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燕雀不知鴻鵠之志

  這樣算起來，她確實有些吃虧。

  那麼，她就只有找外援了。

  「聽說五皇子到了娶妻的年紀，今年過年的時候，許多夫人都帶著女兒來皇后娘娘處走動，您不著急嗎？」

  寧貴妃蹙著眉，這件事她自然早就上心了，好不容易挑好幾個人選，晏卓明卻突然跟她說，他不想娶她們。以前在這件事上，晏卓明雖然並未表態過，卻從未如此抗拒。為這事，她們母子倆還吵過一架，問他為什麼，他卻緊咬著牙根不說話，最後爭執半晌，兩人都沒有要妥協的意思。

  寧貴妃的神色變了又變，最後嘆了口氣，「這件事應不了急，只有從其他地方下手。那麼，就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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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只有找與太子不合的人了。

  「看您的樣子，已經有了人選了。」沐芷並沒有故意去打探寧貴妃的打算，她也知道就算她問，寧貴妃也不會告訴她，與其問了讓寧貴妃心生嫌隙，還不如不問。沐芷看了眼月色，月亮又圓了，她理了理衣服，起身告辭，「娘娘，時間不早了，奴婢就先回去了，今夜奴婢還要值後半夜的班呢。」

  寧貴妃點了點頭，在亭子裡坐了會兒，也起身離開了。

  沐芷離開亭子後，卻並未回未央宮，而是去了春怡閣。春怡閣守門的侍衛對她的到來已經是熟得不能再熟悉了，打了個招呼，沐芷輕輕地走進春怡閣，小白卻猛地從屋子裡竄了出來，一把將她撲倒。

  沐芷驚得連忙左右看了看，捏著小白的爪子道：「我一段時間不來，如今你都是春怡閣的主人了？誰這麼大膽，給你開的鎖，居然把你放了出來！」

  小白親昵地在她臉上蹭了又蹭，沐芷被蹭得「咯咯」地笑了起來，好一會兒才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臉，帶著小白往裡面走，「是不是阿陽來了？我告訴你，小白不能放出來，萬一它鬧出什麼問題來，到時候你負責嗎？事情小還好，你這個世子可以管點用，那萬一事大呢？你……你你你……」

  沐芷在看清楚屋子裡坐在地上的人時，再次嚇得舌頭打結，訕訕地笑了笑，「六皇子，原來是您啊！」

  她就說，阿陽怎麼有鑰匙放小白出來！還以為阿陽長本事了，結果是她想錯了人。

  晏非辰坐在地上，動也不動，沐芷早已習慣這樣的相處方式，一邊將小白哄進籠子裡，一邊稟報最近的事情，晏非辰也不說話，安靜得像是不存在般。

  「皇宮裡的事情完了後，你準備怎麼辦？」

  晏非辰突然問了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沐芷說得正起勁，懵了一瞬，然後吞了吞口水，「啊？這個……」

  「帶著鳳枳公主和白虎去鳴山？」

  沐芷癟癟嘴，還以為晏非辰當初入定了，沒有聽她與阿陽的談話呢，沒曾想他居然還聽到了這些，而且還記得！

  「我們再談一個條件！」

  沐芷再次吞了吞口水，每次晏非辰說條件的時候，她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最開始被她利用是這樣，後來被套進未央宮也是這樣！她想了想，還是小心翼翼地答道：「六皇子，奴婢……」

  可沐芷的話還未說完，晏非辰就截斷了她的話，「你老老實實做我女人，陪我得到皇位，我便許你貴妃之位。」

  「咳咳咳……」沐芷吞到一半的口水被嗆住，她咳得臉都通紅了，好半天才停下來，白虎不滿地抬起頭來看了兩人一眼，示意她們打擾到了它的休息。沐芷隔著籠子摸了摸白虎的毛，安撫著它睡覺，良久才抬起頭來看向晏非辰，搖了搖頭。

  這個交易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麼好處啊！而她將付出的，便是她的青春和血汗，著根本就是個虧本買賣嘛！她很想問一問晏非辰，是誰給了他這謎一般的自信，覺得她會答應這個條件？

  「怎麼，你要皇后之位？」晏非辰勾了勾嘴角，「你的胃口倒不小。」

  「奴婢對那些高位沒有什麼非分之想。」沐芷再次搖了搖頭，決定向晏非辰解釋一番，「奴婢不喜這些後宮鬥爭，此生最大的渴望不是權力，而是自由。您身在高位有您的追求，可奴婢不過是個普通的奴隸，奴婢配不上您的身份，也配不上您的追求。」

  晏非辰深深地吸了口氣，他沒有想到，沐芷會拒絕。他以為像沐芷這樣聰明的人，懂得權衡利弊，也懂得他給出的是多麼誘人的條件。

  春怡閣內，再次安靜了下來。沐芷想了想，覺得不能這麼坐以待斃，相處了一段時間，晏非辰的固執她也是了解一些的，她繼續道：「六皇子，您既然是想要皇位的人，就該清楚，應該娶什麼樣的女人，像陸家、丞相家、或者將軍家的嫡女都是您應該考慮的對象，而不是來同奴婢說什麼貴妃之位。」

  沐芷覺得，光是說說不夠誠意，她背對著晏非辰，在他的目光下，解開了衣服，將如墨般的秀髮撩到前面來，露出後面脖子下方的烙印，「六皇子，燕雀不知鴻鵠之志，您明白嗎？更何況，奴婢是奇國來的奴隸，您難道會不清楚，有些身份，是奴婢窮盡一生也不能擁有的？」

  晏非辰的呼吸一滯，他自然知道這個烙印，奇國與川國皇城隔了十來個城池，為了防止奇國的奴隸在送往川國的路途上逃跑，他命人捉住這些奴隸後，直接在邊關就給這些奴隸上了烙印。

  「我可以重新給你一個身份。」晏非辰的聲音有些低沉，他摸了摸胸口，覺得不止是聲音比往日沉重了些，連他的心，似乎也有些沉重了。

  這是他給沐芷的烙印，宣告著沐芷卑微的身份，是他造成了這一切。

  沐芷在晏非辰灼灼的目光下，盡力壓抑著身體的顫抖，她咬了咬唇，一邊將衣服穿好，一邊轉過身去，最後看著晏非辰的眼睛道：「奴婢要不起。」

  晏非辰的眼睛很好看，像是墨黑天空的星星。他眼裡的星光，很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