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姍姍來遲
2024-05-01 12:10:32
作者: 老刀
聽到我說,要親手殺了天人七心,李仲仙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他的目光眼神,更像刀子似的死死盯著我。
餘下道宗外勤組的一些人,銳利視線同樣落在我身上,血氣戾意仿佛有了實質,給人一種無形的恐怖壓迫感。
而葛春……
適時的又煽風點火。
「只殺守常難道就夠了嗎?」他好笑問。
我咬著牙:「不然你還想怎樣?」
「守常縱有守常的過錯,那麼陰師的過錯,又該怎麼懲處?守常即便該死,那么小先生又是否……應該償命呢?!」他笑容漸濃,愈發陰森。
我愣了愣神,萬沒想到他葛春竟還有圖窮匕見這一手。
償命?
要我償命?
這話雖然陰險,但似也不無道理。
我光想著天人七心,卻忘了自身應該承擔的責任。
在場其他人不由得議論紛紛。
尤其殷黎、宋乙夫幾人,那看我的眼神,簡直就像陰冷嘲笑。
方長怒指:「姓葛的,你想殺人誅心?!」
「我只就事論事。」葛春回答。
顧嵐茵抬抬手,止住陰門弟子們的議論,她看向葛春冷冷道:「清霄子,我們敬你龍虎山是客,但道宗、陰門議事,還輪不到你來插嘴,這也有失為客之道。」
「還請陰門前輩見諒,葛春是直性子,不吐不快。」葛春拱了拱手道。
直性子?
真也不嫌臊得慌!
我算看出來了,他葛春就是想找我難堪。
小肚雞腸;
心胸狹小;
斤斤計較;
睚眥必報;
明里暗裡的刻意針對,還不就因為他妹葛夏跟我的那點兒事?
護妹護到這程度,我很懷疑他是不是有戀妹癖啊!
「既然……」
「話已經說到這份兒上,那不妨也就挑明了吧!」
「請諸位高抬貴手,別再追究這件事。」
「有任何後果,我願意一肩承擔。」
李仲仙終於開門見山。
他不再藏著掖著,事兒不好做,事兒也不好聽,但為了能夠幫七心,他什麼都能捨得下。
哪怕……
背下這裡的人命債!
說實話,我很意外以他的為人,竟會願意犧牲到這種程度。
一旦事後追究,道宗懲罰恐怕都是輕的,說不得還可能真的要拿命來償。
葛春這次反常的閉了嘴。
他似也很詫異,李仲仙竟有這樣的覺悟。
顧嵐茵有些欲言又止,但終究還是沒再說什麼,只是看向了我來。
我讀懂了,她目光中的含義。
倘若真如李仲仙所說,那對我、對陰門,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可是……
事情不該這樣辦。
那許多無辜人,不能因我們一兩句話,就決定了他們生死。
「不行!」
「你李仲仙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也根本擔不起這個責任。」
「論正理,交人出來才是正理。」
「想擔責,救人之後才能擔責。」
「這裡……」
「那麼多人……」
「你李仲仙要死上多少次,才能擔得起這份責任?」
果然,方長再度駁斥了他的話。
我嘆了口氣。
大哥你還真是個小可愛啊!
你就沒有感覺到,這話再繼續說下去,等同於逼著我去死嗎?
「方長,我要怎麼擔責,不用你來替我操心!這件事到底該怎麼辦,你說了不算,連陰門說了也不算,我是在問陰師小先生!」李仲仙目光灼灼的看向了我。
他在等我的答覆。
只要我點頭,他就能得償所願。
可是……
這個頭我還真點不下去。
我要是答應了,那就相當於丟盡了陰師的臉面,也枉為陰師衣缽法的繼承人。
但要是不答應的話,今天這局面怎麼收場?
葛春拱火;
方長堅持;
真鬧到撕破臉皮的地步,那我除了以死謝罪來償命,還有別的出路嗎?
要麼丟人,要麼丟命,我特麼……
在場所有人,都在看著我。
到底該怎麼選擇,也已經顯而易見。
爺爺常說,人生在世,總有比性命更重要的東西。
之前我還不能理解,但今天現在,我深刻理解了這句話的含義,作為陰師,我有著必須維護的東西,哪怕是以自身生命為代價。
「我……」
清了清嗓子,我正準備發表獲獎感言。
而這時,又有人姍姍來遲。
他戴著倒置面具,詭譎面容似是陰森,一雙眸眼平靜淡然。
他鉸了髮髻,如今碎發凌亂。
他脫了道袍,現在穿著單薄的休閒服飾。
「守常!」
「七心?」
「他怎的竟來了?!」
……
守常道人漸漸走來,他向在場眾人拱手施禮,隨後又看向我。
他只說:「臨時有事,抱歉來晚。」
「不晚不晚,時機剛好。」葛春別有深意笑容。
我怔怔的看著他。
遍尋不到的天人七心,就這樣又出現了。
而李仲仙神情複雜的欲言又止,他很想說些什麼,但他似乎也意識到了,守常為什麼會出現,最終緩緩閉上了嘴巴。
守常又拱手:「清霄子,別來無恙。」
「托你的福,我還活著呢!」葛春哼哼了聲。
兩人簡單幾句交談,似乎早就認識,但關係好像不怎麼樣。
打過招呼,守常這才回眸。
他看向李仲仙,而後者神情尷尬,臉上更仿佛火辣辣的,竟不敢對視他的目光視線。
「你不該擅自替我拿主意。」
「你沒這個資格。」
「也沒這個權利。」
「仲仙……」
「領外勤組先去別處救人吧!」
他冷淡命令道。
「師兄,可……」李仲仙不由得情急。
守常斥聲打斷:「這場鬧劇,你還嫌不夠丟臉嗎?!」
李仲仙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最終只得長長嘆氣,招手帶著人先行離開。
呵斥過他,守常最後又沖方長道謝。
今天如果不是方長堅持,事情真也說不得,會演變成什麼樣子,一旦釀成惡果,也不是一兩個人能償得起命的。
這番道謝,反倒叫方長不知所措,他說自己只做了該做的事。
最後……
終於輪到我了!
今天的他,與昨夜的他,明顯有點不一樣。
具體是哪裡不一樣,我也說不上來,但給人感覺就是不同了。
眼眸,倒映出我的影子。
仍有憤恨殺意,也有無可奈何,又化作堅忍決絕。
「我來了……」
「敢問陰師小先生,你想怎麼處置?」
他平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