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性格障礙

  徐晴月洗漱完，顧景琛給她說了晚安，徑直往次臥走。徐晴月呲溜一下，站在他面前，壞笑了一下。

  顧景琛不明所以，貼著牆，眉眼間露出些許的緊張，「月月，你要幹嘛？」

  徐晴月把一條腿抬到牆上，一隻手圍住了顧景琛的另一邊。

  顧景琛輕輕地摸了一下她的腿，裝出綠茶說話的語氣戲謔道：「月月，你不會是要跟我一起睡吧？如果你願意，我不介意……」

  徐晴月立馬把腿放下來，沒好氣地吐了三個字：「我介意！」

  顧景琛仿佛沒聽到似的，「都快十二點了，你不睡了？」

  徐晴月眨了眨眼睛，臉上露出一抹狐疑的微笑，「我就想問你個問題。你要是回答的好呢，今晚就准許你跟我一起睡，回答不好的話，你就自己睡。」

  

  顧景琛感覺到她要問的不是簡單的問題，但為得美人歡心，需要直面淋漓的鮮血，他果斷地問：「什麼問題？」

  「和你之前的歷任前女友相比，她們有我好看嗎？」

  「我說實話你別打我啊。」

  徐晴月嗯了一聲。

  顧景琛忐忑地說：「有沒你漂亮的，也有比你漂亮的，但你是最有文化的。」

  「最有文化的？」

  「你學歷是最高的，而且畢業的學校還是211。她們學歷最高也就是個本科，所以你的文化水平最高。」

  徐晴月哼了一聲，明顯對這個答案不滿意。

  顧景琛知道徐晴月生氣了，趕忙求饒道：「媳婦兒，我不看重外表的。你這個條件，放人群里，也是特別閃亮的。你不僅好看，還知書達禮，博古通今，心懷天下，是世間少有的稀罕物。」

  徐晴月冷笑了一聲，「繼續忽悠。」

  「我真沒忽悠你，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徐晴月哼了一聲，轉身往自己的臥室走，「我去睡覺了，你也早點睡。」

  顧景琛抓住她的胳膊，用手指指了一下自己的臉，「月月，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徐晴月假笑了一下，「作為你最有文化的女人，我才不要做這種有傷風化的事情，晚安。」

  顧景琛聽到關門聲，趴著門，無奈又後悔，哀嚎道：「月月，我錯了！」

  徐晴月打開門，沒好氣地說：「不睡覺嚎什麼？」

  「月月，我真的知道錯了。你是我所有女朋友里，最好看的。」

  「虛偽！」徐晴月推開他，「快滾回你自己房間睡覺去，我明早要是起不來，我唯你是問。」

  顧景琛又被重重的敲門聲嚇得打了個哆嗦，他灰頭土臉地回到房間，自言自語道：「女人心，海底針。」

  半夜，敲門聲再一次響起，徐晴月和顧景琛都甚至還聽到對方試圖用什麼東西打開門鎖。顧景琛擋在徐晴月身前，給自己的警察朋友發去了消息。

  顧景琛把她拉回房間，示意她不要發出聲音。徐晴月依偎在顧景琛懷裡，可能有顧景琛在，她一點兒都不害怕。

  時間過去了半刻，徐晴月突然聽到外面有人在說話。顧景琛也聽到動靜，起身出去，但依然讓徐晴月待在房間。他從貓眼看了一下情況，便打開門。徐晴月也跟著出去了。只見一個頭戴鴨舌帽的男人被一個身強力壯的男人死死地控制住，旁邊一個瘦瘦的男人開口說：「景琛，就是這個人吧？」

  徐晴月詫異地看著顧景琛，「你朋友？」

  顧景琛點點頭，向徐晴月介紹道：「我老同學，耿樂，人民警察。」

  徐晴月禮貌地跟對方打了聲招呼，「我是不是得跟你去派出所是做筆錄，我換件衣服。」

  顧景琛攔住她，「我去吧，你明天要早起，先休息吧。」

  耿樂則對他們說：「今晚太晚了，明天來所里做筆錄，這人我就先帶回去了。」

  看著耿樂他們離開，徐晴月關上門，開口問道：「你什麼時候報的警？」

  「就上次半夜有人敲門」，他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兩點多了，他趕忙說：「你快點睡吧，明天還要上班。」

