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好馬不吃回頭草

  親眼看到玄初道人的以身祭陣，我深深的被震撼了！

  很難想像……

  他的瘋狂有多麼瘋狂；

  他的執念又有多麼的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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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最後，他都不肯輕易放棄，那好不容易抓住的機會，他甚不惜以自己的生命為籌碼，也要向那命運發出最後的悲吼質問。

  而命運……

  從來卑鄙；

  從來無情；

  更從不會作出回應！

  他瘋狂燃燒自己生命的模樣，是如此的壯懷激烈，卻又是那麼的幼稚可笑。

  他一頭撞在南牆上，將自己撞了個魂飛魄散，但最後的最後，回應的他不過是古老陣局的輕微震顫，他是那麼的微不足道，他根本不可能撼得動這座陣局，就像他根本反抗不了命運的桎梏。

  我能夠理解，但卻想不明白。

  為什麼已經明知結果，卻還要不惜代價的那樣做？

  他……

  就像鍾澤陽！

  明明因怕死而以邪法續命，卻又因虛無縹緲的希望，選擇放棄了自身的生命，這實在自相矛盾。

  究竟是什麼東西，竟然會令他們覺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我能理解；

  我卻想不明白；

  最終，玄初道人的形神身意，像是一團絢爛焰火，綻放在古老陣局的中心。

  我向著老鬼頭問，那玄初爆散的魂魄，能否在最後時刻窺見什麼？

  他以身而祭陣，如果能窺見什麼，或許也能得到安慰。

  老鬼頭嗤笑，只道了四字：痴心妄想！

  他說，這裡既然沒有我想要的答案，又怎麼會存在他想要的答案，更何況他所追求的，又是那麼虛無縹緲的東西。

  宿命之外，他一無所知；

  宿命之內，他無路可逃；

  他的悲戧身死，固然是悲壯的，但也是可笑的。

  我又問，那麼我呢？

  老鬼頭看著我，幽幽回答：「牽繫命鑰，你畢竟是不同的；牽繫命鑰，有許多人也是不同的！……小娃娃不必想那麼老些，不論是古往今來，又或是因果輪轉，並不存在某個時間、某個選擇，就能避開某些事情的發生，世事從不盡如人意，便也不必去強求，你只需要做自己該做的，珍惜自己該珍惜的就行了。」

  「受教……」

  我深深拱手躬身，向老鬼頭道謝。

  老鬼頭笑眯眯的滿意點頭，只是他笑容實在陰森可怖，又實在是難看。

  提著鬼火燈籠，繼續往前走。

  瞿思沫又悄悄拉我，她蹙著眉也問，那麼她呢？

  我古怪表情，什麼她呢？這是在問什麼？

  她支支吾吾的也沒說個明白，手勢比劃的更亂七八糟，我好不容易才聽懂了大概意思——她是在問我與老鬼頭的談話，那麼她的宿命呢？

  問我？

  我哪兒知道去？

  誒，對了！

  你的宿命就是，等找到你爸瞿庚之的魂魄，陰師與瞿家的約定，便也就一拍兩散。

  然後，你就能回去，跟你的楊家大少爺再續前緣。

  該訂婚訂婚，該結婚結婚，咱們各得其所。

  「可我和他已經掰了！」

  「掰了再複合嘛！」

  「複合不了！」

  「為什麼？」

  「因為…因為好馬不吃回頭草！」

  「噗！！」

  我真差點兒，沒噴出一口老血去。

  這是什麼清奇腦迴路？

  那可是你未婚夫！

  她跟我解釋著，說她從不是婆婆媽媽、糾纏不清的女人，既然已經跟楊子格說了清楚，就沒有了回頭的餘地。

  而她，也絕不會再回頭了。

  我簡直傻眼，姐姐你幾個意思啊？

  那楊子格人不錯，對你更是痴心一片，等這事兒過去之後，你們倆該咋樣就咋樣不好？

  要知道……

  始亂終棄可當不了女主角！

  瞿思沫陰著俏臉兒，更緊緊抿著嘴唇，她認真無比的看著我，咬牙道出了句，讓我整個人都懵了的話：「楚子凡，你給我聽清楚了，離開之後我就去找神物命鑰，不惜代價！」

  誒？

  喂！

  這瞿思沫什麼毛病？！

  「嘿嘿嘿嘿~」

  「哈哈哈哈~」

  老鬼頭桀桀怪笑個不停，笑到後來甚至前仰後合，整個谷地都迴蕩著他難聽刺耳的怪笑。

  我滿臉的尷尬，更滿臉的怪異，一個個都那麼像病的不輕！

  拉回正題；

  老鬼頭提著鬼火燈籠，領著我們走下山川，又走過谷地，漸漸向沙漠荒丘走去，我們在結界邊緣停下腳步。

  立足處……

  一邊是塵暴世界，血陽斜掛；

  一邊是沙漠荒丘，風雨無聲；

  強烈對比，簡直像分隔了天堂和地獄。

  或許這樣形容並不準確，但有序和無序從來是天壤之別，況且天堂地獄又何嘗不是一體的兩面呢？

  老鬼頭打了個響指，鬼火燈籠頓時光芒更亮，油綠火苗隱著白光，從燈籠裡面接連跳出，靈動的划過一道道弧線，落在沙漠地面迫現出一團團的陰氣旋風兒。

  「我找找……」

  「我看看……」

  他伸出枯瘦手指，撥弄著那些陰氣旋風兒。

  一幕幕浮幻奇景閃過，那是一個個袖珍而小巧的鬼域，或陰森樓閤府邸，或詭異校園高樓，或血腥修羅場景，或百鬼嗚咽哀嚎……

  我震驚表情，倒吸一口涼氣。

  幸虧……

  萬幸……

  之前沒從這附近經過！

  遍地滿是鬼域，這該有多少妖邪鬼物？

  我這才恍然明白過來，神佛為什麼會送我們走了另一邊，相比較這裡的處處陷阱，那邊的路雖然難走，但簡直不要太安全！

  尋摸一陣兒，老鬼頭喜聲怪笑：「找著了找著了，竟然藏在了這兒……」

  他提溜出一團陰氣旋風，內部隱約浮現，某處十字街頭的景貌，高樓林立的世界，每扇窗戶都有個血色瞳孔，碩大的眼珠子還不停地在咕嚕亂轉。

  他探手伸進旋風，手臂竟憑空的消失。

  再次取出時，掌心裡握著虛影，人形的魂魄虛影。

  旋風內部響起嘶吼，聲音不大卻甚為悽厲，許多鬼手伸了過來，死死抓住瞿庚之的魂魄不舍撒手，想要將他永遠留下。

  老鬼頭陰了臉，提起鬼火燈籠掃過，那些鬼手頓時消散，化為縷縷灰煙散盡。

  他問我，魂魄是要怎麼帶走？

  我看向了瞿思沫，魂魄借瞿家子孫血脈寄身帶走！

  老鬼頭頜首，彈指便將魂魄打入瞿思沫體內，瞿思沫俏臉兒變得蒼白而痛苦，但她咬牙強忍著沒有吭聲。

  「事畢，陰師大人也該離開了。」

  「那你呢？」

  「我會留在這兒，繼續替陰師守望，等待著陰師歸來。」

  「如果葛夏取走青冥鏡，我又該怎麼回來？」

  「這，該問陰師才對！」

  「最後，你能再幫我個忙嗎？」

  「殺了那兩隻老鼠？」

  「不，正相反，我想請你放他們離開這裡。」

  「嘿嘿嘿~哈哈哈~簡單！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