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有個店小二
2024-06-09 23:57:59
作者: 冷雨月
青牛鎮其實算不上大,也就是繁華了一些,來來往往的商客多了一些。
江州第一鎮,怎麼著也不能名不副實不是?
論起大小,青牛鎮其實並不算太大,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一個健壯的小伙子不要半天就能把整個青牛鎮上上下下都走一遍。
這樣的一個小鎮子,家家戶戶,巷巷弄弄,哪一家有人生了孩子,哪一戶家中老人過大壽,哪一條巷子裡的酒樓今天賺了多少錢,那一條路上的米莊今天賣了多少米,只需要一晚時間,家家戶戶都能夠知曉。
這樣的一個小鎮子,也能算得上是真熱鬧,幾乎每天都有鎮子上的家長里短作為巷子在整個鎮子上傳播著。
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
青牛鎮上的這些人不用出門,就能夠掌握整個鎮子上的風吹草動。
這不,鎮子東頭的聚財酒樓里有一個外地店小二貪墨酒樓里的銀錢被吝嗇的酒樓老闆江寧給趕了出去,這不知道過了多久的事情,還在被鎮子上的人傳播著。
鎮子裡的人幾乎都知道鎮東的聚財酒樓里缺了一個店小二。
有些想要找工作的年輕人就想著過去試一試,早就聽說聚財酒樓的老闆雖然吝嗇,可給店裡夥計的報酬卻格外豐厚。
只不過等到他們聽到笑意趕到聚財酒樓以後,酒樓中已經不需要店小二了。
等到那些帶著期望而來卻失望而回的年輕人無奈的回家以後,隔了幾天這才聽到消息,聚財酒樓中又重新來了一個店小二。
聽口音,是外地人。
然後青牛鎮上又盛傳聚財酒樓的掌柜江寧對外地人情有獨鍾,因為他先後招攬的兩個店小二竟然都是外地人。
對於這個傳聞,江寧那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事實上江寧還真沒有這個嗜好,之前有年輕人前來他之所以沒有錄用那是因為他家裡已經養著一個店小二了。
江城已經發下了話。不論如何,就算是聚財酒樓招來了一個店小二,等到丁牧身體好了以後,同樣是會去店裡幫忙的,等到丁牧去到店裡,給他的報酬絕對要和店中的夥計一樣。
這樣一算,不是不划算嘛,一向吝嗇無比的江寧哪裡有閒工夫出那些冤枉錢。
想了又想,江寧還是沒敢違背自己寶貝女兒的意志,將那群前來應聘的年輕人都給哄了出去。
畢竟有江城每天都到酒樓幫忙,酒樓中的生意雖然火爆了一些,但還是能忙得過去的。
成為了聚財酒樓店小二的丁牧就這樣在江城的庇護下頂著店小二的身份在酒樓的後院中修養著自己的身體。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就是半個月。
在凜冽無比的冬寒中,丁牧童的身體逐漸的恢復了過來,先天之體恐怖的恢復力讓丁牧已經完全沒有了大礙。
這天,從酒樓忙完的江城攙扶著自己的父親走進了後院,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後院中的石凳上望著天空的丁牧。
江城心裡分外開心,那個被他救了的孩子終於完全恢復了過來。
看到丁牧如此悠閒愜意,同樣開心無比的還有江寧。
江寧從自己的寶貝女兒懷中抽出了自己的胳膊,然後咳嗽了一聲,正了正自己的臉色,壓抑下了心中的喜悅,滿臉嚴肅的走到了丁牧的面前。
板著臉的江寧,在丁牧眼中還真是有幾分威嚴。
「老闆!」早就已經恢復了過來開始了新生的丁牧有些惶恐的站了起來,他佝僂著自己的背有些侷促的望向江寧,不知道該說什麼。
看到丁牧這幅誠惶誠恐的模樣,江寧極為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刻意挺起肚子,本來還想伸手摸一摸自己嘴上的鬍鬚,好像是才想到早晨已經把鬍鬚給颳了一個乾乾淨淨,有些不太自然的將手給放了下來。
「丁牧是吧,你已經在我聚財酒樓裏白吃白住了半個月了,按照一天二十文錢來算,你已經欠我三百文錢,加上你剛來時候的醫藥費七百文,合計一兩銀子。你身為我聚財酒樓的夥計,一個月工錢是二兩銀子,也就是說,下個月的工錢只會發給你一兩銀子。」
江寧不愧是聚財酒樓的掌柜的,生意做的極其精明,這一番帳算下來,絕對稱得上是快准狠。
丁牧聞言也沒有反駁,反倒是對著江寧拱了拱手,謙恭的說道:「掌柜的,您能在小的危難的時候出手救下我,並且收留我,讓我沒有餓死渴死,這就是天大的恩惠了,我丁牧就是再不懂得知恩圖報也是萬萬不能讓掌柜的給我發工錢的,掌柜的您還是將每月二兩銀子的工錢收回去吧,能夠管吃管住,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我要真昧著自己的良心收下了您的工錢,那不成了白眼狼了嗎?」
