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熱鬧

  紫煙看了眼沐芷，欲言又止。她與瓊樓都是綺羅姑姑一手提拔起來的，所以綺羅姑姑對她有知遇之恩，而綺羅姑姑不喜歡沐芷，甚至在皇后娘娘面前幾次說過沐芷的壞話，她也是知道的。

  但是沐芷這個人……她討厭不起來，大概是……沐芷做事成穩大氣，所以讓她無端對沐芷有一種依賴和安心感吧。沐芷雖然看著有些冷漠，但皇后娘娘幾次發脾氣，在她害怕的時候，都是沐芷上前替她解了圍，而且，她們倆也並沒有仇怨。如今綺羅姑姑明說著是讓她幫沐芷，但是她也清楚，綺羅姑姑不過是不相信沐芷，讓她監視沐芷而已，她夾在綺羅姑姑與沐芷中間，有種里外不是人的感覺。

  「我知道綺羅姑姑的意思，也知道你為難。」沐芷看穿了紫煙為何猶豫，粲然一笑，「綺羅姑姑不喜歡我，這是未央宮內大家都知道的事，說白了，我突然成為一等宮女，讓綺羅姑姑受到了威脅，擔心自己在娘娘身邊的地位不保，再加上綺羅姑姑覺得我招惹了陸太醫，依靠著陸太醫才會受得娘娘的喜歡。」

  紫煙張了張嘴，沒有說話——沐芷說的，確實沒有錯。

  「你不用擔心你和我走近了會引得綺羅姑姑不喜，既然她有意讓你監視我，你若是逃得遠遠的，綺羅姑姑也會不滿的。」沐芷失笑，「我們說一說接下來要做什麼吧，綺羅姑姑審問了一夜，審出了兩位主子可疑，一位是婉貴嬪，一位是舒嬪，但是也不能因此就認定是這兩位主子中的一位。我還是那句話，紫煙姐，你同我講一講這些主子吧。」

  

  說了一上午，沐芷大概捋清了幾位主子的關係，一早就去永壽宮的皇后娘娘此時也回來了，紫煙不得不抽開身，前去服侍皇后娘娘。

  沐芷閉著眼小憩了一會兒，就聽見門被打開的聲音。

  沐芷警惕性本就高，即使一夜未睡，再加上身子不舒服，可她還是立馬就睜開了眼，看著正小心翼翼關門的秋玉，冷聲道：「你進來做什麼？」

  秋玉本就有些做賊心虛，冷不丁聽到沐芷的聲音突然響起，嚇了一跳，轉過頭去，訕訕地笑了笑，「我聽說你受了罰，過來看看你。」

  沐芷慢慢支起身子，靠在床上，聲音清冷，「你會這麼好心？上次我幫你，被你設計挨板子的事情我可還沒忘記。」

  見沐芷把話說開了，秋玉也就沒什麼可裝的了，她大咧咧地坐在桌邊，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我也不過是告訴你，不要以為自己很聰明。」

  「這句話你送給自己不是更好嗎？」沐芷想起那件事之後，秋玉行動不便的腿，不介意讓她想起來當初發生了什麼，「你讓我挨了打，寧貴妃不也立馬從你身上還給我了嗎？」

  「沐芷！」秋玉惱羞成怒，她設計了沐芷後，第二夜就被寧貴妃召了過去，不僅挨了板子，還挨了寧貴妃一巴掌。她想解釋，寧貴妃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還警告了她一番。想到這些，秋玉捏著杯子的手漸漸握緊。

  秋玉有些想不明白，寧貴妃口口聲聲說沐芷聰明，但是她現在與沐芷是一條船上的人，沐芷這般敵對她，起內訌這種事，是聰明人做得出來的嗎？

  「我這兒就兩個杯子，你若是捏碎了，記得還一個給我。」沐芷不緊不慢地潑了盆冷水。

  秋玉最討厭沐芷這種風輕雲淡的模樣，明明都是為別人賣命的奴婢，沐芷憑什麼這般傲嬌？她猛地將杯子一放，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沐芷，好似這樣就能更有尊嚴一些，「寧貴妃讓我過來告訴你，白虎之事，應該是婉貴嬪做的。」

  「貴妃娘娘就這般肯定？」沐芷說得有些累了，卻還是不得不試圖從秋玉這裡打探些消息，「我記得沒錯的話，婉貴嬪之前與她交好，無論做什麼，她們倆都是一起的，想必，婉貴嬪是她的人吧？」

  「就算是這樣，那又怎樣？婉貴嬪自己做了蠢事，娘娘不想被她拖下水，所以讓你將婉貴嬪解決了，有什麼不對嗎？娘娘的——走狗！」秋玉將最後兩個字拖長了，卻在看到沐芷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時，最後反倒是自己被氣得不輕。

  「那你幫我問問娘娘，既然婉貴嬪是她的人，這段時間獨自頻頻往未央宮跑又是為什麼？」沐芷像是想到了什麼，「算了，還是我自己去問吧，估計你也問不出什麼來。」

  「沐芷！」秋玉拍了拍桌子，「你別太過分！」

  「是你過分了。」沐芷又慢慢地躺了下去，顯然不想再與秋玉糾纏下去，「我記得沒錯的話，寧貴妃的意思是，在未央宮內，你要聽我調遣，所以如今你像只瘋狗一樣跑到我跟前來大呼小叫，誰過分？」

  一說到這個，秋玉就有些不甘心，讓她在未央宮內低調地潛伏兩年，是寧貴妃的意思。如今突然冒出一個沐芷，自己處處反倒被她壓制。那麼她這兩年來的潛伏是為了什麼？為了給別人打好基礎嗎？沐芷她憑什麼！

  「出去的時候記得幫我把門帶上，不送。」沐芷見自己的話都說得那般明顯了，秋玉還杵在那兒，只得再加了一句。果然，這句話話音一落，門就被猛地帶上。沐芷看著微微顫抖的門框，疲憊地吐出一口氣。

  她在浣衣局安靜地待了太久了，那些被刻意壓抑的心魔也好了許多。可如今到了未央宮，與那些人處處算計，那些心魔似乎快壓不住了。

  她真的……真的很想為她的親人報仇啊。

  可是又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放下一切，好好地過自己的生活，將過往都忘了吧！

  能忘了嗎？

  沐芷摸上自己的額頭，那個疤痕依舊在那裡，她也沒想過祛了它。

  沐芷心神恍惚，就在快要睡著的時候，門再次被打開。沐芷轉過頭看去，夏玲瓏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一屁股坐在了秋玉剛才坐過的地方。沐芷捏了捏眉心，怎麼她這兒比皇后娘娘的正殿還熱鬧啊，就不能消停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