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海底故人重逢
2024-06-09 17:24:01
作者: 上九殿下
眾仙唏噓一聲,連同著我都有些神志不清了,影淵,他不是坐在我身旁,此時格外平靜的給我擇棗核?
安字飄飄蕩蕩終究是落了下來,子梨那廝抖著嘴角方欲說些什麼,可誰知小公主卻是機靈的很,一個腿軟,便倒了下去,這倒下去的力度卻是十分講究,待那人真正出於好心將她摟住的時候,她那遮住那張臉的面紗十分應景的滑落下去。
四海八荒的神仙驚得無一人敢說道些什麼,眼神定是齊刷刷的落在給我擇棗核的天帝身上,須臾便聽得那小公主嬌羞道:「陛下怎滴如此摟著奴家,奴家剛剛跳舞跳的累了,便倒了下去。」一手作勢攀在了男人的肩頭:「陛下定是惦念著奴家的對與不對,陛下救了奴家,奴家願意以身相許,奴家不求能嫁入天宮給陛下做妃子,便想著做一個宮女便已經滿足了。」一番話說的極為懇切,眼眶中蓄了些潮濕:「奴家一心中只有陛下一人,此生是萬萬裝不下第二人的。」
我聽完只覺得半張臉都在抽的厲害,而水君的那張臉,竟然也紫的厲害。然這件事原本的事主天帝大人,卻是未動風聲的將一分為二的棗仁放在我手心,還叮囑了句:「若是吃不完,便置在盤子中放上幾日,做成棗干吃也好。」
平生從未見過的事情,今日竟然一次看了個夠,席間沒有一人敢吱上一聲,只餘下水君氣急敗壞的站起身,顧不得自己的閨女還在別人懷中蹭著,便噗通一聲跪在了影淵面前,惶然說道:「是小神教女無方,竟然養了個這樣輕浮的女兒!」
他閨女此時正是滿臉享受的偎在子梨懷中,聽到老爹這般說話,又看了一眼摟著自己的人與那席間坐著的人,也算是理清了緣由,瞬間青了臉,從子梨的懷中掙扎出去。子梨皺了皺眉頭,鬆手便是一甩,一手置於腹前凝出了一把摺扇,逸然道:「小殿下這話,說的本神倒是極為動心,只可惜,本神並非帝座,小殿下方才的話,不知道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那著青衣的姑娘容色大失的跪下身,匍匐在案前,眼眶中的雨水愈發多起來,噼里啪啦沒在殿中地面上的桃花毯子裡,抖著哭聲道:「小女不知陛下尊駕竟在這邊,一時鬼迷心竅,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影淵這方正斯文條理的捋著袖子,涼著聲說出了個大概:「朕方才聽公主說,此生心中只有一人,萬萬裝不下第二人。這般傾心於子梨上神,朕也不好拆了這樁姻緣。」
子梨上神闊步向前,嘴角含笑:「帝座可是說笑了,我子梨向來喜歡獨來獨往,身邊從不帶女娃娃,這小殿下年芳六百多歲,如此青蔥年華,跟著我這個二十多萬歲的老神仙在一起,可是屈尊了。」
水君那旁跪立不安的抖著袖子,言語也有些含糊不清:「小女這等身份,怎配的上子梨上神,小女殿前失態,還望帝座恕罪。」
這場早已預謀好的戲,影淵竟能十足十的穩住陣腳,還挑了個旁觀者的身份,怡然自得。
方才還媚笑如花的小公主似是慌的厲害,只趴在殿中,淚珠子落了一地,滾滾花葉還飛的歡快,看的著實心疼人了些。
眾仙堪堪一副跌了下巴的模樣,只睜大了眼睛瞪著天帝,等著這位帝座一道天旨將小龍女給劈成兩半,紛紛感嘆小龍女這番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假若方才跌進的真正是陛下的懷中,說不準便合了眼緣,封了個天妃也不算奢望。
影淵威儀的放下袖子,起身負手感慨道:「水君為了這次宴席,倒是廢了不少功夫,日後,多此一舉的事,便不必做了。朕雖為八荒正主,修的便是清心寡欲,水君若真是愁的自己女兒尋不到好夫婿,便問一問在座的仙臣,可有神仙看中小公主,娶去做夫人。」
明明是一段關懷下屬的溫情話,從他的嘴中慢悠悠的說出來,卻是讓眾神如出一轍的抖了抖身子,俯身齊聲道:「小神不敢。」
自然是不敢,彼時我塞了幾瓣棗子在嘴中,看戲般的瞧著面前的一片景,悠然的心生感嘆,其實這水族的小公主,長的的確不錯,只是公然勾引天帝,想來是四海八荒都沒人敢娶了她。
「罷了,朕雖掌管八荒,但也只能在每隔萬年的朝拜中見一見你們的模子,至於你們都生的什么小心思,朕自然不必臆測便清楚的一二,水君今日大喜,朕便不下什麼旨,只是若有下次,朕也不曉得,何時便提了哪位姑娘,送給天宮的某位神君做婢女。」
言至於此,我更加感嘆了影淵的口舌功夫,托著下巴看著影淵不怒而威的模樣,頓時也敬然了兩分。
