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老臣熱淚
2024-06-09 18:04:05
作者: 隨便一寫就
面前這位老人,羅雲認識。他曾經聽父親說起過王國的棟樑和支柱,所有的大臣就起來都沒有眼前這位王國重臣的分量重。想起父親曾經對這位老人的仰慕和尊敬,他縱然有許多話如潮水噴涌,暫時也只好表現得克制一點。
「安國公好。」羅雲充滿敬意地行禮。
「嗯,你坐吧。」安國公靈逸用手指了指對面的一張軟椅。羅雲卻不敢坐,他是什麼身份,安國公是什麼身份,就連他父親到這裡恐怕也只有端茶倒水的份。
「坐!」
一道無形的氣浪震了過來,羅雲身軀一抖,被迫倒了下去。軟椅自動挪過來接住他落下的身形。
羅雲抬頭一看,那靈逸仍然像一個普通的老人,此刻他心潮起伏。
羅雲心想:「不愧是安國公,文武全能,達到了武尊的修為。」
儘管面對著武尊,羅雲看著對方,堂堂正正,沒有一點懼色。他記得今天自己的使命,他是來講理的,是來拿回公道的,不是來任人欺負的!心想武尊又如何,還不是當初從武夫開始修煉起來的?
「不錯!」靈逸頗帶讚賞地目視著他,隨即一字一句地道出羅雲的身世,「你八歲喪母,十四歲被迫離開家園柳州四處流浪;兩年後出現於徐陽城內,授武於當地武館武師,後轉習於有三百年歷史的明武學院裡,得玉真子推薦入天路峽谷,輾轉至王城參與國都考核。」
聽著自己的身世被人娓娓道來、如數家珍,羅雲倍感震驚,一切竟在那位老人的掌握之中。
這還沒完,靈逸繼續道:「你幼時並無習武,乃在武館內打下武道基礎,後於學院修行根基日臻完善,以至天路峽谷時基礎力量已突破千斤,成為歷代以來少有的武夫之一。先是競技場上憑空手戰孟雷君不敗,後在擂台上又突發奇招制勝霸王。一路走來,你與龍淵閣軒靑及寧王府寧惠君等人有齟齬出入。」
羅雲很快鎮定下來,這些信息如果仔細去搜尋確實不難得到,尤其眼前這人身居國之高位、權勢極重,連寧王之流都不能比。
靈逸咪咪一笑,點頭道:「玉真子和喻江封都誇你是少有的人才,我看亦然。」
羅雲聽得迷糊,這是在夸自己嗎?自己是不是應該委婉地自謙一下?
誰料靈逸話鋒一轉,面容也變得嚴肅起來,道:「但你千不該、萬不該,有那樣一個大逆不道的父親。」
羅雲梭一下從軟椅上站起,義正言辭道:「我父親沒有謀反,一切都是小人栽贓誣陷。」這就是他今天來的目的,不是為了什麼天選之路的獎金,也不是為了自己出人頭地,他要為自己的家庭討回應有的公道。
機會終於來了,羅雲攥緊拳頭,甚至比在擂台上還要緊張,他只待慷慨陳詞,必能讓安國公動容、相信他的清白;而以父親對安國公的追崇,他必能明辨是非、公正斷案;最重要的是,以安國公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崇高地位,必有能力為自己和父親洗卻冤屈。那麼自己多日來的努力終於能見到結果和成效了!
更何況聽靈逸的話,他本人還挺看好自己?
