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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1章 鬼故事(下)

2024-06-09 14:40:11 作者: 廢貓

  「完了?」

  南昕現在只覺得意猶未盡。

  而一旁的南沈七則是做了一個噓的手勢,隨後才緩緩地說道:

  「當然不是了,這才剛剛到高潮呢!」

  南昕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只覺得有些緊張了起來。

  一旁的夜色,仿佛也變得黯淡了起來。

  「你到底是人是鬼?

  帶著疑惑,顏良回到公司上班。他努力的不去想這件事情,但命運卻在和他作對。昨日目睹陳曉之的死,之前又得知無人認識她,但今天卻發現所有人都在提及陳曉之。

  貓叔說:陳曉之前兩天答應的那篇稿子好了沒有?

  同事說:我們這裡最近缺稿子,陳曉之不是說可以找她麼?她寫東西好快,你能否把她聯繫方式給我?

  

  躲到財務去核實稿費,他們主管也說:陳曉之上次不是有一筆稿費沒發麼,是多少,你確認一下,這次一併給她——

  陳曉之,陳曉之——為什麼自己會被這個名字,這個怪人糾纏著?

  痛苦中,顏良又一次見到了陳曉之——他聽見貓叔說:「陳曉之你來了?來就來,幹嘛帶蛋糕?」

  看過去,那詭異的女人此時正拿著一個蛋糕盒子,站在顏良同事的辦公桌前。微笑著,側著腦袋,目光卻是看向顏良。

  還未開口,那噩夢便自己過來。

  陳曉之把蛋糕盒子放在顏良的桌子上,笑眯眯地:「顏良,工作辛苦了,吃點蛋糕吧?」

  「你到底是人是鬼?你不是死了嗎?」

  她臉上洋溢不快:「你這人真的有點毛病,我好心請你吃蛋糕,你怎麼好端端咒我死了?」說完,那女人生氣著走開。

  看著她消失的背影,顏良只覺得驚杵,就連那盒蛋糕,都讓他討厭。

  拿起盒子,走到垃圾桶前,預備丟掉。但盒子丟進去時,蓋子竟然自己開了——顏良看見,裡面裝的根本不是蛋糕,而是一個完整的,沒有皮膚的嬰兒!

  那嬰兒晶瑩剔透,仿佛水晶雕刻。只是一身的血,把盒子內部都染紅。他的器官清晰可見,心臟,肺部,腸胃……

  「啊——」顏良奔潰,顧不得大庭廣眾,叫喊著跑出公司。他成了孤魂野鬼,在大街遊蕩,不知時間,不知地點。

  不行,他要辭職,哪怕回家要飯都不想待在這個鬼地方。這幾日發生的事,一點一點地折磨著他的靈魂,讓他欲瘋不瘋。

  一直到下午五點快下班,顏良才回到公司。之前的事情,同事們絕口不提,好似從未發生一般。

  他也不提,不欲找不痛快。

  徑直走到貓叔面前,說道:「主編,我……剛剛接到家裡電話,他們希望我回去上班,我可能要辭職了。」

  貓叔未說什麼,只是低著頭忙自己工作:「嗯,隨便。那你明天再辦手續吧,今天公司很忙,可能又要加班。」

  「哦。」顏良未說什麼,這很正常。但轉身欲走時,他又聽到貓叔的一句碎碎念,那聲音很小,卻像是一隻飛蛾撲進了他的耳朵。

  貓叔說:你不會,也不能離開我們公司的——

  他能否飲下孟婆湯?

  一直到很晚,公司的加班才結束。顏良著急著想要回去。

  一群人,默默不語地站在電梯前等著電梯下來。氣氛壓抑,和外面的天色一樣,死氣沉沉,毫無生機。

  等了好久,那電梯還懸在二十樓。顏良有些不悅,亦有些驚恐。怎麼回事?最近怎麼總是遇到見鬼的事。

  見鬼!

