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龍宮公主
2024-06-09 17:23:59
作者: 上九殿下
我吃驚的厲害,卻又不敢肆意的推開他,好歹也做了三十萬年的冥王,處變不驚的本領倒是也學了不少,當下往後退了一步,學著雪月仙官對他行禮的模樣,一五一十的端平臂膀,「微臣,多謝帝座。」
儘管這句話與他說的的確虧心的慌,想來我可是同他老爹是一個遠古的神仙,不過作為冥王與天帝行了禮,也是說的過去。
哪成想這廝似乎根本沒有按著劇本子上的來,抬手便握住我扣起的兩隻手,眉眼清澈:「朕與你,哪裡還有個謝字。」
本王這幾十萬年以來的矜持形象,好似在他開口的那一瞬,便已經消磨的乾乾淨淨,我半張著嘴,猜不到他一句要說些什麼。他眉梢似春風掠過,容色未變分豪,握著我的手淺淺道:「走罷。」
這約莫是八荒幾十萬年以來,第一次有了關於天帝大人的緋聞,且還是個轟轟烈烈的消息。
我嘴角顫了顫,不敢去接他的話茬,只好裝聾作啞,同他一步一步向前信步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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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攜著我在正央擺的那個玉座前停下腳步,威儀的斂了斂眉頭:「朕向來不拘小節,便主隨客便,這張椅子撤下罷。」
水君同著眾多仙臣猛地一聽,皆有些悚然,只見他們的天帝星眸中映出星點光亮,同子梨道:「給朕在你身側添一張椅子便好,朕許久不見你們這些仙臣們了,勿要拘謹,水君的宴席,順心便好。」
子梨那方頗為聽話的拱手回道:「小神遵旨。」
縱然我並不曉得影淵話中的意思,也半是含糊的聽從子梨的指示,坐在了他的身側,此次乃是頂著冥界司命的頭銜來赴宴,若是不掏出點什麼東西來,未免顯得冥界有些小氣。
影淵與我之間竟隔了個子梨,我有些頹然的小聲同子梨道:「你這次在眾人面前,可是稱我為冥界的司命?」
子梨斟了一杯酒,道:「自然,這是帝座的意思,八荒大會之時,你同天族不少神仙都照了面,若是再尋什麼身份,有些為難。」
我頓了頓,委屈道:「可我好歹也是冥界的司命,若是不一同送些東西過來,豈不是丟了冥界的臉?」
子梨撂下杯子,一本正經:「丟臉,倒是不至於。帝座吩咐了,天族送來的那些賀禮,有一半,在冊子上寫的是冥界的名義。你大可不必擔心。」
我悠悠的點頭,卻又問道:「如此一般,我倒是欠了你們天族一個禮情。」
心中還在盤算著改日是否將這禮補給天界,卻見墨玉那廝瀟灑的展開摺扇,白色仙袍一層不染頗是悻悻的道:「你家那位說,欠他的人情,可要比欠西海的人情,要好的多。」
細聽著這句話,著實有些道理。我這才放下心,握著茶盞灌了一口,一抬眸便掃見正對面的那個席位中青年一雙幽深的目正是縈繞著點點玄火,「噗……」
冤家相見,就好比墨玉見了他那些老婆們,我此時一口茶噴了過去,對面那人卻是擰著眉心,容色冰涼。我七手八手的從袖口捏了個訣幻化出手帕,擦拭了許久,子梨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這可是龍宮中上好的茶,也只有跟著你家那位,才能喝上一口。」
他一口一個你家那位叫的歡暢,我咬著唇此時頗想一巴掌打的他滿地找牙,由著正前方那邊還坐著前世的冤家,只好捏出個不起波瀾的話,「本座好歹是個品階高的神仙,不若,你同我換一換?」
那廝撐著半合的扇面,掩著半張臉道:「好戲便要到了,你倒是心急什麼?」
「好戲?」
適逢幾重簾幔後的樂姬撫著琴,奏著琵琶,裊裊仙樂從簾幔中溢了出來,侍女們端著瓜果盤子,井然有序的從宮門外邁著蓮花步伐緩緩行來,撂在桌上的大多是時令的,我擇了個橘子捧在手中,原是打算剝皮一口吞下去,然子梨那廝竟然極為蠢才的捧了一杯茶,未等我反應過來便灑在了我的衣袖上,我頓時臉上一陣鐵青。
這人,八成是同我有什麼仇吧!
本王這萬年以來的威嚴形像可謂是在他這裡毀的一乾二淨,他裝作緊張的掏出乾淨的帕子給我擦拭,卻是每一個動作都十分的蜻蜓點水。
這人,八成是真的同我有什麼仇!