然而羅雲將要發表議論之時,靈逸搖搖頭髮出了一聲沉重的嘆息。這一聲嘆息暫時擋住了羅雲開口的衝動,因為他從中聽出了極其複雜的情緒。
「唉!你看那裡。」房間的窗戶外邊對著宮門的大道,靈逸手指向外,指向了遠處立於大道上的一件東西。
羅雲迎著日光眯起眼看過去,那不是之前他們在宮道上遇到的擋路假山嗎?在陽光下依稀還看得出上面泛著些文字。
「嗯?」
「你自己過去瞧瞧。」靈逸這麼說了,羅雲也不客氣,自己走了出去,順著宮道來到假山面前觀摩其門道。
走近之後看得清楚,假山之上由上至下刻著幾行字,羅雲讀後若遭雷劈。
「令:靈須國交出罪人羅志遠、罪子羅雲;限期六個月。若違令,則天翻地覆、血染王城。上國宣。」
羅雲重複不斷地念著上面的字,越念越心驚膽顫。那些字在陽光下時而泛起點點藍光,如風中之精靈,靈動而飄逸;但字裡行間述說的內容卻如地獄深鎖,魔鬼惡言。
「誰說的這些話?上國,哪個上國?」此刻他心中有一百個、一千個疑問,或許只有那位老人能夠解答了。
羅雲又仔細觀看,那刻字的假山也不平凡。他的眼光雖然一般,認不出假山的材質,卻能感受到整塊假山如渾然一體、不可凌犯,更有一種厚重的氣息撲面而來,好像某種凶兵利器、遠古惡靈。
印象中,王國之內沒有這種東西。而且那點點藍光也透露出它自身的不平凡。或許只有霹靂無雙寶劍和金屬劍可以拿來跟它進行媲美。
回到安國公所在的房間,羅雲心情沉重。這肯定不是安國公給他開的玩笑,甚至也不會是王國之內任何一個人立的假山、寫的文字。
「是誰在針對我們王國?」羅雲飽含複雜的情緒問道。
靈逸再次嘆息了一聲,這次羅雲仿佛能夠感同身受。
靈逸道:「這就要從你的母親說起了。」
十七年前。
「這孩子真可愛,以後長大後會像你還是像我呢?」女聲道。
襁褓中的嬰兒被兩個大人圍住,寵溺的目光如海水將他完整覆蓋。
「像誰都可以,只要以後平平安安,我們一家人就在柳州過幸福生活。」這是個男聲。
「可是我好怕,好怕那些追兵。」女人禁不住啜泣。
男人頂天立地:「誰也不能傷害你,誰試圖傷害我的女人和孩子,必須從我的屍體跨過去!」
轉瞬間,六年的幸福時光過去了。
男人嘶心裂肺:「阿麗,你為什麼這麼傻,拋下我和孩子,難道你就會幸福嗎?」
女人的聲音飄散在天邊:「阿遠,我會永遠記得你。一輩子,不離不棄。」
回歸到現實當中,安國公大致講了羅雲父親和母親的故事後,問羅雲道:「你知道那女的是誰嗎?你認識你母親的真實身份嗎?」
羅雲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他以前沒有想過。父親從來沒有跟自己說起過母親的身份,只是說她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妻子,也是一個很好很好的母親。
靈逸沉重無比道:「一切的一切,都源於她特殊的身份。只因她是楚鍾國最小的公主,我們王國就將要遭受建國以來從未經歷的苦難!靈龜在上,請保佑我們靈須國永康!」
安國公言至深情處,竟滴下了滾滾熱淚。同為靈須國居民,羅雲心有同感。
但是他的疑惑還未全解,他問:「據我所知,楚鍾國不是跟我們國家差不多大小,國力也差不多嗎?它怎麼敢自稱上國。」
上國是個尊貴的稱呼。在靈須國的周圍,還沒有一個國家敢稱上國。
「你的認知還停留在二十年前。以前的確如你所說,我們兩國國力相當。而我們的陛下雖然勵精圖治、試圖開展一番宏圖大業,王國也因此蒸蒸日上,國力日漸昌隆。但我們的鄰居更為強大,那楚鍾國也不知怎麼的,獲得了一套名為山間寶圖的寶器,舉國武力得到提升,對外侵略的企圖與日俱增。那塊大石頭在賀元旦來的第二天便被人放在宮道中央,卻沒有任何人敢去挪動它,真是我靈須王國的莫大恥辱。」靈逸道。
「可嘆我靈須王國,各人自爭地位,好好的選才活動弄得烏煙瘴氣,儼然成為各家爭名奪利的工具。都快瀕臨絕地,各家還不團結一心、以御外侮。」靈逸的神狀顯得無比痛惜。
「我到底該怎麼做?」羅雲問。他知道靈逸跟他說這些,不是找他訴苦。與其一同感懷,還不如直接詢問應對的辦法。
「或許真的要靠你了。」靈逸從沉重的嘆息中回過神來,目光炯炯地望著羅雲,「既然起源於你,就從你這裡開始解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