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花園

  「喝！」儘管只是在駕駛艙操縱機甲做出格鬥技法的機動，嘯天卻面色凝重。尤其機甲做到一些大出力的克敵制勝的決定動作的時候，他也不由得吐氣喝聲，仿佛與敵刀劍相交的不是機甲，而是他本人一般。

  哪怕所駕駛的訓練機甲與其他人無異，但是在嘯天手下，卻仿佛是羊群猛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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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嘯天選中作為武器的漆黑長槍，已是十年來族中未曾有人舞過的訓練兵器。

  長兵器不為眾人所喜固然是一個原因，只是即使偶然有初進機甲訓練場，興奮之下想要別樹一幟的嘗試一番冷門兵器的族人，也不會選擇這柄漆黑長槍。

  無他，只因這長槍尺寸過於巨型，比起普通的訓練槍長出一半有餘不說，粗細更是別的槍的兩倍！

  光是將這柄槍握在手中，身形龐大的訓練機甲竟然就會身體前傾，連重心都會移動。

  更別說取之對敵，恐怕舞動之間連保持機甲身形穩固都頗為困難。

  因此，明知此槍遠非那些尋常兵器可以比擬，眾人卻也不願在上面花費精力，唯恐到頭來習練不成，浪費許多光陰。

  唯有嘯天，因天資出眾破例在成年之前被允許進行實地機甲格鬥訓練。

  那日嘯天駕駛訓練機甲初進訓練場，所有人便是期待這家族之星會選擇何等兵器。

  家族之中在長刀利劍匕首等兵器上頗有研究的長輩也忍不住臨場觀看，倘若有機會，親手指導嘯天一番，日後嘯天大有建樹之時，自己臉上也是多幾分風光啊。

  然而令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是，嘯天對那些平日被使用頗多，就在近前的兵器只是略微掃過一眼，待看到被人因嫌礙事而擱置一角的一柄漆黑長槍時，竟再也移不開目光。

