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出人意料

  「我說你倆也別爭了，你們快看！」林安之指了指落在地上的女鬼怨魂說道，「她那是要幹嘛呢？」

  兩人順著林安之的指向看去，只見女鬼正緩緩地從地上起身，之前被三人合力擊散的陰氣正漸漸往她身上匯集，她卻並沒有對三人有所動作，反而對楊老伯產生了興趣。

  閻子行越想越不對勁，在他的認知里，一個怨魂怎麼可能記住生前認識的人，這完全是不符合常理的，眼下的情形只有一種解釋，女鬼要對楊老伯下手了，他只想著，要在女鬼動手之前把她徹底解決，否則等陰氣再次匯聚到她身上，那時候說什麼都晚了！

  想到這裡，閻子行只能轉頭說服四月：「四月，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你聽說過一股怨氣會對生前的人殘留記憶嗎？這個女鬼可不是一般的鬼魂啊，要是一般的鬼魂你要放過她那我也依你，可是眼下的情形，你最好不要阻攔我。」

  四月自然知道，人分三六九等，鬼也同樣，同為陰魂，但是卻分成了四種，一種就是最普通的鬼魂，它們只是失去了肉體，保留下了記憶，通過侵染別人的思維危害人間，大部分的陰魂都是這一類型，第二種叫做夜叉，這一類陰魂算是比較厲害的一類，怨氣較重，能化為實體殘害人間，第三種叫做怨鬼，就是眼前這一類，它們完全是由怨氣所形成，根本沒有過往記憶，全靠這一股無法消散的怨氣存留世上，對於這一類怨鬼，葉老道曾經交代過四月，在能力不濟的情況下，見了就趕緊跑。至於第四類，由於比較特殊，葉老道也很少談起，四月知之甚少，只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遇到後兩類鬼魂，保命要緊。

  眼前的這個女鬼，從意義上來講並不算楊玥了，應該徹底消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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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四月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忍，她更願意付出更多的經歷去超度她，似乎在她的心裡，這股怨氣並不可怕，更多的還是可憐。

  就在閻子行被四月拖延了行動之時，女鬼已經靠近了楊老伯，覆蓋在面容上的頭髮在陰風吹拂下飄揚起來，露出了一張煞白扭曲的面容，完全看不出生前的容貌。

  「牛叉啊，你們看，楊老伯能看見這個女鬼呀，難道他也有陰陽眼？」林安之大叫起來，他心裡那個著急啊，生怕女鬼威脅到楊老伯。

  「不是楊老伯有陰陽眼，而是這個女鬼故意現出鬼影。」四月說了起來。

  閻子行也有些想不通了，這個怨氣為什麼會顯出鬼影，它不是應該直接對楊老伯下手才對嗎？

  四月看出了閻子行的疑惑，緊緊地環抱著閻子行的手臂說：「子行，你想，如果這個怨鬼想加害楊老伯，之前就不會制止那些小鬼的胡作非為，她恐怕還記得一些事情，一些令她難以磨滅的事情。」

  閻子行之前情急，他也看出女鬼喝退小鬼的細節，但他已經把女鬼劃入了怨鬼的行列，他以為女鬼是想親自吸取楊老伯的陰魂。

  楊老伯看著那個女鬼，雖然發怵，但是卻一直緊咬牙關堅強著說：「你就是我一直祭拜著的怨氣？」

  女鬼沒說話，一直在楊老伯周身飄忽著，卻也沒動手。

  看到這一幕閻子行總算相信了四月的話，這個女鬼似乎還記著一些東西，不然為什麼不動手。

  「四月，恐怕你是對的，這個女鬼有些不尋常。」閻子行大感意外地說著，他簡直不相信眼前的這一幕，一個怨氣極大的怨鬼，足以毀滅一個上千人的小鎮，可是卻在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者面前猶豫了。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我竟然不願對你下手？」女鬼的聲音陰森恐怖。

  「我是——」楊老伯一時間竟然哽咽了，他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和楊玥生前並無名分，此時人鬼殊途，更無從談起兩者之間的關係。

  林安之從旁插話道：「他是你前世的情人！」

  女鬼竟然彷徨起來，她沒有理會林安之，繼續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楊老伯身上。

  經過了先前的害怕和緊張，楊老伯開始慢慢地鎮定下來，乾涸的眼中竟然開始濕潤。

  他無法從相貌上來別人這個怨鬼，但是他的感覺告訴自己，這個鬼魂就是楊玥，至少是和楊玥大有關係。

  「楊玥啊，你不記得我了……也是，你現在是鬼，什麼都忘記了，你忘記了那片像海浪一樣的麥田，你忘記了那個如綢的傍晚，你忘記了我。」

  楊老伯說完，像個孩子一樣嚎啕慟哭起來。

  饒是閻子行經驗豐富，可是面對眼前的一人一鬼，竟然亂了分寸，他實在想不出解決這一切的辦法，只能向四月求助。

  「現在怎麼辦？」

  四月微微一嘆說道：「小林子，你試試念咒超度吧。」

  「不可能！」閻子行驚詫起來，「這個怨鬼的怨氣之重，根本不願意接受超度，萬一激怒了她我們根本沒辦法。」

  「試試吧！」四月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林安之想，閻子行雖然厲害，但是總歸是自己蹩腳師姐的丈夫，而且一向護著四月，這種情況下最好還是聽師姐的為妙。索性便盤腿坐下，捻動菩提珠吟誦起四月教他的經文。

  以道驅鬼重在滅，以佛度鬼重在勸。林安之口中的經文也更顯得溫和一些，經文從林安之口中出來，如雪片一般飄飄然地飛向了女鬼，也就在這時候，奇蹟出現了。

  只見那個被三人稱作「難以對付」的女鬼並未牴觸這些經文，竟然一股腦地全部接受了，經文進入怨氣之中，女鬼竟然變得越來越輕薄，隨著林安之一遍又一遍的吟誦，女鬼最終變得透明起來，而這時候，她原本恐怖的面龐也漸漸生出人形，變成了一張清秀淡雅的面龐。

  楊老伯一眼就認出了她，驚喜地叫了起來：「楊玥！」

  女鬼，不，應該說是楊玥的魂魄回來了，只見她一臉詫異地看著老者，表情從驚疑變成驚喜，最終回應道：「你是楊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