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她自始至終沒有回頭

  夏夢的話字字句句打在文濤心上，他拼命搖頭，「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林海洛，你一定是。海洛沒死，你就是她。你故意說不是，因為你知道只有讓我心裡的海洛死了，才是對我最大的報復，你太了解我了，我可以告訴你，你做的很好。」

  文濤眼淚橫流心痛的無以復加，「你做的很好，可你一定是林海洛，我知道你一定是。」

  他看著夏夢平靜的面容，風中她下了車站在遊樂園門前，和當年的小女孩影子重合，文濤發了瘋一樣的抓著她的肩膀，想從她眼中看到熟悉的神色，「你就是我的小海螺，海洛海洛。」

  他將夏夢抱在懷裡，想要融進自己的血液一樣，多少年了，他想著這一刻，哪怕下一秒鐘要獻出自己的生命，他都想再抱一抱那個女孩。告訴她自己究竟有多想再看她一眼。

  「文濤，你放下吧，警察馬上就來了。」

  「你就是她，你不要再否認了，我不聽，你現在都是騙我的，是為了讓我難過，讓我心死。因為你不會心軟，所有的人都心軟了，我知道只要心軟了就不是真的海洛，因為海洛無論怎樣都不會被背叛欺騙者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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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知道你就是她，你就是她。因為只有海洛才能拿到那些證據。文家的人做事都是這樣，如果不想放出風，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他們做的事，永遠不會讓人抓到把柄，所以誰能拿到我的證據，那個人就是海洛，所以我知道，你就是她。

  岳童死之前和我見了面，她告訴我你回來了，所以我知道你一定是，你就是海洛。」

  「岳童？」

  夏夢突然冷笑著，甩開文濤，眼中一絲狠烈，「她對你還真是情深義重啊。文濤，不管林海洛當初如何，她都是因你而死，即便是岳童一念之間，罪魁禍首也是你。

  如果不是你，岳童和海洛還是最好的朋友。真是可笑啊，這世間，太可笑了。文濤，這也是對你的懲罰，和岳童十年並肩作戰。你難道沒對她有過一絲動心嗎？」

  文濤眼神顫抖，不可否認，夏夢一語中的。那些孤寂的時光里，那些九死一生浴血奮戰的時間裡，他唯一信任的，唯一讓他能露出疲憊脆弱一面的，就是岳童。

  他們曾是彼此熄滅灰燼中的一點火光，他也曾想過回應岳童，可終過不了心裡那一關。其實他也曾懷疑過，可他想著岳童也是海洛最信任的朋友啊。

  可怎麼都沒想到岳童會動手。自己也曾是海洛最信任的人，可他和岳童一樣，他們都是一樣雙雙欺騙背叛了海洛。

  「所以當你知道海洛的死，實際上是岳童的一念之間，那一刻文濤你在想什麼？你有想過殺了岳童嗎？」

  夏夢步步緊逼直視他的靈魂。

  文濤哽住嗓子，愧疚傷感憤恨，複雜的情緒無法釋放，他閉了閉眼，「對不起，海洛。」

  十年並肩，他終是恨透了也沒下得去手。

  「所以岳童是你殺的？」文濤問道。

  夏夢冷笑著，眼神極厲的看向文濤，「到現在了你還耍花樣，岳童難道不是你殺的嗎？文濤，你那麼愛海洛，知道岳童才是海洛之死的直接原因，那一刻，你還對岳童不忍心下手嗎？」

  文濤看著夏夢的眼睛，從她眼底看到諷刺和譏笑，他舒展了眉眼，半晌點頭，「對，岳童是我殺的，是我親手殺的。海洛，被你看穿了。我恨岳童入骨，恨不得這輩子從沒遇見過她。如果不是她，我們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哪怕你永遠都不會原諒我，哪怕你恨我，可我們這些年不會是這樣的，所以我恨岳童，我在想如果我從來沒有認識過岳童，她從不曾在我們生命里，那該多好啊。」

