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你也知道疼

  一旁的周摯見勸說根本沒有什麼意義，於是平躺在地上。右手彎曲成爪，扯開外衣，直取自己的心臟。

  「噗嗤」一聲，周摯用力伸進自己的胸口，不一會取出一顆珠子。還閃著血色的光。

  韓驚瓊盯著周摯，內心驚濤駭浪。

  周摯輕輕一甩，那顆血色的珠子便慢慢滾到韓驚瓊的身邊。

  

  他將外衫攏好，根本看不出異樣。他說：「這個給你，作為報酬，你把棄諾安全地帶離這裡，記得幫我照顧好她。」

  韓驚瓊撿起地上的魄珠，握在手心，冰冰冷冷的沒有絲毫的溫度。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離開這裡，但還是點點頭，答應了周摯。

  周摯見韓驚瓊點頭答應，於是滿意地笑笑。他起身爬往遙塵郡主的身邊，一把抱住遙塵郡主的大腿：「棄諾，你快走，快走。」

  韓驚瓊這個時候藥效已經發揮地差不多了，她起身，拉著一旁的棄諾就走。

  遙塵郡主掙脫不得，眼睜睜地看著棄諾走遠。她氣得將匕首扔在地上，抱起受傷的周摯，突然大哭：「周摯，你到底要我怎麼樣？我就快瘋了，快瘋了！」

  周摯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別怕，我以後都會陪著你的，都會陪著你的，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你。我已經明白了，明白你對我的是怎麼樣的深情厚誼。」

  遙塵郡主臉頰貼著周摯的臉頰：「你說真的嗎？」

  周摯點點頭，捉住遙塵郡主的手放在唇邊疑問：「是真的，我們這麼多年下來，大半輩子都過去了，以後我們都不鬧了。好好過完剩下的日子。」

  「那你願意娶我嗎？」遙塵郡主試探地問。

  周摯的臉幾乎已經皺在一起，十分痛苦：「願意的，遙塵，你帶我去書房，我難受。」

  「好好好。」遙塵郡主露出了笑容，立馬擦乾了眼淚：「來人啊。」

  門外進來幾個侍衛：「屬下在。」

  在侍衛的幫忙下，遙塵郡主扶著周摯到了書房，將他扶到了美人靠里。

  周摯一躺下就揮退了侍衛：「遙塵，鬧了一夜了，你讓這些侍衛兄弟都回去休息吧。畢竟也不是什麼好事。」

  遙塵郡主點點頭，走到門外說：「你們都回去吧。」

  侍衛拱手一同回了句：「是。」而後紛紛撤出了將軍府。

  外面依舊是黑夜無邊，書坊里明亮透徹。

  「遙塵，給我倒一杯茶。」周摯對遙塵郡主的稱呼果然變得親昵起來，遙塵郡主一笑。她平時是個高傲的人，在任何人面前都沒有軟過，更沒伺候過誰。

  唯獨在周摯面前，她沒有驕傲。

  「喏，給你。」遙塵郡主將茶杯送到了周摯的面前。

  周摯伸出手結果，一杯飲下，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這茶是上好的春露配以上好的朝貢茶。遙塵你也嘗嘗。」

  遙塵郡主是個愛茶如命的人，於是自己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輕輕一呡而後悠悠一嘆：「果然是好茶。」

  「來，遙塵你到我這裡來。」遙塵倒在美人靠里，慢慢躺在周摯的身邊。

  周摯將遙塵郡主的頭貼在自己的胸口上，下巴抵著遙塵郡主的額頭。

  月光透過窗扉照射進來，像是一幅絕美的畫。

  「嗯……」遙塵郡主突然一陣呻吟，嘴邊溢出了血跡，她冷笑著問：「你……」

  「對不起，遙塵。我們相處這麼多年，我最了解你的脾氣。我在一天，你就不會放過棄諾。我不在了，你還是不會放過棄諾的。所以我只能帶你走。那個茶杯里有劇毒，我剜去了魄珠，與你一同飲下毒茶。我生前不能如你願和你在一起，但可以一同死去。」

  遙塵郡主苦笑一聲，落下一滴淚來：「周摯，你對我還真是不客氣啊。這下你是不是欠我的就更多了，你怎麼還我？這輩子我活的太累了，下輩子換你做我，苦苦追著我。而我也不做你，我不折磨你，我會好好對你，好好愛你。」

  周摯輕輕吻了吻遙塵郡主的額頭，這已經是他最大的限度。他也落下淚來：「對不起，對不起。」

  「不用和我說對不起，你只要回答我，你答不答應。」

  周摯嘆了一口氣：「我答應你，下輩子，哪怕我做牛做馬都行。」

  遙塵郡主終於笑了笑，漸漸閉上了眼睛，雪白的手腕悄然落下。

  一代絕世佳人香消玉殞。

  周摯終於沒忍住，哭了起來：「對不起，對不起。」

  也許後來沒有遇上柳輕輕，他真的會試著和遙塵在一起。可惜這個世上哪有那麼多如果。

  ……

  慢慢的，慢慢的連周摯的聲音也輕了下來，直到——一切都歸於寧靜。

  *

  韓驚瓊拉著棄諾出了將軍府，路上剛好遇上了蘇彥。

  韓驚瓊突然一愣，站著不動，鼻子一酸直接撲到了蘇彥的懷裡，她問：「你怎麼不來找我？」

  蘇彥一愣，而後將韓驚瓊抱緊，察覺到韓驚瓊的異常，他焦急地問：「你的手臂怎麼了？怎麼全是血跡？」

  「我……」韓驚瓊話還沒說完，就徹底失去了意識。倒在蘇彥的肩膀上。蘇彥一愣，而後打橫抱將韓驚瓊抱起，對驚魂未定的棄諾說：「我們先回去吧。」

  棄諾點點頭。

  韓驚瓊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隔日的清晨。

  她微微睜開眼，蘇彥便從外面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湯藥進來：「你醒來了？」

  韓驚瓊點點頭，伸了個懶腰卻不慎撕開了手臂上的傷口：「嘶……好疼啊。」

  蘇彥放下手中的湯藥，打趣道：「你也知道疼啊？你和阿顧昨日沖了出去，攔也攔不住。阿顧回來的時候失魂落魄什麼也不說就拉著我喝酒，我問他你在哪，他也不說。你們昨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韓驚瓊嘆了口氣，想到什麼。立馬問：「今日清晨，將軍府可傳來什麼消息嗎？」

  「那消息可大了，我今早給你抓藥的時候，聽說周摯將軍和遙塵郡主雙雙身亡了。都是死於毒藥的，而且周摯將軍胸口的心臟也沒有了，全身腐爛。」

  蘇彥眉頭一皺，有些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