  他不敢再在心中想到這兩個字,只能暗暗呸了一聲,在心中重說。

  「你進不進去?」貓叔的話把他拉回現實。他「哦」了一聲,準備進去。但——他看到了一個讓他恐懼的人——陳曉之。

  她穿著一件旗袍,站在電梯裡,微笑著:「進來吧,去我們應該去的地方!」

  「不——你怎麼在這裡?」當真是逃不掉,好似命運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逃不掉。

  「我當然在這裡,我永遠都在這裡,我的魂魄亦是在這裡。」陳曉之說著,用力地扯開了自己的旗袍。那赤裸的肌膚並不完整,腹部有一個大洞,腸子懸在外面,就連胃也掉了出來。

  「啊——鬼啊!你們看是鬼啊!」

  「他們不可能看到的,不信你看,他們也都不在了。」陳曉之的話提醒了顏良,他左右張望,發現身邊空蕩蕩,貓叔他們都不見了!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電梯的門一直開著,顏良忘了該怎麼逃跑,麻木地站在那裡,走不開。

  「他們來了——」陳曉之詭異一笑,一陣細碎的聲音,從各個辦公室的門傳了出來。顏良看過去,發現每一扇門都開了。

  三三兩兩的人,捧著一根蠟燭緩慢地走了過來。

  他們穿著自己同事的衣服,但臉卻不是自己同事的臉!顏良看見靠近自己的都不是人,而是鬼——一個個臉色漆黑,是燒焦的痕跡!

  不止是臉,就連他們的手也都是燒焦的漆黑,唯有牙齒,還是雪白。

  「顏良!」貓叔的聲音從其中一個怪物嘴裡發出:「你永遠無法離開這裡,永遠無法離開我們!」

  「不,不——」顏良反應了過來,跌撞著跑開:「你們這些怪物,離我遠點,給我滾。」他踉蹌著奔跑,不顧這裡是十樓,也要跑到一樓。

  他甚至打算就這麼一走了之,兩個月的工資亦全都不要。

  可是,他卻發現自己找不到樓梯,無論怎麼跑,他都是在走廊。一個個辦公室的門像是走馬觀花般在自己眼前晃過,而身後則追隨著詭異淒涼的聲音。

  「你永遠無法離開這裡,你永遠無法離開這裡——咯咯——」

  「不!」他捂著腦袋,一邊跑一邊喊。

  忽而,一個聲音傳來:「顏良,跟我走,我帶你出去。」睜開眼,是一個溫柔素雅的女子,站在他面前,伸出自己的右手。

  顧不得許多,他只想逃離。

  接過那隻手,跟著她一路小跑,他找到了樓梯。還剩最後一層,那個女孩停了下來。

  「顏良,你永遠離不開這裡,除非你可以想明白!」

  「你在說什麼?我想明白什麼?」顏良問道。

  「這一切其實和你並沒有關係,我們都沒有怪你恨你,你不需要愧疚,你所需要的,其實只是放過自己!」

  顏良發現,抓住自己手的女孩似乎有點熟悉——想明白了,她是素麵朝天的陳曉之!

  「啊……你為什麼要纏著我,你為什麼不放過我,我和你無冤無仇!」

  「我沒有怪過你,顏良,那不是你的錯。你看到的,都只是自己的幻覺呀,你為何不肯放過自己?」

  說話間,身後那些詭異的影子也早已跟了上來,只是少了那鮮血淋漓的陳曉之。

  「顏良,曉之說的沒錯,我們都沒有恨你怪你,那是意外,誰也不想的。」是貓叔的聲音,那漆黑的臉上神情黯淡:「是你自己不肯放過自己,才被困在了這裡。顏良!」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顏良像是個無知孩童般地發問。

  「這是你的幻覺,也是你的內心!」陳曉之說:「你無法接受我已經死了,也無法接受他們因為意外死了——你以為這都是你害的,所以才被困在了內心裡!顏良,其實不止我們,你也死了!」

  「我死了!」顏良麻木說道。忽而,他的腦袋覺得無比疼痛,蹲在地上,死命抓著自己的頭髮,閉著眼。他聽見好多聲音在耳邊響起。

  「對,顏良,我們都已經死了,但我們都不怪你。勇敢的面對一切,和我們走吧,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去我們應該去的地方!」

  他猛地睜開眼,發現四周的場景如電影特寫般被極速轉換,周遭種種,如走馬燈一般,模糊起來。

  他想起來了,他什麼都想起來了。他,確實已經死了!

