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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一命換一命

2024-06-09 17:23:37 作者: 上九殿下

  「管家含淚將自己女兒送進宮中,如今算下來已經兩年了,兩年之中玉容夫人憑藉著一副好皮囊讓皇上歡喜的很,有一段恩寵數月,再加上玉容夫人的枕邊風,皇上下令赦免了於府。於言因放不下幼時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背井離鄉進了宮,也算的上是個情種。」

  「如今說來,於言十有八九,是為了自己情人謀劃技倆?」我撫著袖頭,感嘆一聲:「果真是個多情的男人,只可惜玉容夫人既然已經做了宮妃,便不大可能再續前緣了。」

  「這件事,便不必我們費心了,凡人自有凡人的因緣,我們做神仙的也只能袖手旁觀。」

  這便像演戲一般,告訴了眾人因果輪迴,卻將結局留到了最後。

  因著影淵他的小表妹一來非要同我爭一爭偏殿,誰承想天帝大人那廝格外冷靜的瞥了一眼苦瓜臉的郡主,輕聲道:「你既然這樣喜歡偏殿,便去住著吧。」轉身理著袖子,不緊不慢:「阿綾,今夜,朕同你睡。」

  

  本王真是一口老血噴了半天,連忙搖頭擺尾:「子梨那院子中辟了兩間乾淨的廂房,我可以去他那將就幾日。」

  天帝大人一聽便鐵青了臉,湊近我兩步,依舊溫著聲道:「你是朕的王妃,按理來說,撇下自己夫君要同別的男人住一處,是否有失體統。」

  丹青小郡主登時紅了臉,不知曉是頭次見到這樣的場面有些羞澀,還是真正氣紅了臉,提著裙子便咬著牙跑了出去。

  我從他高挑的身影后探出頭,默默道了句:「影淵你果然是辣手摧花的行家。」轉身看著他略帶笑色的嘴角:「既然她氣跑了,我們便不必這般費盡心思演戲了,本王呢,就先出去走走,今夜自然是不必同你擠一間屋子」

  袖子擦過他的廣袖時,他反手竟極快的握住我的手,挑起眉頭:「誰同你說,剛剛朕是同你演戲?」

  我的心中恍然間有種斷壁殘垣的感覺:「你、你、你難不成真的想同本王一夜春宵?」

  萬萬沒想到那廝竟然臉皮厚到我無可比擬的份上,容色依舊風平浪靜,斜陽餘暉灑在他墨色的袍子上,襯著柔和的稜角,似不食煙火的仙:「一夜春宵,自然是留到我們大婚之日,你怎地如此等不及了?」

  我……我竟然無言以對,只有傻愣的被他拉住手,聽他細聲慢語道:「終歸不是第一次了,你便將就著些。前些時日我在冥界的時候,時常聽見墨玉誇你是個女中豪傑,凡事都講個忍字。」

  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固然是個道理,可我這三十萬年從未忍過的滋味,今日卻盡數落在他的身上,他也忒好運了些。

  「過來。」他朝著我遞了只手,我不明不白的眨巴著眼睛:「過去做什麼?」

  「教你作畫,日後,你便可以自己畫屏面了。」玉指擦過我的額頭,撩起一束髮:「我不在的時候,你照著我的模子,畫上一副,日夜瞧著,便也可以了了相思。」

  我被這番話震的唇角哆嗦:「你這法子,倒是個好法子。」

  他笑起來的模樣溫潤玉儒,揮袖便幻化出一扇屏風,一手背後憑空幻化出一支染了色的墨筆,放在我指上:「你想要的,朕都會教給你。」那隻留著餘溫的手抓住我的手背,支撐著毛筆的走向,點在潔白的屏風上:「阿綾,若是朕日後不見了,莫要忘了,朕是這個世上,最在意你痛心與否的人。」

  餘暉斑斕映在屏面上,透過簾幔映在他絕美的容顏上,他的一顰一笑,都這樣清晰。影淵,你今日同我說這些,是怕我,真正將你忘了麼?影淵,你怎知道,本王的記性一貫好的厲害,記一個人恐是一生一世,都忘不掉的。

  筆墨生花,落盡惆悵,三千夭夭海棠,似極了雲錦上的荼蘼花,一花一春事,手背上的溫暖恐是一輩子抹不掉了。

  「阿綾,你看這海棠花,與院子中的像不像?」他俯身靠近我的海棠,輕聲問道。

  我瞧著屏風上那一朵朵紅花嬌艷,抬眸掃著伸進窗子中的枝椏,綻放著殷紅:「像,像極了,沒想到你畫的也這般好,前些時日瞧著子梨畫的仙鶴栩栩如生,我只曉得你們神仙素日中便畫畫題詩有一番修為,看來日後便不必費盡心思在冥界尋畫師了,即是你天帝的畫作,自然是比冥界那扇精貴的多……」

  尾音因被他突然扯了過去轉了個身在空中打顫,我睜大了眼睛,看著他眉眼清澈,似畫似仙:「影淵,你要做什麼?」

  那精緻的容顏在我眼前顯得清晰,我抿了抿唇,雙臂撐在他的胸膛前,他撈著我的腰,一手提著畫筆,吐氣如蘭:「阿綾,朕喜歡你,是透進骨髓的那種喜歡,你可喜歡朕?」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真真讓我渾身抖了抖,我牙齒打著顫,正欲開口想著拿什麼話來搪塞他,唇上卻是一陣冰涼,復而便是灼熱的火團趁著我驚慌的時刻探進口中,細細吸吮,輾轉反側。

