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陰謀
2024-06-09 17:23:35
作者: 上九殿下
這一番話,說的果然是神明大義,我不由哆嗦了嘴角,楞了半晌。
公子哥一路隨了回來負荊請罪,畏手畏腳的走進客廳,作禮一大拜「侄兒不孝,叔父來京多日不曾拜見,實屬忤逆。」
影淵摸了盞茶:「來京中數日,一直居在宮中不曾去你那王府坐一坐,不怪你。」
公子哥眉頭一抖,更是慌張:「侄兒大錯特錯,不該與市井小民爭鬥,還險得傷了嬸娘……」
「元音。」他抿了口茶,風輕雲淡的繼續道:「你皇兄宮中已有了小七,為何你這府中一點動靜都沒有?是妃子不夠多麼?」鳳眼挑起瞄了眼跪在地上請罪的少年:「你皇兄妃嬪十位,而你卻要比你皇兄還要多上幾位。」
少年聽的牙齒打顫:「叔,叔父,為皇家子嗣開枝散葉固然重要,可府中杵著那些側妃們一個個明爭暗鬥的,侄兒瞧見她們就來氣,若不是個個長得如花似玉,侄兒早便趕她們出王府了。」
玉指沿著杯沿靜靜敲打:「你可是瞧中了那名女刺客?」
果真是一語道破,絲毫顏面都不給他留。少年委屈的眨眨眼睛,便聽玄衣神尊落下杯子,起身離去:「那也要看看,姑娘可否也喜歡你。」
少年登時傻了眼。
皇宮中的荷花池子不大不小,正巧能養上幾百條錦鯉,適才聽宮中丫鬟嚼舌根,說道當日皇上撇下有孕在身的玉容夫人,去皇后宮中安撫病發的皇后,還在皇后宮中過了夜。只是夫妻歡好時,皇上竟瞧見皇后娘娘腰上有一道傷疤,一怒之下徹查此事,眾人惶恐,道明了當日貴妃與皇后之事,半夜便傳了聖旨禁足貴妃,並降了撤了貴妃的封號。
貴妃仗著皇上的寵愛,不顧侍衛的阻攔單衣薄紗的跪在皇上門前,口口聲聲說著冤枉,祈求皇上能夠回心轉意。不過皇帝瞧見衣衫不整的貴妃跪在門前梨花帶雨的模樣更是震怒,命貼身的太監一巴掌打在貴妃臉上,並收了貴妃掌管後宮的鳳印。
如今真是得不償失了。不過那貴妃也真是夠蠢的,竟然以為自己能與被皇上護了幾年的皇后相媲美。
水兒一臉興奮的同小玉說著貴妃的事,我靜靜坐在一旁,翹著大理石的桌面,同影淵道:「你怎麼關心起來這王爺妃子的事了,皇上再怎樣說,也比六王爺大上十幾歲」
他道:「你倒是也挺關心的。」
我不理他,繼續敲著桌面,回首便見到畫苑的小太監急匆匆的朝著這邊過來:「稟王爺,王妃,於言大人前幾日給王妃身側的兩位姐姐畫了圖,今日可以取了。」
「她們前些日子,不是已經帶了過來麼?」我喝著茶,問了句。
小太監笑眯眯道:「前幾日的畫只是初稿,畫院中的規矩便是精雕細琢後再加上畫師的墨寶,這才算的上完成。」
影淵正不動聲色的品茶,我瞄了眼依在水畔的兩丫頭,指了指道:「她們便在那,你去叫吧。」
小太監撒腳丫子跑的歡快,壺中的茶有些微涼,我提了起來道:「本王呢,先去給陛下您燒熱茶,涼了喝的也怪為彆扭。」
「阿綾,你這是害怕與朕單獨相處麼?」他輕聲問道。
我腳步一頓,回首便對上那兩團熾熱的眸光,「哪,哪有?」
他似料到了我不會承認,便欣慰道:「既然沒有,便坐下來,同我靜靜的喝杯茶吧。」
人間有句話,叫做死要面子活受罪,如今本王才算真正明白了這個理。
彼時我提著茶壺又放回了原地,嘴角哆嗦幾哆,抿了口涼氣:「你,這幾日不曾去看看你的小表妹?」
「她母親不過是我父君本族的妹妹罷了,算不上親血脈。朕自然不必為了她費盡心思。」
回答的,倒是挺沒良心的。
「唔,頭一次,我瞧見她哭的傷心從你屋子中跑了出來,想來是被你傷透了,這幾日才不折騰你。」
他眯了眯眼睛:「若真的是回頭了,便不會賴在宮中不走,她本可以回鳳凰族過安樂的日子。」
我嘴角更是哆嗦了,抿唇道:「前幾日,我聽見她說天界的事,貌似真的很嚴重,你這般在人間不理三界瑣事,未免有些不道德。」
他側過臉,好看的輪廓甚是養眼:「阿綾你何時關心起來八荒瑣事了,朕既然能留下來陪你,便清楚這事原本便不是什麼大事。」
我料想此時我的臉一定是黑透了,若不是沒幾刻瞧見那剛剛打發走皇子的子梨上神,我定是要挖個牆角鑽進去。
子梨那廝正慢悠悠的拎著扇子閒逛,一瞅見我們在園子中坐著,便像瞧見什麼一般,立即冷了笑準備捏個訣逃了……
「子梨。」
他的這聲喚果然是時候,子梨那還未來得及施法的兩根手指立馬慌張的躲進袖子中,闊步走來,恭謹皮笑肉不笑的叩拜:「陛下好興致,微臣看這天氣不錯,不忍心饒了陛下與女司命的興致。」
