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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哭樹

2024-05-01 12:00:34 作者: 老刀

  從神龕取下古曼童之後,我眼神冰冷看過一眼,心中隨即有了打算。

  既然你鍾澤陽擔心再被鬼童反噬。

  那麼,我就幫你一把!

  我雖然沒有段煜的道行本事,隨手就能煉出屍身煞靈,但我另有辦法,能夠激發這具屍身的本來凶性,煉陰煉煞之道從來不難,難的是如何化解其中兇險罷了!

  

  越是凶厲煞靈,越是難以進行控制,隨時都有著被反噬的可能。

  我想了又想……

  排除以生靈血飼的陰損術數,唯有聚陰之法能用。

  但這聚陰之法,還需要些施術條件,在齊桓的家裡可辦不到,將古曼童屍身裝箱,我們離開了這裡。

  由齊桓開車載著我和方果兒,我們駛向市區郊外,漸漸沒了那麼多高樓,漸漸多了很多山河,我一眼注意到附近那座樹木蔥蘢的矮山山頭,立即讓齊桓靠邊停車。

  下車,攀石階山道,我們一頭扎進林子。

  找了一會兒,終於找到我所想要——面前是一棵槐樹,雖然已經入秋,但仍生機盎然。

  「把古曼童拿來!」

  齊桓不明所以,但還是把箱子,放在了槐樹前的地上。

  我打開了這口箱子,捧出黑黝黝的鬼童屍身。

  頓時——

  林子裡捲起股陰風,呼嘯著在槐樹周圍捲來捲去,陰寒刺骨。

  齊桓害怕的縮著腦袋亂看。

  方果兒已經見怪不怪。

  我從隨身布袋裡,又取出紫色符紙和符筆硃砂。

  持符筆結印,口中默誦咒語真言,隨後在紫符上勾勒作畫,符成瞬間,硃砂頓時凝固,像是被刻印在了紫符之上,此謂煉陽化陰符。

  又取出黃色符紙來,再提符筆勾勒作畫,此謂乾罡鎮邪符。

  準備完畢,我讓他們退後距離。

  兩人頓時聽話離開,走出了足有二十米多遠才停下。

  餵……

  也不用站那麼遠!

  搞得像是隨時準備逃跑似的!

  不過,要真出了意外,他們除了逃跑也做不來什麼!

  我深呼吸一口氣,緩解著緊張,畢竟自己也是頭一次這麼玩兒,很難保證不會出什麼紕漏,但現下也沒更好的辦法了。

  定下心神,我持紫符借法,以己身精血施術御符。

  「陰之屬……」

  「陽之用……」

  「攝陽煉陰化鬼力……」

  「攝陰煉陽作煞靈……」

  「敕!」

  沉聲低喝,擲出手中紫符,還沒飄落地,霎時便憑空自燃起來。

  一縷縷黑色陰氣匯聚,不停從槐樹之上分離,湧入進地上的鬼童屍身內,陰風更為呼嘯起來,隱隱悽厲,像是鬼哭狼嚎,面前的那棵槐樹,更是隨陰風抖動、劇烈搖擺,活像是在瑟瑟發抖,而風聲就宛如是它的慘叫!

  突然地——

  鬼童屍身竟睜開了眼睛!

  那是雙血紅的眼睛!

  充斥怨怖、凶厲、仇恨、不甘悲憤的情緒,陰邪至極,駭人無比。

  黑色陰氣被屍身煞靈不斷攝取,就像嬰兒貪婪汲取著乳汁,一口一口的拼命吸食,槐樹頓時抖動的更加厲害了,樹葉迅速泛黃枯萎,並從樹上飄落,樹幹也漸漸乾枯,像是人失去了血液。

  我皺起眉頭,全神戒備,打起了十二分警惕小心。

  其實……

  如果再以精血相飼,必將更添煞靈凶性。

  但我實在沒敢那樣子做,畢竟我沒有段煜的本事,也實在沒有自信,能夠壓制那樣恐怖的屍身煞靈。

  隨著時間推移,屍身煞靈的凶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攀升。

  束身紅繩被迅速繃斷,它正在掙脫著束縛,更在掙脫著控制,濃郁煞氣繚繞在它的周身,嬰兒啼哭聲刺耳迴蕩在林間,這幕情景簡直讓人頭皮發麻!

