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我是心甘情願的

  晏非辰的脖子被劃出一條長印子，他伸手摸了摸，看著手上的血，眼神有些冰冷，卻沒有說話。周圍的黑衣人沒有得到晏非辰的命令，即使劍離沐芷再近，也不敢輕易動手。

  兩人就這樣一言不發對峙了良久，沐芷突然丟下手中的髮簪，清脆的聲音響起，她才疲憊道：「晏非辰，我們的仇，解了。」

  她說這句話，好像用完了所有力氣，連站都站不穩，軟軟地朝著地上倒去。晏非辰沒有理會還在流血的脖子，似乎也忘了剛才是誰傷了他，毫不猶豫地往前跨了幾步，接住了倒下來的沐芷。

  沐芷半閉著眼，目光渙散，有氣無力地倒在晏非辰的懷裡，最後閉上了眼睛。晏非辰清楚地看到，她緊閉的眼角處，流出了一滴眼淚。

  「主子！」方舟憤憤地看著沐芷，就要替晏非辰包紮，「她剛才想殺了您！」

  晏非辰拒絕了方舟的靠近，他抱起沐芷，朝著春怡閣內走去，想了想，還是替沐芷解釋道：「她若真想殺我，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方舟還欲再說話，晏非辰卻已經抱著沐芷走進了春怡閣，還順手關上了春怡閣的大門，明顯不想讓任何人打擾。方舟跺了跺腳，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眼周圍已經呆滯的眾人，哼了一聲，「看什麼！主子被妖女迷惑了，你們也傻了嗎？」

  黑衣人當中，有人打著膽子上前，低聲道：「老大，這女人……我偷偷瞥了眼，姿色平庸，就剛才那股子殺氣還有些意思，主子怎麼看上她了？」

  

  這一點，方舟也想問。他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笑得有些不懷好意，「你要是不怕死，就去問啊，正好分享給大家。」

  那人咂咂嘴，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這麼窩囊的事情上！他同樣拍了拍方舟的肩膀，「算了，主子的女人哪裡是我們這些人敢隨意猜測的，我們還是老老實實做事吧！」

  「不過，我一直以為主子好男風呢！」黑衣人中有人偷偷說了句，立即引來了眾人的點頭，大家對視了一眼，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隨即做起了手頭上的事情——殺人容易，不讓任何人知曉就有些難了，在戒備森嚴的皇宮更是困難了。

  春怡閣內，白虎早就已經嗅到了血腥味，有些躁動地在籠子裡走來走去。待再仔細一嗅，它又停住了腳步——這氣味有些熟悉啊！

  沐芷被晏非辰放下，靠在籠子邊，依舊閉著眼，氣息卻平穩了不少。晏非辰將籠子打開，白虎興奮地跑了出來，也察覺到了不對，在沐芷身邊走來走去，時不時舔一舔她的手背。可沐芷沒有任何反應，好像睡著了般。

  晏非辰坐在沐芷的對面，定定地瞧著她，「發生什麼事了？」

  發生了什麼事，這般強烈刺激了沐芷。

  這件事，定然跟奇國有關，或者跟躺在皇宮內的鳳枳公主有關。

  「我答應你。」

  「嗯？」晏非辰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我不答應。」

  沐芷睜開眼睛，眼裡終於有了點神色，「你還有什麼條件，儘管提，只要我能做到。」

  「我要你做我的女人，是要你心甘情願的，而不是像現在這般，情勢所迫。」

  「我是心甘情願的。」沐芷咬了咬唇，「我不後悔，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晏非辰冷笑一聲，「想要做我女人的人多了去了，真正心甘情願的人卻沒幾個，要麼為了權勢而來，要麼為了財富而來。你倒好，為了報仇而來。」

  沐芷的眼神眨了眨，有些急迫地看向晏非辰，「你知道什麼？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你到我懷裡來，我就告訴你。」晏非辰氣定神閒，說這話的時候，臉都不紅一下。若是別人聽到這樣的對話，只怕驚得下巴都會掉下來。

  沐芷抿著唇，連做她女人這樣的事都能答應，還有什麼是不能答應的？她站起身來，有些僵硬地靠著晏非辰坐下，就被他抱進了懷裡。

  晏非辰脖子上的血已經染紅了衣領，沐芷一靠近他就聞到了血腥味，更別說如今被他抱在懷裡。她有些暈眩，直到聽到晏非辰說話，這才清醒過來。

  「奇國國小，兵力也不強盛，弱是弱了些，但父皇繼位的這些年，一心想讓百姓過安穩富庶的日子，再加上兩國一直聯姻，我從沒想過，父皇會下令攻打奇國。」

  「但人魚公主的傳聞突然出現，一夜之間在三國都傳遍了。恰逢皇奶奶病危，這個時間，也太詭異了些，於是我就派人查了查，然後就查到了陸家的人身上。按理說，這人魚公主的傳聞對象是奇國，奇國又與我們川國交好，父皇若想要，直接派使臣求取便可。」

  「但恰逢的是，這個使臣也是陸家的人，他一面確定了奇國有這個東西，一面又說奇國不願給。父皇不顧眾人的勸阻，這才下令攻打奇國。但這『眾人的勸阻』中，到底有多少人是真正地勸阻，而不是煽風點火？」

  「我雖未見過奇國的皇帝，但我這些年在邊關，兩國是否交好，我最清楚。而奇國到底有沒有這個東西，我也比皇城裡的這些人清楚得多。」

  接下來的話，晏非辰沒有再說，沐芷卻替他說了下去，「你明明知道這是陸家的詭計，不但沒有阻止，反而積極地聽從皇上調兵，因為你想要回皇城。這些年兩國交好，邊關的戰事並不多，你沒有理由回皇城，便利用奇國與川國的仗事，名聲大噪，回了皇城。」

  這件事，就是這樣簡單。

  沐芷深深地吸了口氣，將一切捋清楚了。

  她是奇國人，自然知道奇國有什麼東西，沒有什麼東西，關於人魚公主的傳聞，奇國的三歲小孩都知道是假的。但她一直疑惑，那個使臣在奇國說得好好的，回了川國後川國皇帝卻立即下令攻打奇國。如今身在川國，她終於明白了一切。

  不過是陸家的陰謀，被晏非辰順勢利用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