毫無波瀾,靜的就像是一潭死水。
他那因為先天之體不知道增強了多少倍的視力在這一刻清晰的捕捉到了沈濤橫掃而來的那根長棍的運行軌跡。
身體中的野性讓丁牧發出了一聲沉悶的低吼,而後在所有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似乎只要再被沈濤攻擊一下就會暈死過去的丁牧竟然詭異的握住了沈濤橫掃過來的長棍。
死死的握住,丁牧的力氣有多大,只有真正面對他的時候你才能夠知道。
他的左手就像是一把鉗子,死死的鉗住沈濤手中的長棍,讓沈濤無論如何動作都無法將長棍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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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這個時候,他那提著長劍的右手帶著凜然不可阻擋的威勢刺向了沈濤的咽喉。
擂台之下,所有觀戰的人這一刻都忍不住驚呼出聲。
丁牧的那一劍並不快,讓所有人都能夠看得一清二楚,也正是看得清清楚楚,他們才有些難以置信,在難以置信之後甚至是還有一些惶恐。
畢竟丁牧那一劍實在是太突兀,如果不能避開,沈濤毫無疑問會死在這一劍之下。
沈濤是什麼身份?青魚幫的人,以青魚幫在江州的強勢,沈濤一旦身死,絕對會為他們招來青魚幫的報復。
那個時候,恐怕不僅是丁牧,鄭家,哪怕是在場的這些家底殷實的公子哥們都逃不過青魚幫的報復,想到那幅血流成河的場景,他們這些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們就不寒而慄。
所以他們這一刻全都死死的盯著擂台上的兩人,有的人甚至是忍不住閉上了自己的雙眼,不忍看那幅血濺擂台的畫面。
不過,事實證明,這只是他們想多了。
經歷過諸般生死的丁牧如何會那般冒失,不知進退,儘管求勝心切,可在他右手之中的長劍還是及時的停在了離沈濤咽喉約莫一寸的位置。
閃爍著寒光的長劍驟然靜止,劍身因為慣性「嗡嗡嗡」的顫抖個不停,尤其是那在沈濤咽喉前一寸處晃動著的劍尖,每一次晃動,都能夠讓沈濤那顆懸起來的心提到嗓子眼上。
一股從出生以來從來未曾感受過的死亡之氣將沈濤給環繞,讓沈濤的額頭上冷汗簌簌的滲出,聚集在一起從他臉上滑落的汗珠打在擂台上「啪啪」作響,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的時候,清脆而又響亮。
「認不認輸?」丁牧強忍住心中對於殺人的恐懼,見慣了生死不代表他就能夠主宰一個人的生死。
畢竟他也只是一個有些堅韌,有些倔強,還有一些善良的稚嫩孩童,殺人,離他確實是遠了一些。
可現在的丁牧卻一點都不能露怯,他的雙眼之中凶光迸射,心中顫抖個不停的他握劍的右手連一絲晃動都沒有,他死死的盯著被他用劍指著咽喉的沈濤,話語中冰冷不帶絲毫感情色彩。
沈濤心中掙扎,那股真切環繞著他的死亡之氣讓他明白自己面前的這個孩子絕對沒有和他開玩笑,如果他回答不認輸,他毫不懷疑這個孩子會一劍將他刺死,毫無商量的餘地。
只是,想到雖然算不上傾國但絕對能稱得上傾城的鄭倩倩,他那顆有些風流的文人心就有些火熱。
一旦他認輸,無疑是將鄭倩倩拱手相讓。
現在的丁牧童和他一戰之後,已經是強弩之末,別說和他一樣的江湖人,就是擂台下面那群會一些假把式的富家子弟也能夠輕鬆的戰勝他。
沈濤心中有些發苦,在女人和性命之間這根本就不是一個等價的選擇題,因為不管是誰都會選擇自己的性命。
沈濤不是聖人,他也不例外。
所以,在丁牧問他認不認輸的時候,他也只是心中不甘的稍微掙扎了一下,然後就開口認了輸。
情理之外,卻又在意料之中。
等到沈濤認輸以後,幾乎沒有一點間隔,丁牧握著長劍的右手就顫抖個不停,連幫他取得了勝利的長劍都「砰」的一聲掉落在了擂台之上。
也不知道是用盡了力氣還是心中後怕,丁牧一屁股坐在了擂台上,終於將呼進胸腔中未曾吐出的那口氣給吐了出來。
接著他就猛烈的呼吸著帶有一股刺骨涼意的空氣,大口大口的,近乎喘息,那模樣顯得極為狼狽。
看著丁牧那有些狼狽的模樣,已經認輸了的沈濤聳了聳肩膀,他搖了搖頭,有些不甘的嘆了一口氣。
然後就那樣毫不遲疑的轉身走下擂台,身穿白袍盡顯風流肆意的沈濤再也沒有了之前上擂台時的瀟灑,一身氣息有些萎靡。
擂台下的那群富家公子哥看到沈濤沒有被丁牧殺死,齊齊鬆了一口氣,他們讓開了一條路,等沈濤離開。
而後,他們就再一次火熱的湧向擂台,這個時候,誰要是不知道抓準時機衝上擂台就能夠抱得美人歸的話,那麼這個人絕對不是腦殘就是傻逼。
在擂台下面的這群人有誰是腦殘,是傻逼嗎?絕對沒有。
由此就能夠想到這些人為了衝上擂台,他們之間發生的爭搶有多麼激烈。