  那一扇門,可以結束一切

  顏良死了,不止是他死了,就連貓叔和他的同事們也都死了。當然,還有陳曉之。

  陳曉之和他不止是寫手與編輯,還是男女朋友。顏良深愛陳曉之,她亦如此。但陳曉之的死,實在意外。

  那天,陳曉之害病在家中休息,顏良本欲照顧,可無奈公司事忙,他便前去上班。但,誰也想不到吃了藥在家中熟睡的陳曉之會死於非命。

  她是死於煤氣中毒。那天下午,她拖著病體去給自己煮東西,卻沒有擰緊煤氣,導致泄露,最後斃命。

  顏良回家的時候,陳曉之已經成了屍體。根據警察和醫生所說,如果早十分鐘送來,她便不會死。

  而當天,正是因為顏良為了給她買特效藥才晚了十分鐘回來。於是乎,他便執拗地認為陳曉之的死是自己一手造成。

  但是,這種愧疚不止沒讓他好過,甚至讓他奪走了自己同事的命——陳曉之死後,他神魂顛倒,以工作麻醉自己。

  貓叔勸他休息,他不聽。雖然造成一點錯誤,但同事們也都十分擔待。只是,一次燒水,顏良大意了。

  那燒水壺出了故障,他也沒有看管,以至水燒開時溢了出來,導致電路起火。那火蔓延得很快,等到眾人發現時他們已經陷落火海。

  那天是幾個人留下來加班,他們無一例外,全都葬身火海!

  顏良在骨子裡認為,這些人都是被自己害死的,所以愧疚非凡,魂魄不安,無法投胎。他的靈魂被禁錮在了公司內,也被禁錮在了自己心內。

  愧疚讓他選擇性失憶,忘記了自己和同事的死,甚至讓他忘記了自己和陳曉之的種種。

  但是掙扎,卻又讓那些死去的人日日時時出現在他面前。也因此,陳曉之才會經常出現在他面前。又因為陳曉之是事情的起點,所以每次的出現都如噩夢一般,才會濃妝艷抹,誇張怪異。

  顏良執拗地不接受一切,所以潛意識力,身邊人才會不識得她是誰。

  但,陳曉之和他的同事們,無一人怪他,個個都希望他振作接受。所以他們拼盡全力地逼迫著他,希望他想起一切,了結孽緣。

  因了這些,他產生了另外一道意識,透過眼睛,看見種種恐怖。

  他看見陳曉之在自己面前自殺,是因為認為是自己害了她。他看見每一個鬼魂都捧著蠟燭,其實是一種接引——那些蠟燭,是死者往生輪迴的鑰匙。

  「鬼魂不能留在人間太久,」陳曉之蹙眉說道:「如果今晚我們再不投胎,就都會魂飛魄散,所以不得已,我們只能加大力度地刺激你——顏良,我們都不怪你,我們只希望你可以看清楚現實,接受現實。顏良,和我們走吧!」

  「對,對不起!」顏良的眼中淌出了血淚,那是鬼魂在哭。他想起了種種,陳曉之死去時的安詳,他在公司的失魂落魄,以及那一具具被抬走的燒焦屍體!

  他抓住了陳曉之的手。

  輪迴

  走完最後一層樓,一行人來到了一扇大門前。推開門,便是另外一個世界,今生今世的一切都會忘懷。

  在開門之前,顏良最後看了一眼陽間。他看見昔日自己工作過的大樓,看見曾經和女友的愛巢。他滿懷不舍。

  「我們走吧,陽間的一切已經和我們無關了。」貓叔說道。黝黑的面容中,亦有著對陽間的不舍。

  門被打開,顏良深吸一口氣地踏入。周遭儘是白光,他感到一陣祥和,是安息與長眠麼?

  我們因為不舍與眷念而在虛空的世界游移,如最高深的騙子般欺騙自己。若要真正得到安詳與解脫,便要親手扯下那一張自己給的畫皮!」

  南昕看了眼沈七,最後才緩緩地說道:

  「結束了?其實我一直有一個問題不是很明白。」

  望著認真詢問的南昕,沈七的心情倒是變得愉悅了起來。

  於是他認真地說道:

  「哦,有什麼問題,直接告訴我就好了。」

  南昕倒是虛心求教,直接問到:

  「為什麼鬼故事的主角都會做虧心事?」

  沈七摸了摸鼻子,笑出了聲。

  「因為鬼故事的目的是為了弘揚真善美啊!」

  南昕立刻就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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