  眼看槐樹枯萎,陰氣匯聚漸止。

  貪婪的屍身煞靈,自燃不滿足於此,它的血色凶厲目子,一眼便鎖定了齊桓的身體。

  「媽呀!!」

  齊桓駭然怪叫,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這是屍身煞靈的反噬,更是受齊桓體內附身的鬼童怨靈所吸引,它想要奪回它失去的「東西」,這是它作為屍身煞靈的本能。

  「鎮——」

  持乾罡鎮邪符,我雙手掐訣結印,化掌擊出,打在屍身煞靈的面門。

  黃符頓時乍現金光,強行壓制煞靈凶性。

  血色眼睛合閉,周遭陰風驟止,濃郁煞氣也消散不見。

  剛剛的恐怖,就像是從沒有發生過,在我面前,古曼童還是那具古曼童,只不過它身後的槐樹,此時此刻已經完全枯萎,樹葉凋零,光禿禿的立在樹林裡,看起來很格格不入。

  我長鬆了一口氣,搞定!

  就憑這玩意兒,也絕對夠那鍾澤陽喝一壺了!

  我彎腰本想將古曼童放回箱子裡,但就在這個時候,那面門貼著黃符的嬰兒屍身,突然猛地動了動,又有些許煞氣逸散出現!

  我被嚇的怪叫著蹦了起來,一屁股摔在地上,跟它拉開了距離。

  「呃?」

  我愣愣看著,原來只是動了動而已。

  屍身煞靈並沒有掙脫,乾罡鎮邪符的符術禁制,或者說它並沒能完全掙脫。

  這玩意兒……

  實在凶邪了點兒!

  也幸虧我只是借鬼槐聚陰煉煞,否則我絕對壓制不了!

  從地上爬起身,我小心翼翼走到跟前,小心翼翼將古曼童放回箱子,裝好了之後我又封上鎮靈符,這才算徹底鬆了口氣。

  而這時……

  方果兒走過我身邊,走到了那棵槐樹前。

  她站在那裡,望著枯萎槐樹,無言默默落淚,她的眼神很悲傷難過,她的神情很是心疼無比。

  抬手輕撫斑駁樹身,她像是再忍不住,終於哭出了聲來。

  「你……」

  「你怎麼了?」

  看見她哭,我頓時慌了神。

  我不懂她的心傷,不懂她的難過,更不懂她這些情緒從何而來,但我就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只覺得心虛的很。

  她哭著看我,也哭著問我:「你怎麼可以這樣子對待它?!」

  呃!

  啊?

  看了看樹,又看了看仍在哭的她,這是怎麼個說法兒?

  原來她是在心疼這棵樹嗎?

  可這僅僅是棵樹啊!

  它並沒有生命,或者說,它並沒有生命意識,它不會有想法不會思考更不會痛,它就只是棵樹而已啊!

  「但你還是殺了它!它就算沒有五蘊,但它也還是無情眾生!!你殺了它,以它為祭,卻竟是用來煉屍身煞靈!!!」方果兒哭聲喊著說。

  這一聲哭喊,震的我徹底傻愣當場。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不可思議的看著她,我恍然間明白了什麼。

  回過神,我搖頭說:「我是殺了它,更以它為祭煉煞靈,但它並沒有受想行識,更不會欣生怖死,它的確是無情眾生,但它也只是無情眾生,草木枯榮更是它的宿命,這與我拿來做什麼用途無關!……果兒,你又為什麼會為它而傷情?」

  聽到我這樣問,她頓時哭的更加凶了,她看著我的眼神很複雜,像是有著許多難言的失望。

  她擦了眼淚……

  她吸了吸鼻子……

  她轉身……

  一個人走下了山去,漸走漸遠。

  我並沒有追她,看著她那無比傷心的背影,就算是我追上了她,又能說些什麼,又能解釋些什麼?

  記得有這樣一個故事——

  有閒人詰問和尚,佛家四大皆空、六根清淨,戒葷吃齋守戒律,那吃素就不算殺生了嗎?草木難道就沒有生命、就不是眾生了嗎?

  和尚反問,草木若還算眾生,你讓和尚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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