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有煙嗎
2024-05-01 13:01:19
作者: 夢小魔
這次我們聽得真切,那聲音確實是從黑狗的身上傳出來的。
或許是看到我們不可思議的眼神,黑狗嘴角一撇笑了:「大驚小怪,可見過個什麼。」
說完,起身一搖一擺地走進了房間裡,縱身一躍跳到床上喊了一句:「我不方便,你們自己進來倒水吧!」
他是不方便,我還沒見過狗倒水的。
驚訝之餘,我慢慢地走進去,看著床上蜷縮的黑狗,有些結巴地問道:「前輩,您這是Cosplay(真人角色扮演)啊?」
「烤什麼玩意兒,那邊有微波爐,餓了自己烤東西吃。」
「不是,我是說……」
「你不用說,我來問你,你和余開甲是什麼關係?」黑狗忽然問道。
「我……噢!他是我姥爺,你們認識?」
他沒有回答我的話,接著問道:「他結婚了?」
「沒有,這個比較複雜,其實我也不清楚。」
「那他人呢?」
「前段時間,西去了。」
「噢!」
黑狗聽後,木訥地點點頭,兩眼閃過一絲無奈:「唉!死了,都死了,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死。」
「前輩,您真的認識我姥爺嗎?」
他依然沒有回答我,傻傻地盯著窗外,看了好久,轉過頭來,眼神中充滿了落寞。
末了,張嘴問道:「有煙嗎?」
我急忙從口袋掏出一隻香菸來遞了上去。
不料,他瞥了我一眼手中的煙叫道:「細得沒勁兒,有粗的沒有。」
「我有,我有。」
王蟒急忙掏出香菸,遞了過去。
「把過濾嘴扔了,我不喜歡那玩意兒。」
就這樣,太平間裡,我、王蟒陪著一條狗,抽起煙來。
「這個……前輩你真的是狗嗎?」
王蟒終於憋不住,問了一句我也很想知道的問題。
黑狗斜著嘴巴,半眯著眼睛看著他問道:「你想讓我怎麼證明,拉一坨屎看我吃不吃?」
後者急忙把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前輩,你這口味太重了,我可沒這個意思。」
「沒這個意思就閉嘴。真沒想到,王增壽的獨門絕技,居然淪落成了溜門撬鎖的下三濫。」
「王增壽?」
這個名字很陌生。
「那是我爺爺。」
王蟒垂著臉嘟囔出一句來。
是的!
他曾經說過,爺爺去世的時候實在沒辦法,才把蒙皮術傳給了他。
難道眼前這個狗前輩,不但認識我姥爺,還認識他的爺爺。
或許是看到王蟒的表情比較頹喪,黑狗搖了搖頭說:「算了,你資質不行,怨不得你。」
說到這裡,他轉過頭來看向我說:「小子,你說余開甲留下很多書,可曾聽說過『舍人』?」
舍人!
我眼中忽然一亮,抬頭再看黑狗的時候,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我當然知道舍人。
因為,那是一種禁術。
有人為了讓仇家永世不得翻身,會將對方的靈魂永遠囚禁在某一種動物,或者昆蟲身上。
據說這麼做是為了仇家隨著動物的死,再次淪為畜生道。
也就是生生世世的轉世為動物,不能為人。
但是,這種禁術太過傷天和,施法者也會遭到天譴,可謂同歸於盡的招數。
難道面前這個前輩,是被人下了『舍人』嗎?
「不錯,我的確是個舍人。」
後者點點頭,又搖搖頭:「不過那施法者卻不是別人,是我自己。」
「您自己?」
我有些不能理解。
「為什麼不能是自己,死,或者變成狗繼續活著,你選擇哪樣?」
我無法回答他這個問題,因為,很難。
「何況那個時候我不能死。唉!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他說到這裡話鋒一轉,問道:「你們是怎麼惹到這個降頭師的?」
我急忙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
最後說:「前輩,屠封不除,天黨市將永無寧日。」
「我知道你的意思,要是擱在三十年前,我肯定義不容辭,但是現在……唉!也是愛莫能助。」
「怎麼可能。」
王蟒搖搖頭說:「剛才您一出來,他就嚇得落荒而逃。」
「你懂什麼。」
後者白了他一眼道:「他並非怕我,而是怕狗。」
「怕狗?」
「是啊!降頭師在修行飛頭降期間,十分懼怕犬類。」
我和王蟒對視一眼,懵了。
這種說法還是第一次聽到。
「其實具體因為什麼,我也不清楚。」
黑狗說到這裡搖了搖頭。
坦白地說,修行飛頭降的降頭師,他也是第一次見到。
以前只是聽人說過,降頭師在修行飛頭降期間,會避諱犬類,至於到底因為什麼,卻不知究竟。
怕狗嗎!
總算知道屠封的弱點了。
「前輩,你現在是……是處於什麼個狀況。」
王蟒嘴笨,其實他是想問黑狗現在到底處於一種什麼狀態。
到底算是人,還是狗呢?
後者搖搖頭,這個問題連他自己也回答不了。
要說是人吧!卻是一副活生生狗的身體。
要說是狗吧!
不但能說話,還保留著以前的記憶。
這種狀態已經持續了整整三十年,有時候他都懷疑自己現在到底算個什麼東西。
人!如果以狗的身份活著,簡直就是折磨。
明明很清醒地知道自己是一個人,卻抵擋不住狗的本能。
他討厭翹著後腿撒尿,他討厭那些發霉的骨頭,他討厭那坨飛著蒼蠅的……嘔!
可是他沒有了人的身份,只能如同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
就這麼飄零了十幾年,終於遇到了老黃。
他是太平房的看門人,無兒無女,無親無友,如同自己一樣老無所依。
於是老黃收留了他,像朋友一樣地相處著。
只是,他不知道,這條黑狗真的是個人。
幾天前的那個晚上,亡魂出現了,屠封出現了,我和伍三丁也出現了。
老黃在房間裡把外面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他不敢出來。
只能抱著自己的黑狗瑟瑟發抖。
以至於後來的晚上,老黃都不敢在這裡居住,只剩黑狗一人看著這些死屍。
這些東西沒什麼可怕的。
只是,很孤獨。
舍人,讓他失去了以往的修為。
不過那些經驗還在。
淪落成狗的他,開始以這副身軀,另闢蹊徑,重新修行。
三十年來,有了自己獨特的法門。
也就是靠著這個法門,破除了屠封的幻術,險險地救了我一命。
只是,也就只能到這個地步了。
「當年,余開甲的祭巫術是何等的厲害,怎麼到了你的身上如此不堪?」
這時,他把話題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可能是我的資質太差吧!」
這人說話,還真是句句戳人心窩子。
「不是。」
他搖了搖狗頭說:「雖然你的資質確實不如余開甲,但也不至於差到這種地步,你的通神到了哪一步了?」
「啊!通神?」
我愣了,這是個什麼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