  「阿綾,朕喜歡你,不要推開朕。」他低著眸子,似一潭幽深的泉,倒映著皎皎月光,我紅著臉,與他額頭相抵,亦是環著他的腰,不知所措。

  失而復得的吻較之前更加來勢洶洶些,屋子中散著青杏檀香味,繚繞在他的衣袖間,似他每每抬起袖子,便會掀起一陣幽香,偏偏那幽香卻是引人的很,讓我不自覺便閉上了眼睛,任由著他在我腦中天翻地覆。

  迷茫之間我似乎有些後悔當日在冥界未能借了酒勁將他徹底的扒了,從他在崑崙頂遇見我那一刻,這大大小小被他占的便宜,本王掰著手指頭一算,攏共要比上扒他七八次還多。

  筆桿在他的指間化為雲煙,只須臾片刻便提了廣袖,手指順著脖頸往下滑,一寸肌膚被他緊緊握在掌心。

  我低下頭,紅著大半張臉,不知所措,素來聽說男女之間雲雨之事甚是快活,可本王活了三十萬年,竟是第一次與男子歡好。且這個男子,還不同於一般神仙。

  他放開我的唇,玉指從脖頸處延綿至下頜,如春風掃過臉頰,捧起我的容顏:「阿綾,你可是怨朕隔了這些年才見你,當初可是怨朕騙了你,這些年,朕曉得自己錯了,卻也想法子來彌補……」

  一潭幽水清清的眸子中裹著不可言喻的柔情,我痴痴的看著他的容顏,撩開的衣裳露出一寸雪白,風拂過,卻似雨點兒打在肩膀之上。「我……縱然你當初真正騙了本王你是個上神,那也正如你所說,是個權宜之計罷了。我都不放在心上,你為何要放在心尖呢?」

  他溫情道:「阿綾,秋日的海棠花,開的不錯,比天宮中的,還要好上許多。」

  天宮是什麼模樣,這萬年以來我曾在腦海中閒暇時勾勒過那模樣,無非是粉妝玉砌,漫漫的一片白。不過倒也時常聽判官說過,天宮中的花,比人間的要好上許多,得了仙氣,自然沾了喜色。

  外面的天已經蒙了一層青煙,月白色的玉盤皎皎,隱約中透著燈火搖曳的光亮。他攔腰將我抱起,聲音沉沉:「今夜,朕同你睡,便如在驛站那般,你若是不放心,大可扯張帘子放在中間,朕是不會逾越的。」

  我提著顫抖的心哽了哽嗓門:「我,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數十萬年來,習慣了自顧自的一個人。」

  「阿綾。」他將頭埋進了我的肩膀處,蘊熱的氣息浮在裸露的雪白上,驚得我一顆心上串下跳,直至許久之後,他方睜開深沉的眸子,淺聲飄進我耳廓:「從今以後,有朕在的地方,你便不是一個人。朕陪著你。」

  想著他說完的話還未思索透徹,人卻已經被他安安穩穩的放在雕花大床上,床頂飄著如雪般的蓮花輪廓,瞧著它竟讓我由衷的感嘆一聲:「冥界的時候,只聽人間過往的鬼魂說,冬天大雪紛飛的樣子美極了,而我自己卻沒有緣分看見,總歸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遲早是要回冥界的。」

  他坐下身,替我補充道:「還有九重天。」

  我臉色一紅,窩了窩被子,「我、我先睡了。」

  不等他答話,便自個兒裹著被褥往裡面滾了滾,一直到挨牆而臥。床那頭的人眉眼清秀:「阿綾,你先睡著,晚一些,我再來陪你。」

  我點頭:「你若是有事便去吧,索性我一個人慣了,倒也不怕黑。」

  「我會快些回來的。」他拾了一盞燈放在床頭,又給我手腕上帶了條靈石:「若是有事,便摸一摸這靈石,我立即便趕回來。」

  一連十二顆的靈石大放異彩,其光亮雖不比夜明珠澄清,但卻柔和的好看。我握著自己的手腕,抬頭看他,見他眉頭微擰,才咬著下唇點頭。

  夜中來的甚是安靜,連樹葉隨風吹進屋中桌案的聲音都能聽的一清二楚,我合著眼,腦子中儘是他的容顏,任免怎樣都揮之不去。而他說的那些話,卻猶如咒法一般,遲遲徘徊在我心尖,不肯離去。

  往日總聽著墨玉說,笙兒最害怕孤單,於是他便每隔半個月都會去禁宮瞧上一瞧,每每我打趣他痴情的時候,他總是黯了眸子,淺淺道:「本君這一生,都會牽掛笙兒,不為別的,只為她用自己的命,來換了本君的命。」

  後來,我曉得他口中的以命換命便有了一段好姻緣著實是個套,凡人都是會以救命之恩便以身相許,神仙更是如此。依稀記得笙兒還在的時候,時常隨在嘴邊的那句話:白頭偕老,至死不渝。

  而這句話,她後來也算應了後半句如願以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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