原本歡暢的宴席,卻是因為小公主這一攪和,眾仙都是提著心灌下兩杯酒,水君一臉鐵青的揮手下去,令樂姬們奏了一首悠然的曲子,又自言自語般的同子梨說了不少好話……
要說這水晶宮中最為奇特的便是那一樹樹水玉雕成的珊瑚模樣,依著假山,生了不少蚌殼珍珠。
我攬起袖子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放在手中寶貝著,瞧著子梨也趕了出來,便朝著他招了招手:「你們是不是早早便意料到了。」
子梨笑道:「意料是意料到了,只是不同的是,我同你家那位原本以為是將大公主給送過來,卻沒想到,送來的是個未成年的小公主。」
我恍然一番,滾著手中的珍珠:「或許,是因為那大公主著實有些年老色衰,水君他曉得影淵的眼光本就高,才將自己的小公主給送了過來,畢竟男人嘛,都喜歡小鳥依人些的。」
那廂展開摺扇,眼中閃過一抹狡黠:「他或許真正理解錯了帝座的眼光,帝座可不是喜歡小鳥依人的姑娘,便如同女司命這般強悍,才對了帝座的胃口。」
我瞪了他一眼:「看來你們帝座的眼光,真正是好的不錯。」轉眸之餘,竟然瞥見珊瑚叢中有一飄渺身影,便是一眨眼的功夫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子梨同我道:「宴席上他不方便時時刻刻的跟著你,若是自己迷了路,記得用術法喚一換他。」
這句話倒是說的有些情義,我撈著袖子,繼續掰蚌殼,「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認得路,冥殿那般大,我不還是摸了這些年麼?」
不過,提起冥殿,我著實曾經有一段時日摸錯房間,判官建了冥殿時,還頗為善解人意的給我繪了一整張的地圖,然這似乎對我沒有什麼用,判官一臉無奈之際,去東海偷了個月盤子大的夜明珠,掛在冥殿之上,遠遠便能瞧見那殿頂明珠皎皎光芒,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他化作青煙離去,走的倒是瀟灑。我繼續挽著袖子,拾起珍珠放進袖子,引得那蚌殼潮濕著眼眶,一副悽慘的模樣。
那人影從珊瑚叢中現了出來,依舊是白色的仙袍,袖口紋著大片的仙鶴,腰間繫著一個深色的香囊,綴著兩片流珠水玉,尊貴無比。
「你竟然,同帝座認識?」
驚嘆的口吻拿捏的不高不低,我未停下手上的東西,含糊的道了句:「是。」
他擰著眉心,傷懷道:「你喜歡上了他?」
珊瑚腳下堆著摧殘的明珠,我彎著腰拔了珊瑚叢中的草,撿了一顆:「與你有何關係?」
「自然是有關係,你同我,十萬年前的那段緣分……」
「十萬年前的那段緣分已經斷的乾乾淨淨。」我冷著聲打斷他的話,理著廣袖直起身,大義道:「當年本座替你剪斷了素玟郡主的姻緣線,讓她嫁給你,她魂飛煙滅了,而我也承了天劫,算是報應。」抹平袖口上的皺褶,水底還散著零散的桃花花瓣,假裝老成道:「若是當年素玟郡主沒有魂飛煙滅,你們的孩子,也可以滿地跑的歡快了。」
「真的要這般絕情麼?」他立於瓊光之下,一張臉冰的打緊。
我仍舊不在意的捲袖口,嘴角含糊扯出笑意:「你我之間,本就沒有情這個字。天啟,你好好做你的上神,本座呢,既然已經尋到了良人,便無須你一直掛念著,本座想著十萬年前左右是你先對不住我,而你又替我請了司命星君,從此之後,我們恩怨皆了,你好自為之。」
揮袖離去的模樣索性是絕情的,從他出場的那一瞬,我便未抬眸看過他一眼,西海下的玉樹隱約閃著微光,襯得他半張輪廓蒼白了些。
他向前一步,「薴兒。」
我未搭理他的字眼,只是一隻手搭在胳膊上,邁著正常的步子,晃晃悠悠離開湖底。
一往不大愛熱鬧的我尋覓著水晶宮中的小道,歡歡喜喜的尋著海底埋的小東西,穿過一重又一重的小樹,光芒稍稍黯了些,四下的水草青的發亮,一抬頭便瞧見一個大氣的碧玉磚頭宮殿。
雖說這西海並不是崇尚艷麗的艷色,一貫的也是喜歡銜了水玉來造宮閣,如今這宮宇上滿目琳琅,多了幾分人間的煙火模樣,靜的出奇。
我料想這宮中住的人兒一定不是一般的小神仙,品味定是極高的。原是打算闖進去會一會主人,拿袖子隔開攀在玉樹上的水草後,卻是令我一愣。
緋衣的女子眯著眼握在貴妃榻上,手中執了柄團扇搭在鼻尖,慵懶的道了句:「父王向來疼愛你,你生的又是眾姐妹中最為嬌俏的那一位,今日鬧出這般笑話,父王也不好替你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