  眼淚下來他卻笑了，是看見愛人的欣喜，是這麼多年近鄉情怯般的無措。

  夏夢皺眉半晌別過頭去，「警察馬上就來了，文濤，你束手就擒吧，我真的不是海洛。」

  「不，你就是，海洛，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讓我再好好看看你。」

  可夏夢卻低著頭，他心裡一絲絕望，可他拼命不讓自己的心沉下去，顫抖著從懷裡拿出鑰匙，門口大鎖年久失修他試了幾次才打開，夏夢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他拉著夏夢往遊樂園裡跑，拉開主電閘，他們跑的一路燈逐漸亮起來，一路走一路亮，是曾經那三個少男少女最愛來的北山遊樂場啊，那時候人聲鼎沸璀璨輝煌，夜晚的燈光猶如耀眼的星辰，是他們最美好的記憶。

  可此時即便亮起了燈，也再找不到往日的熱鬧。那破舊的旋轉木馬，那再也拉不動的海盜船，都是褪色記憶里再也找不回的曾經。

  夏夢茫然的任他拉著，最後走到靠近山體的位置，回憶著上次和肖城來時，遠遠看著這裡還照著巨大的布罩，此刻竟不知何時都拉了下來。

  沒有亮燈但靠近山體高大極了，竟然是一座巨型摩天輪，比北山曾經的摩天輪大上幾倍。

  那摩天輪在黑夜中和後面的山融為一體，真的很高很大啊，在黑夜中四周細碎的小燈襯托下，只能看到輪廓。

  夏夢抬頭，又驚訝的看向文濤。

  他此時神情像個孩子，激動地手都在抖，在下面四處摸著什麼，「我買下了這裡，我要給你建世界上最好的遊樂場，你喜歡摩天輪，我給你做最大的摩天輪。

  我怕被人關注，這裡沒讓別人進來過，每年，每年你的生日我都在這，看著他們修，一點一點的建造，工人說太大了會不穩。我不信那些，我找最好的設計師，找最好的設計圖，我要建最恢宏最漂亮的給你。你說過的，你想要很大的遊樂場。遙控器在哪，海洛，你等一下，我馬上就找到了。」

  他著急的找遙控器，滿地亂轉，像個孩子。

  夏夢呆呆的望著他，遠處傳來警車聲，夏夢眼神顫抖著，回過神，「文濤，警察來了。」

  文濤急的什麼似的，「遙控器在哪在哪。你等我一下就一下，海洛，我要給你看，我們的夢沒有死，真的，我只是想給你看到我們的夢沒死，它還在，烏托邦遊樂園還在。」

  他幾乎帶著哭腔終於摸到了角落裡的遙控器，警車的聲音更近了，甚至都能判斷出警察已經停車在門口了。

  還有幾十秒，不，也許十幾秒就會出現了。

  文濤心知肚明，所以他急的就快要哭出來，終於找到，按著按鈕，可大概是時間長鏽住了，後面摩天輪的燈沒亮，他帶著哽咽，「海洛，我一定給你看看，給你看看。」

  「不許動，文濤。你被逮捕了。」聽到陳立的聲音，他在往這邊跑了。

  夏夢看著文濤急迫的孩子一樣的哭著按鈕，「海洛，我們的夢沒死。真的，我們的烏托邦還在，我要給你看看。」

  最後一刻，夏夢一把拉住他幾乎要捏碎遙控的手，「算了吧。」

  文濤一愣，顫抖著不可置信的抬頭，眼中絕望之極，搖著頭，似乎不想聽夏夢接下來的話，可她還是哽咽的說了出來，「算了吧，阿濤，下輩子吧。」

  這句話像是利劍擊中了文濤心裡最後的一絲希冀。

  可他還在拼命地搖頭，「你是海洛，你就是海洛，海洛沒死，沒死。」

  夏夢卻再無猶豫的轉身，然而戲劇般的，在她轉身的一瞬，身後的巨大摩天輪亮了起來。

  文濤拼命地喊著，「海洛，海洛，你快看，你回頭看一眼啊。」

  陳立帶著人跑過來，將文濤按倒在地，可他卻依然緊盯著那個女人的背影，用盡力氣拼命呼喊著海洛的名字，可夏夢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

  陳立後來回憶那天，她的肩膀在夜色中微微有一絲顫動，抬起頭看著天上的星辰，可她始終沒有留下一瞬回眸。

  文濤鑄就了一輩子的遊樂園，她到最後也沒有看一眼。

  但若說那個女人心軟了嗎？大概是吧，可對於文濤來說，不重要了，因為這局從一開始就註定了，是一場最完美的復仇。

  無論最後那一幕夏夢有沒有心軟，她到底是不是林海洛，對於文濤都是必死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