正當我想這如何從他手中搶過帕子時,卻聽那頭的水君一臉獻媚的同影淵道:「陛下親臨,小神不勝欣喜,敬陛下一杯。」
言畢,只見影淵不疾不徐的抬起杯盞,一口飲下,垂眸道:「水君不必介懷,朕不過途徑西海,討一個順道罷了。」
水君繼續殷勤的笑眯眯:「小神謹遵御旨。」
須臾只聽見有心人雙手擊出『啪啪』的響聲,簾幔後的樂姬停住了曲子,原本甚是悅耳的調子,改成了一副奢華之景。
門外竟有桃花吹落進來,且越發的濃密,整個大殿上花瓣搖曳,零零散散的落了一地。眾仙一陣驚訝,我耳朵極為敏感的聽另一邊的那位位分不低的神君道:「這水君果真是別出心裁,聽說這小龍女的生母便是桃花成仙,木族的少君,聽說今日水君可是特意尋了龍族最小的那位公主獻舞,不但人長的漂亮,還修出了能手掌百花盛衰的術法。」
我琢磨了這句話的意思,大約便是水君他那位小閨女人長的不錯,不過修習的卻不是龍族司水的術法,竟然要同花仙搶了飯碗。這場桃花明面上著實是為了侄孫女生母而來,可今日那位夫人,似乎並未到場。
出神之間,影淵竟然輕巧的便與子梨換了席位,依照天族的規矩,這可是大不敬之罪,我頗為驚訝的同影淵道:「你怎地來我身旁了?」
「朕來看看你,你身子未好,涼的東西便不要吃的這樣歡快。」言罷,還好心的給我遞過來一把棗子。我接過棗子,覺著自己的袖子還濕的厲害,便捏了個訣,將袖子上的濕潤給吹得一乾二淨。
對面的那個人大約是曉得了影淵身份的尊貴,皺了皺眉頭,埋首飲著酒。
片刻之後,桃花花瓣散落了一地,像是水玉地面上鋪了一層花毯子,隱約有銅鈴的響聲穿破原本的嘈雜,好比水滴在玉盤上的聲音。
我方抬起頭嘴裡含了個棗兒,沒顧得說上一句話,便見自殿外拋出了一條四指寬桃花色綢緞,那盡頭,女子單腳落在綢面上,款款飛來,青色的裙子也著實耀眼了些,面紗遮住了半張秀麗的容顏,只瞧見兩片好看的柳葉眉,還有一雙深邃迷人的瞳子。玉臂上戴著銀色臂釧,肩花上垂下落地的衣帶,一旋身便是衣袂飄香,好似天女散花。
那姑娘應是個極為好看的女子,耳廊上綴著兩片花葉,玉指擺動掌心生出嬌小的桃花,揚臂揮開散了整個雲空。簾幔後的曲子十分的柔和,如玉珠落入水面,擊出叮叮噹噹的清脆聲,她擺動著身姿,每一步都能邁出個蓮花般好看的模樣,長綢帶在她的手中,竟然也能若青煙一般飄渺攝人心魂。
本王不得不在心中感嘆水君著實是養了個好女兒,本王活著的三十萬年,竟是沒有瞧過比她略勝一籌的姑娘。
一轉頭卻見影淵正端莊的剝著一個橘子,桌案上撂了不少的果皮,擇乾淨遞給我,我道:「你不是說我身子不好,不能吃涼的東西麼?」
他挑了挑眉:「吃上一個,給你解解饞。」
此事正合我意,我得意洋洋的從他手中接過橘子,他極快的反手握住我手腕,低聲道:「你坐過來些。」
我懵了半天,才哦了聲,往他身側挪了挪,只是這個距離,他正巧能夠抬袖將我攬進懷中。
舞了許是有些時候,只聽那簾幔後的樂姬們彈著琵琶的曲調已經漸漸沉了下來,女子一襲青衣翩然落在眾仙面前,有禮的屈身拜道:「小女芫懿,拜見各位上神。」
水君笑的眼角眯成一條線,同芫懿道:「快去拜見帝座。」
這一句話便提醒了我,水君果真用意頗深,特意擇了這個時候來拜見,許是想讓他們的天帝陛下與她來個驚鴻一瞥,然後再一見鍾情?
彼時我想到了這番話,心裡著實不好受,偏偏嘴上又說不出來。想到前些日子因著這檔子事還同影淵冷戰了幾日,著實有些不好受,當下便抓住了他的手,心中洶湧的話匯到嘴邊卻不曉得說些什麼,只好學著茶樓中的戲子那個腔腔,深深道:「你須得記住,你是個有主的人!」
即便是含苞待放,也要將它掐死在搖籃中,墨玉告訴我,做神仙做鬼,總得心狠著些,別人搶了自己的飯碗,自己就讓別人吃完那碗飯便得了個猝死。固然這個法子有些陰險了些,不過用在情敵身上卻是恰到好處。
許是從未見過我說這話的模樣有多麼堅定,彼時他只單手搭在了我的手背上,輕聲道:「朕知道,朕是個有主的人。」
眾仙一副提著心的模樣看著那位龍族小公主去給八荒正主請安,然那小公主卻是眼角彎成月牙一般,斟了杯酒,嬌滴滴的行到那個首席前,對著子梨柔聲道:「小女,給陛下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