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一章 子人任務
2024-06-16 10:46:10
作者: 貔貅獸
哪怕不是身為貴族,人前素養頗好之人看來,優伶看到子人之後露出來的表情也絕對談不上有分毫的友善。
其中的惡毒意味沒有任何遮掩,即便是在兩人旁邊的歷人,心知兩人絕非敵對之人,但是也沒有把握肯定優伶此刻就不會從袖中摸出一把匕首來刺向子人。
對於這樣的情況,歷人一時慌了手腳。
但是看優伶的表情,分明是與子人之間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即便是有心想要勸說,歷人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得左右看看兩人,將身子往兩人之間稍微走近些,以防萬一。
然而子人的面上卻並未有多少意料之外的神情,尤為令歷人驚訝的是,看到優伶這樣對待自己,子人竟然沒有半分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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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臉上所展現出來的,只有不堪忍受優伶的怨恨,以及無奈。
察覺到優伶的表情的瞬間,子人便明白了。
這位堂妹實在是一個聰明得不得了的人。
自己的來意,她大概已經明白了。
對於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允許人族的人前來,皇帝的用心不可謂不險惡。
這樣的事情恐怕將會給人族的威信帶來不可逆轉的打擊。然而即便是如此,族長也沒有拒絕皇帝的這種命令,這是否足夠說明兩家族在暗中交涉的時候人族已經立於極為不利的局面了呢?
對於這些事情,子人並不明白,但是也許這位聰明過人的堂妹能夠猜測得出來。
即便是這麼多年來在城家作為夫人生活,這名優伶堂妹的智慧也沒有變的遲鈍生鏽。
子人忍不住嘆出一口氣來。
在前來宅子的路上,自己究竟探出了多少聲嘆息?子人未曾留意,但是此刻隨著一口濁氣從胸腔之中噴吐而出,似乎有另外的什麼分量極重的東西瞬間取代了氣息壓在了自己的胸口。
令子人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來取回喉舌的能力。
「優伶堂妹。」
與毫不掩飾眼中的惡意逼視著子人的優伶不同,子人甚至沒有抬起頭來去迎接對方的目光。
仿佛是漫長的旅途和奔波消耗了他所有的精力,僅僅只是低呼對方的名字,也讓子人看起來疲憊無比。
優伶沒有說話。
即便是在優伶附近潛伏了這麼多年,所磨鍊出來的性子依舊讓歷人覺得難以忍受這樣的場面。
他下意識的想到優伶和子人之間有著自己所不了解的過往,否則兩人又何止於此?
「表哥,表姐,若是有不便之處,我便先告辭了。」
說完,歷人便準備離開房間。
但是躺在床上一直沒有動靜的俊城,卻忽然打翻了一隻瓷杯,三人受驚看過去,卻發現俊城並沒有醒過來。
不管是看過幾次,歷人都覺得俊城身上的模樣看起來是那樣觸目驚心。
大片的皮膚都脫落,露出下面粉紅色的肌肉,隨著時間的流逝,黃白相間的膿液也混合其中。
儘管得到了城家醫師精心的照料,但是這種嚴重的傷勢並非是一兩日就可以有起色的。
眼下的俊城不管怎麼看也是只有一口氣的將死之人。
甚至於和已死之人相比,這個年輕人所承受的痛苦還要更多上十倍百倍。
那種情況下,恐怕俊城每分每秒都在承受著身體各處傳來的傷痛,如果不藉助鎮痛藥汁的話,這個年輕人連入睡都不可能。
被濃煙燻壞的喉嚨也讓他沒有辦法將痛苦化作喊叫來排遣。
而渾身上下因為受到嚴重的灼燒而被堵塞的毛孔喪失了為其排遣熱量的功能。
在這種時候,這個年輕人每分每秒都在感受這身體內難以排遣出的熱量的灼燒。在俊城朦朧的意識之中,他大概依舊處身烈火之中。
僅僅只是瞟了一眼,歷人便不忍再看。
他實在是沒有辦法對著這個年輕人抱有任何的同情,那只會令自己更加難以待在這間屋中。
優伶這麼多天來,究竟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陪同在俊城身邊的,歷人連想都不敢想。
就算是因為家族的需求而嫁到了這個城家,但是從自己的身體之中分離出來的血肉,任何人都沒有辦法不對其懷有感情。
歷人忽然有些疑問為何來此的人會是子人了。
如果族長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情況的話,明白優伶對於子人沒有好感,那麼便不應該在這種時候將他派來這裡。
至少也應該選擇與優伶關係更加親密一些的族人來。現在這樣的時候,終究還是要能夠依靠的人在比較好一點。
但是很快,歷人就明白自己想錯了。
「出去。」
察覺到俊城只是在睡夢中感受到痛苦而不由自主的晃動了手臂之後,歷人暗暗鬆了一口氣。
旁邊的子人似乎也下定了決心一般,微微的將身子前傾,便看著優伶準備說話。
但是優伶更先一步的堵住了他的嘴。
轉過身去查看俊城的情況之後,優伶便再也沒有能夠將視線從俊城的身上移開。
哪怕僅僅只是這樣簡短的兩個字,歷人也能夠從中聽出無比的心痛。
子人沒有在意優伶毫無客氣,全無禮儀可將的話語,反而微微的躬了躬身子,沒有多說一句話,便轉身朝著門口走了過去。
優伶的話大概是對著子人說的,但是這樣的時候,歷人也不好在此多留。
與其在這裡什麼忙都幫不上的呆站著,不如自己也一併離開,將這間醫室留給優伶和俊城。
而且,子人從王城趕來之後,想必還未曾休息便直接從城外的軍營來到了城家,雖說他年輕力壯,但是如此奔波,想必也十分勞累。
對於這座城市,子人可說是十分陌生的,歷人也沒有想過要將其放置不管。
倘若是能夠詢問一些家族中這種情況下的變故,那便是更好。
然而還不等子人出門,歷人也不過才剛剛轉過身子朝門口邁出一步,兩人的耳邊便傳來了優伶的聲音。
「子人,」對於優伶沒有加諸稱呼的做法,兩人都沒有在意。
相比歷人的停頓,子人的身子幾乎是微微的一抖。
兩人將視線轉向優伶,優伶依舊沒有轉身。
「說出來吧,」優伶的聲音聽來包含有一絲決意,但是聽來卻只令人無比心痛,「你來這裡,是皇帝的命令吧。」
子人轉過頭,朝著歷人看了一眼,隨後將身子朝向優伶,閉眼沉氣,說出話來。
「沒錯,我來崖城的任務,便是要監察對俊城的刑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