鄭家米鋪二樓,鄭岩眯起的雙眼中帶有一股勝過今夜寒風的刺骨寒意,他望著在擂台上大口喘氣的丁牧,心中惱怒異常。
原本因為沈濤打擂做的美夢被丁牧一手破壞,他實在是沒有想到擂台上的那個孩子竟然能夠打敗出身青魚幫的沈濤,讓他心中那個倚靠青魚幫擴張自家米鋪的美夢還沒來得及做就已經破滅。
沈濤在鄭岩的心中無疑是最佳的乘龍快婿人選,比擂台下那些哄搶著上擂台的公子哥們不知道要強了多少倍,可是沈濤卻敗在了丁牧手中。
鄭岩心中狠意滔天,殺意也就再也不加掩飾,他冷艷看著擂台上的丁牧恨不得親自動手結果了他,只是他沒有辦法上擂台,那就只能借他人之手。
他咳嗽一聲,用自己那又尖又細極其刺耳的聲音說道:「現在守擂戰繼續開始,還是之前的老規矩,擂台之上,生死不論!」
在生死不論這四個字上,鄭岩的音調格外的重。
在場都是聰明人,沒有誰理解不了鄭岩此時的心情,沒有誰明白不了鄭岩話語中的含義。
那些彼此推搡著想要上擂台的年輕人,一個個眼中都散發著凜冽的寒光,殺意上涌,一直養尊處優視人命如草芥的那些富家公子絲毫不覺得殺了擂台上面的那個孩子有什麼不對,有什麼不好。
他們的良心不會不安,也不會在午夜夢回之時做惡夢,這群人就是這個操蛋世道中真正的惡魔,不把普通人的生死當回事,而他們自己的命卻被他們看重勝過一切。
看到這樣一群人哄搶著沖向擂台,感受到他們身上的殺意,丁牧在笑,開心的笑。
米鋪二樓,將這一切看在眼中的江城原本因為丁牧戰勝了沈濤還有些興奮的心立馬沉到了谷底,她不解的望了一眼平常對她慈愛有加的鄭岩,不明白自己心中那個慈祥的鄭伯伯怎麼會突然之間變成這樣。
倒是鄭倩倩比較了解自己的父親,她冷笑的看向鄭岩,心中發寒。
舉辦這場招親,說什麼是為了她的幸福,說到底也不過只是為了他自己,為了鄭家米鋪的擴張。鄭倩倩在鄭岩的心中更像是一個能夠為他拉來盟友的物品,只要是能夠為他帶來利益,白送甚至是倒貼也沒有什麼不可以。
看透了這一切,鄭倩倩心中已經絕望,這個時候他突然有些想自己心裡藏著的意中人了,那個會些把式,長得不帥,看上去卻讓人覺得舒服,有時候談吐還有些幽默的年輕人。
鄭倩倩滿臉悽苦,望向被黑夜籠罩著的青牛鎮長街,心中忍不住想要大聲喊一句「你在哪裡!」
她只是單純的想要這麼喊一句,她從沒有奢望過她心中的那個他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其實就連大喊一聲,對於現在的她來說無疑也是一種奢望。
看透了自己父親無情一面的鄭倩倩看了一眼臉色慘白的江城,用壓得極低的聲音對她說道:「江妹妹,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弟弟,你現在趕快下去把他帶走,趁著還沒有人衝上擂台,我來為你們爭取機會。」
「至於我,你就不要管我了,我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你下去帶著你弟弟直接離開這裡。」鄭倩倩的雙眼中黯然無神,滿是死氣。
可她的話剛說完,江城還沒能有任何動作,就有人衝到了擂台之上。
那人身體壯碩的就像是鐵塔一般,難怪能夠再這個時候衝上擂台。
以他的體魄,殺死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的丁牧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跌坐在地上喘著粗氣的丁牧看了一眼站到了擂台上的那人,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現在的他連站起身來都沒有辦法做到。
他能夠很清楚的看到那個鐵塔一般的壯漢臉上露出的森然殺機,他看到了他咧開嘴,伸出舌頭嗜血的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他看到了他那邁向自己沉重而有力的步伐。
丁牧無能為力。
他現在能夠做的就是露出滿臉的笑意,最後再給自己姐姐一個有些憨傻的笑臉。他想讓她記住他的這張臉,一輩子記住。
丁牧傻傻的坐在地上,傻傻的笑,明亮的眸子中有很深的愧疚。
也許他是想對江城說對不起,哪怕是死,他都沒有完成他幫江城做的第一件事。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覺得丁牧會死在那個壯碩的就像是鐵塔一般的男人手中的時候,變故陡生,那個鐵塔一般壯碩的男人竟然憑空飛出了擂台,重重的砸在了擂台下面擁擠著的人群中。
「接下來,交給我。」
這個時候,一句很清晰的話語準確無誤的出現在了丁牧的雙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