  徐晴月點點頭，跟著顧景琛去了隔壁的房間。她鑽進顧景琛的被窩裡，撒嬌說：「我害怕，我想和你一起睡。」

  顧景琛一把把她摟在懷裡，溫柔地說：「好。」

  早上一起來，顧景琛一睜眼就看到熟睡的徐晴月，身上被徐晴月的胳膊和腿壓著，他害怕吵醒徐晴月，靜靜地平躺著。

  徐晴月按照習慣的時間醒來，她揉了揉眼睛，往顧景琛的懷裡鑽了鑽，「你醒了？」

  顧景琛脖頸間環繞著她的氣息，聽著她慵懶地聲音，心中泛起了淡淡的漣漪。

  他嗯了一聲，在徐晴月的額頭上親了一口。他想要起身，但徐晴月壓在他身上，完全沒有起來的意思。

  「月月，我得起來給你做飯。」

  徐晴月閉著眼睛說：「今天別做了，我們去外面吃豆腐腦吧，我還想吃包子。」

  「就算在外面吃，可你還要上班呢，得起來收拾，不然一會兒遲到了。」

  「早上不是要去派出所做筆錄，我可以調休半天。」

  「那你也得起來梳妝打扮呀。」

  徐晴月依舊懶散地躺在顧景琛懷裡。

  這麼近的距離，顧景琛清楚地聽到徐晴月的心跳聲。他看著徐晴月慵懶的模樣，內心也開始波光粼粼。

  「月月，你這樣我怕我會犯錯誤。」

  徐晴月睜開眼睛，把半個身體都壓在他身上，看著他的眼睛，捧著他的臉，笑笑說：「你要不要做我的人？」

  「我本來就是你的人啊。」

  這個回答徐晴月很滿意。她心滿意足地摟著顧景琛，腦袋貼在他的胸膛上，嘴角咧著淡淡的笑容。

  顧景琛用手指輕輕地勾描她臉上的輪廓，碰到鼻樑的時候，徐晴月一把抓住他的手，「在我臉上畫什麼呢？」

  「畫你呀。」

  「畫虎畫皮難畫骨，皮相這個東西，有什麼可畫的。」

  「我畫你臉上的輪廓，萬一你哪天整容了，我用輪廓也能找到你。」

  徐晴月立馬坐起來，嚴肅地看著顧景琛，質問道：「我很醜嗎？」

  「不醜，不醜。」

  「那我好端端地幹嘛要整容？」

  「你之前說你要整容，給你臉上再整個梨渦……」

  「可你不也說我現在的模樣挺好的。」

  「的確很好，我就怕你對自己的要求太高了。」

  徐晴月躺在顧景琛身上，懶懶地說：「我這個人，雖然不自信，但是也沒到時時刻刻想動自己臉的地步。」

  「你明明很優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你能談天說地，博古論今，文化底蘊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而且你心地善良，能感人所感，痛人所痛，為什麼會不自信？」

  徐晴月眨著眼睛說：「你了不了解INFP，也就是調停者型人格。按照心理學的分析，INFP性格最大的特點可以和別人能夠友好交流，而且總是充滿活力、積極向上，但是看似平靜的表面，內心是極度不平靜的。擁有INFP型人格的人，內心是極度敏感的，她對周圍的任何人、任何事甚至是自然、寵物都會產生感受，而這些感受，一般人是無法理解的。我們這類人呢，大部分是理想主義，我想你應該感受到，比起物質，我更關注於精神世界。」

  顧景琛輕聲問：「這樣的性格不好嗎？」

  「內心極度敏感，反過來就是我的內心極度脆弱。舉個例子吧，我可能因為你不禁意的一句話掉眼淚，但是你自己可能都不清楚哪句話戳中了我的肺管子。」

  「可我記得，一凝之前給我說你是迴避型人格，兩個人格不一樣嗎？」

  「迴避型人格是心理學另外一種性格分類方法，它實際上是一種性格障礙。恐懼社交、恐懼接觸新的事物。」

  「這一點我看出來了，你雖然表面上看起來能夠和別人款款而談，但是你挺不願意和別人交往的。」

  徐晴月沒想到顧景琛能夠看出來她不善於交往，好奇地問：「你怎麼看出來的？」

  「你工作這麼多年，律師這個職業應該讓你接觸了不少人，但是你的好朋友還是只有一凝一個人。」

  徐晴月點點頭，「你真聰明，雖然我大學、研究生期間也交了一些朋友，但那不過是那個時間段的表面朋友，畢業之後就沒有聯繫了。我這個人呢，上學的時候，不太會說話，跟室友相處的並不好。加上我是雙學位、又要考研，心思根本沒有放在跟她們相處上。大二的時候我就和一凝在外面租房子住了，她一直陪我住到她結婚。後來我就和別人合租了。你知道嗎？很多人都說我不像有這種性格障礙的人？」

  「那是他們不了解你，表面的浮華怎麼能了解一個人真正的內心。」

  徐晴月沒想到短短几天，顧景琛竟然如此了解她。她眼睛裡滿滿的感動。

  「是呀，你說得很對。你知道嗎，之前我在專利代理部的時候，因為一些事情需要跟審查員打電話，你知道我需要做多久的心理建設嗎？很多人都覺得不可思議，不就是給別人打電話，多簡單的事情。可就是這樣一件簡單的事情，對我而言，卻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情，包括現在給法官打電話，我依然也要做很久的心理建設。」

  顧景琛有些心疼，用力抱緊了她，「你小時候經歷過什麼嗎，為什麼這麼不自信？」

  徐晴月一邊想，一邊說：「這個問題我想過，因為我想改變自己。我仔細想了想，我覺得應該是兩方面。從我考上研究生之前，我爸媽從來沒有肯定過我。不管我有多努力學習，多努力跳舞，多努力學琵琶，他們總覺得我不如別人家的孩子。我考試考得再高，他們永遠給我一句，誰誰誰考得比我還高，有什麼可提的。我高考考上了A大，他們就會說院子裡的誰誰誰人家考上了北大，總之就是我永遠不如別人。另外一方面，應該是我小學受過霸凌。那個時候我媽媽生病了，家裡經濟條件不好，院子裡的小朋友都欺負我，甚至是把泥土混成水，說是咖啡騙我喝下去。我不喝，他們就按著我，硬給我灌下去。學校里，因為院子裡小朋友的傳播，都覺得我家裡窮，就應該低人一等，成天欺負我。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個女生叫雷雨，那個時候我跟她玩，她媽媽經常會買好看的麵包給我們吃。可她到學校就要我還她麵包錢。後來同學都有樣學樣，逼著我給她們還東西。那個時候我根本不敢給爸媽說，因為我告訴他們，他們只會打我。後來我忍無可忍，就在一次家長會開始前，找到雷雨她媽，當面質問她，那個麵包不是阿姨你送給我的嗎，為什麼雷雨天天讓我給她還錢呢？從這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讓我給他們還過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