丁牧的話讓原本被自己女兒強迫才留下他的江寧頗覺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管丁牧說的這番話是矯柔作態,還是真心實意,至少讓江寧聽在耳中通體舒泰。
他伸手拍了拍丁牧的肩膀,臉上笑意很濃,「你在我開的酒樓中工作,給你提供吃住是我的本分,你為我工作,我發給你工錢,同樣是我的本分,你無需對我感恩戴德,等到你工作的時候用心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可以了。」
江寧為人雖然勢力了一點,吝嗇了一點,可他做人有自己的原則,該給的多少都會給,不該給的也絕對不會多給一分。
看到自己的父親對丁牧的態度改變,江城站在江寧的身後,會心一笑,她重新將自己的父親攙起向著江寧的臥房走去。
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對著丁牧童眨了眨眼睛,溫婉中透露出來的一點頑皮特別吸引人。
第二天,青牛鎮鎮東的聚財酒樓就就迎來了一位年紀不大但腿腳利索的店小二。
他逢人便笑,佝僂著的腰尤其顯得恭敬,如果不看他那張算得上稜角分明的稚嫩面孔,他已經完全能夠稱得上是一名合格的店小二了。
酒樓里的客人形形色色,有人和善溫煦,自然就有人暴戾刁鑽。
有的人進入酒樓以後,會對著佝僂著腰站在門口的丁牧報以微笑。
這個時候丁牧就會回給客人一個更加燦爛的微笑,然後他會朗聲問客人點些什麼,殷勤的為客人倒著茶水。服務周到,無微不至,讓來的客人都記住了聚財酒樓新來的那個年紀不大但尤為董事的店小二。
有的人進入酒樓以後,則會嫌棄他礙眼,毫不客氣的讓他滾一邊去。
這個時候丁牧也不氣惱,他同樣會對著客人燦爛的微笑,而且還點頭哈腰一個勁的賠罪。這種好像完全沒有了尊嚴的做法並沒能難住做過乞丐的丁牧,被丁牧這樣當做大爺一樣招呼的客人就算是脾氣再暴戾,也不會對這樣的丁牧童生氣。
就這樣,年齡不大,腿腳倒是靈活的丁牧童就這樣適應了自己的這個新身份。
而常來聚財酒樓吃喝的那些老顧客,也漸漸的習慣了有丁牧這樣一個店小二。
丁牧覺得現在的自己很充實,他每天忙忙碌碌,不再迷茫的活著,他知道自己這一刻該做什麼,下一刻該做什麼,知道自己今天該做什麼,也知道自己明天該做什麼,這種感覺真的挺好的。
丁牧雖然出自西涼十萬大山,從小與世隔絕,可該學的道理他那死去的嬤嬤都教給了他,嬤嬤沒有教給他的大鬍子許諸也教過他。
他知道做人最基本的一點就是知恩圖報,大鬍子許諸給他講江湖的時候曾經說過一句話,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丁牧覺得聚財酒樓的掌柜的對他是真的恩重如山,所以丁牧童也在盡最大的努力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他每天能都起得很早,等打完許諸交給他的把式以後,就會徑直趕往酒樓。
在酒樓開門之前,他會將所有的桌子板凳都用抹布馬上一遍,該做的準備工作全部做好。
而到了晚上,酒樓關門,丁牧也會讓身為掌柜的江寧和江城父女倆先回去,他自己會再把竹子板凳收拾一遍,所有的收尾工作全部做好以後,他才會回到後院。
丁牧的踏實肯干,低眉順眼,全都被身為掌柜的江城看在眼裡,讓江城打心底里覺得自己留下丁牧是他這輩子開酒樓以來做的最正確的一個決定。
他看丁牧也就越來越順眼,越來越喜歡。
才過去三個月而已,丁牧的工錢竟然被江寧有意的一漲再漲,如今丁牧在聚財酒樓中一個月的工錢已經差不多到了四兩銀子。
這份天價工錢哪怕是和青牛鎮中比聚財酒樓還要大一些的酒樓中的夥計相比也多出了將近一倍,江寧的抬愛,也讓丁牧對他更加的感恩戴德,工作上的事情也更加賣力。
有的時候遇到了潑皮無賴在酒樓中吃好喝好以後,不僅不結帳,甚至是借著酒意在酒樓中耍酒瘋。
往往也是年紀不大的丁牧童頂上去,等到被那些潑皮無奈一頓拳打腳踢狠狠痛揍一頓以後,事情就很順利的解決了。
不僅是鬧事的人不再鬧事,興許是心裡過意不去,那些人就連酒錢和飯錢都一併給了。
每當這個時候,一旁被自己父親拉著的江城就會不顧一切的衝到丁牧的身邊,看著他滿身的鞋印和一臉的紅腫關切而焦急的罵丁牧是傻子。
每一次被江城罵做是傻子,丁牧都會咧開嘴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笑容燦爛,稜角分明的面孔上不僅沒有什麼鋒芒,反而還能讓人感覺到有些憨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