  隨即，便是操縱機甲落下沉重腳步緩緩朝長槍走去。

  更令眾人吃驚的是，嘯天將長槍握在手中，機甲身形竟然絲毫未曾晃動。

  隨即，大步躍進場內，當著所有人的面用這柄長槍舞出了一套族中槍法。

  機甲龐大身形竟毫無粗苯之感，金屬關節鏗鏘有聲，偶爾有散熱蒸汽噴出，瞬間就被長槍划過，消散無形，長槍高速旋轉之間，竟然連地面鋪設的細沙也被吹開。

  半晌，身形落定，舉座皆驚。

  所有人心中只有四個字。

  驚才絕艷。

  數年光陰快若白駒過隙，這些年來嘯天日夜苦練，格鬥技術和機甲駕駛都不曾落下半點，更是比常人還要刻苦十倍，於族人同輩之中早已遍無敵手。

  那日，偶然在場中見到兩匹機甲對練，其中一匹機甲顏色鮮紅，甚是惹眼，一不留神他便將這一場比試看了下去。

  待得雙方勝負落定，嘯天幾乎是立刻便意識到那鮮紅機甲上所做之人是誰。

  若說族中會槍法的族人，雖然不多，但也有數人，不過將槍法與機甲駕駛能協調得十分融洽的，同輩之中除了自己再無他人。

  除了一人。

  那日見他槍法粗糙，忍不住多嘴了兩句。十數日不見，初來機甲訓練場，他竟然能將一套槍法機動做的近乎熟練？

  甚至與人對手，被人攻至近前，忙亂之中還能以巧妙技法亂人重心，克敵制勝。這短短時日，居然能如此精進？

  想到此處，嘯天嘴角笑意顯現，好！這般才有趣！這同輩中首席之位，來的太過容易，豈非無趣至極？

  心中快意湧現，大感舒暢，嘯天忍不住長笑出聲，手上卻半點不停，機甲將手中的黑槍舞動得更顯威勢，一時間，周圍無人敢靠近嘯天機甲。

  這日落天從訓練場出來，看得天色將黒，便將今日訓練告一段落。用罷晚飯，在族中悠閒散步起來。

  最近自己認真練習太極槍法，已是頗為熟練，那日在訓練場中擊敗族人之後心中便更有信心，賽期將至，忙中偷閒休息一番也是很有必要的。

  想著要放鬆心情，落天便朝族中花園走去，那裡環境幽靜，更有花草清香瀰漫，落天很是喜歡。

  然而來到花園，卻發現已經有人在此賞花。

  這地方平日來的人就不多，何人會在這麼晚的時候前來？

  落天緩步靠近，發現賞花之人竟是修月。

  修月此時一身便服，不同於在訓練場時那般英姿颯爽。寬袍長袖，青絲披肩，輕輕伸出手將一支花攏至近前，彎腰俯身，清秀的鼻子微微前伸，雙眼微閉，似是陶醉於花香之中。

  現在的修月看來哪裡有半分冷傲高手的神色？仿佛此刻的她才是真正符合天家大小姐的身份之人。

  「既然喜歡這花，為何不將她折下，帶回房中，便可時時觀賞，何須此時受這寒冷之苦？」

  未曾想到有人會來此地，修月聽到有人說話，似乎被嚇了一跳，回過頭來，見是落天，神色稍緩。

  自從幾年前聽得嘯天指導之後，她在族中年輕一輩之中便是一個女強人一般的存在，雖是女子之身，卻不輸男子。如此女兒姿態，已經久未示於人前，倘若被那些不正經的族人看見，少不得又是一番麻煩。

  不過見是落天，修月倒不特別擔心，這族中廢物與那些紈絝略有不同，對與人糾纏之事也不慎喜歡，想來不會騷擾自己，也不會到處多嘴多舌。

  「這花長在這裡，才綻放出如此嬌美姿態，若是將其摘下，不出三日便會枯萎凋零，豈不可惜？」放下心來，修月以手輕撫面前枝葉，淡淡回到，「因為其生的美麗，便要平白遭逢這般待遇也太過無理。」

  落天見修月話中似乎隱有它意，不由心中暗嘆可惜。嬌花美人，本是一副美好光景，卻因自己到來，引發了一絲不和諧的氣息。

  心中有感，落天也不再多言，漫步踱開，仔細欣賞起園中好花來。

  「啊！」

  一聲輕呼，落天抬頭看去，卻是修月不小心被花草中的尖刺扎傷了手指，一地殷紅從白嫩之間冒出。

  自己失態被落天看到，修月氣惱的盯了他一眼，便將受傷手指含進口中，輕吸傷口血液。

  忽然感到身前月光被遮擋，修月抬頭看去，卻吃了一驚，落天不知何時已經悄然靠近。

  不顧修月驚詫眼光，落天伸手從身邊花卉上摘下一片花瓣，將其用手碾碎，抓過修月手指，輕輕將其塗抹於上。

  「這花汁可以止血消毒。」

  聽到落天解釋，修月的心才放下來，待塗抹完畢，便快速將手抽回。感覺之間刺痛有所緩解，心中也十分驚訝。

  「我平時除了讀書無事可做，這方法便是我在古人的書上所學來的。」見修月面露驚訝，落天認真解釋道。

  「呵，」修月見其認真，不由輕笑出聲，隨即察覺自己失態，便慌忙轉移話題，「如今你可不是無事可做了。」

  落天自然之道修月所說是何，便出聲答道，「是的，如今我終於得償所願，能習武修身，為族中盡一份力。」

  修月聽落天如此回答，也不說話，一雙美目定定看著他，心中似乎有所心思。

  「那日擂台之上，多有冒犯了。」落天見修月不說話，忽然想起那日比試，便輕聲道歉。

  「無妨，格鬥比試，自有勝負，實屬平常，無須牽掛在心，」修月臉上淺笑浮現，淡淡說道，「天色已晚，園中也稍顯寒冷，我這便回去了。」

  目送修月離開之後，落天收回目光，掃視一番園中精緻，冷徹月光之下，花草均似披上一層薄紗，更添幾分美感，比之白日，別有一番景致。

  只是落天此時卻仿佛視而不見。

  輕輕抬起右手，指尖之上，還隱隱殘留一抹艷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