明明是自個兒想逃,還光明正大的將理由推給別人,真真厚顏無恥。
「朕閉關養傷之時偶然間聽見人云朕桃花興旺,需要有人來替朕掃桃花,隱約還聽見人議論朕眼光的問題……」
子梨上神掌心中的摺扇「啪」的一聲掉在地上,立即神魂顛倒失措解釋道:「微臣、微臣……」
我在一旁差些笑出了聲,只聽那廂怔了一會子,笑的花枝亂顫,自己都不曉得自己說什麼的解釋云:「興許是陛下聽錯了,微臣倒是沒聽過這些話,微臣只同女司命在一處,從未離開過呢……」
好一個狡猾的子梨。
影淵看似極為清閒的抿了一口茶,揚袖掃掉桌面上的落葉:「正是有著女司命,你才這般肆無忌憚。」
縱然以往在九重天的時候他便那樣無拘無束,可九重天那樣大,天帝陛下也即便有了心思來管他,也說不準能在某個地方尋到他。
此番到了凡間,果真是入了狼窩。
於此番我一個人在花亭子中瞧著他二人你一黑子我一白子的撂上去,甚是無趣,轉眼便到了黃昏,水兒那邊才慌慌張張的抱了東西回來。
「奴婢參見王爺,參見王妃。」
影淵未抬頭,只輕巧的將手中黑子擺了上去:「兩個時辰,你是迷了路麼?」
水兒登時臉上一陣紅,「回王爺,奴婢本是隨公公去取畫卷的。誰知曉玉容夫人身邊的采茵姐姐在御花園處崴了腳,踉踉蹌蹌的去了畫苑,於言大人便請奴婢去代采茵姐姐送安胎藥給玉容夫人。」
「安胎藥?」子梨似笑非笑的撂下棋子:「這幾日宮中都在傳玉容夫人被徐華夫人陷害後絕處逢生,徐華夫人自己沒撈著好還被皇上禁足,反之這玉容夫人無意間被診斷出懷胎兩個月,甚得皇上寵愛。」
我折斷一根枯枝伢:「於言平白無故要你去送安胎藥,這安胎藥是太醫院開的方子麼?」
水兒搖頭,無辜道:「聽采茵姐姐說,這安胎藥好似是從貴妃的芳華殿中取來的,貴妃娘娘聽說玉容夫人有喜,便令太醫院用了上好的藥材,本是打算親自送去玉容夫人那裡,誰承想貴妃娘娘偶染風寒,便只好讓玉容夫人自己取了。」
子梨一聽,怔了許久,後來才提了袖子皮笑肉不笑:「得,這下,給別人做了嫁衣。」
水兒半懂不懂的抬頭,睜大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大人說的是什麼?」
「先下去吧。」天帝大人放下手中棋子,輕聲道。
水兒滿頭霧水的抱著東西下去,臨了還甚是迷糊的掃了子梨兩眼。我折著手中的枝椏:「子梨你為何會這樣說,難不成,貴妃娘娘會蠢到在湯藥中下了毒,毒死那正受寵的玉容夫人?」
子梨笑道:「你以為凡間的女人被別人搶了夫君,還會顧及法子終究蠢不蠢麼?大抵便是一條命撂上,何況貴妃娘娘有權有勢,若真的想要玉容夫人一屍兩命,有的是藉口,也有的是替死鬼。」
我訝了訝:「我之前倒是真沒想過會這般,那水兒她……」
子梨執著棋子道:「她頂多只能算得上玉容夫人搬倒貴妃娘娘的一個證人。正是因為是你身邊的人,皇上自然會信上九分。」
我道:「怎的如今成了玉容夫人搬倒貴妃了」
影淵斯文條理的理著紋了龍形廣袖:「若非玉容夫人提前便知曉湯藥中摻了東西,便不會費盡心思讓於言來幫她騙過你的眼,你的丫鬟親自送回玉容夫人處,這湯藥便排除她人動手的機會。」
「這番一來,真正是給她人做了嫁衣了?」我有些不大樂意:「不過她竟真能對自己的孩兒下的去手?」
子梨道:「你低估了凡人的一顆狠心,若是真下定了心,即便是親生骨肉,也不會皺一皺眉頭。」
聞言我大多會感嘆一句虎毒不食子,她竟然真的要將自己的親生骨肉當作魚餌,來釣貴妃娘娘這隻大魚。而於言,本就與她有不清不白的關係……
「你或許不曉得,這於言,自幼乃是同玉容夫人青梅竹馬,本是兩小無猜,註定要成為一對的。」子梨搖著扇子,輕悄悄道:「當年那於言出生在江南書畫世家,玉容夫人他爹,只是於家府上的小管家,玉容夫人她娘生她的時候難產,是於家夫人路過茅草屋,才救了玉容夫人母女,於夫人見他一家過得清苦,便收到府中做管家。兩個娃娃也是自幼相識,於夫人還同玉容她娘私下定了親事。只可惜當年於府得罪了重臣,家道中落,有一與於言他爹交好的大臣適時正給皇上物色美人兒,來江南一眼便瞧上了玉容夫人。於言他自然是不樂意,只是一家老少若是想保住命,便只有將玉容夫人送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