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七章 純白之境

  將金屬片插進了沒有絲毫縫隙的地板上之後，地板上那些光線所構成的輪過發生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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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之前許多不明所以的形狀，此刻出現的反而更加容易明白。

  簡單到極致的幾何圖形，即便是衛蓮也能夠清晰的辨識出那些圖案的意思。

  那是排列整齊，多半還是依照古人特定的順序而呈現出來的一排按鈕。

  儘管沒有出現任何凸起於地面的意外之物，但是在親眼看到金屬片被地面吞沒的現象之後，衛蓮已經不會對此感到意外了。

  而且他現在也已經沒有那種多餘的力氣來質疑什麼了。

  衛蓮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下去了，不管再怎麼樣堅持，到這裡就已經是極限了。

  比起之前仿佛波濤一般衝擊著自己大腦的眩暈感，現在的感覺仿佛是平靜無波的湖面緩緩上升，不起一絲漣漪，只是靜靜的將自己淹沒。

  這種比起強烈的衝擊要溫柔許多的吞噬過程更加令人難以反抗，衛蓮能夠察覺到自己無論是身體還是大腦都已經是一片空虛，沉浸與深不見底的湖水之中反而是一種別樣的充實。

  自己早就應該死去了，能夠拖延這麼久，已經是近乎奇蹟一般了。

  與之前的不甘心，憤怒，還有驚恐相比，現在衛蓮感覺到自己的內心充滿著平和。

  迎接死亡的人，如果能夠有這樣的心情，那倒也不算事太壞。

  心中浮現出了最後的一個念頭，衛蓮將手朝著那些美麗的按鈕伸過去，隨後意識一沉，徹底閉上了眼睛。

  伸出去的手指垂下，輕輕的落在了按鈕之上，一陣光芒閃爍，隨後整個山腹之內傳出一陣輕微的震動。

  仿佛是有什麼東西緩緩的甦醒過來一般。

  如果此前無意之間打開連接外界和這座山腹之內的秘密基地的舉動和點亮了這裡的光明是干擾了這處秘密基地的沉眠的話，那麼此刻，衛蓮則是將這裡徹底的喚醒了過來。

  但是衛蓮已經什麼都感受不到了。

  在意識陷入黑暗的一瞬間，衛蓮奇妙的發現自己並沒有陷入如同往日的無夢深眠那樣的無意識之中。

  相反，衛蓮明確的感覺到了自己的手腳，甚至能夠準確的使用雙眼探查到周圍的情況。

  白茫茫，毫無邊際。

  和此前在山腹之中的時候所看到的環境極為相似，但是在某種意義上卻又更在其上。

  首先讓衛蓮感到不適應的是這裡的光線。

  衛蓮沒有辦法確定自己是被強烈的光線晃昏了頭，還是這裡的環境就是這樣被光線所填充。

  這裡感受不到任何實體，仿佛是一個純白的世界。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衛蓮發現了另外一個讓自己從一開始就感到極不自在的地方。

  這裡沒有地面。

  至少是沒有通常意義上的地面。

  甚至沒有如同機甲的駕駛艙內的那種可以讓自己有所依萍的東西。

  自己仿佛是飄蕩在一處虛幻的空間之內，腳下沒有任何的受力之物，但是卻不見下沉。

  也許自己是在不斷的下沉，只是卻沒有任何的失重感。

  在這種地方，沒有任何的參照物可以讓衛蓮確定自己的位置，如果在這種地方沒有因為高速運動而產生的各種身體反應的話，那麼他甚至是沒有辦法確定自己是處於靜止狀態還是處於運動狀態。

  同樣的，儘管身處此地，但是衛蓮卻沒有辦法觀察到這個世界的輪廓。

  與在山腹中的時候不同，那時候儘管目力所及之內的世界全都被柔和光線填充，但是自己腳下能夠感受到大地，而且山腹內的空間也能夠辨識出邊際來。

  但是這裡不一樣，不管衛蓮朝著那個方向看去，他都沒有辦法找到一條細線，甚至不管那個方向的顏色都是完全一樣的。

  無論遠近，視野之中的顏色都沒有深淺之分。

  在這種情況下，甚至就算自己的身體整個顛倒過來，或者不停的旋轉，衛蓮也沒有辦法分辨出來。

  在這種世界之中，沒有方向的分別。

  倘若這就是人死後靈魂的居所，那麼未免也太過寂寞了。

  衛蓮合上了雙眼，儘管在意識之中並不覺得疲憊，但是在離開了那個繁雜的世界之後，他只想溫和平靜的享受這樣的感覺。

  不用擔負責任，沒有什麼事情是必須去做的感覺。

  這是他應該得到的。

  衛蓮暫時閉合了和外界的接觸，縱情的享受著這份安寧。

  這份感覺如此美妙而又神奇，令衛蓮幾乎認為自己已經進入了最美好的境界，四下如此靜謐，使得衛蓮不由認為自己已經達到了永恆。

  直到有一個聲音將衛蓮驚醒過來。

  說那是聲音，稍微有些牽強。

  在失去了身體之後自己是否還能夠感受到外界的響動，衛蓮對此抱有一絲懷疑，或許正是因為沒有了身體，自己的靈魂才會聽不到任何的聲音，甚至對於方向也已經失去了感觸。

  如果只是一個靈魂的話，的確沒有必要在意那些東西的存在。

  但是就在方才，的的確確有一個信號對自己產生的影響，讓自己意識到了它。

  在睜開眼睛之後，衛蓮沒有察覺到四下有任何區別於這個世界的顏色之外的形體，因此只能夠將其歸納為聲音。

  在這本以為是一片空寂的世界之中，卻存在著出自己之外的東西。

  而且能夠發出聲音來，那麼便能夠交流，這或許也是和自己一樣的人。

  在自己之前，更早一些的時候來到這裡的人。

  那麼這裡真的就是死後世界了？

  衛蓮轉動身體，朝著四下張望，當察覺自己看不到任何東西的時候，衛蓮想要對剛才的那聲音做出回應，因此也張開嘴大聲的喊叫起來。

  然而衛蓮卻驚訝的發現，自己完全沒有辦法聽到自己的聲音。

  那個聲音似乎察覺到了衛蓮的想法一樣，與之前如同打招呼一般的信息相同的，一條大概是指導的信息傳了過來。

  「冷靜下來，想一想你的念頭，我就能夠感知到。」

  倘若仍然有身體的話，衛蓮覺得此時自己的額頭一定冒出了汗來。

  這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