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不能代表本宮

  外面傳來暴怒的呵斥聲與求饒聲。

  獄卒臉色難看，不得不放過了她，急匆匆轉身出去了。

  沐芷被嚇得渾身無力，放下了手中的石頭——石頭並不尖銳，許是上天終於聽到了她的祈禱，在石頭抵到她額頭的時候，讓意外發生了。

  對於別人來說，那也許是意外——刑部尚書最愛的狗不知怎麼跑到了地牢來，被不知情的獄卒給打了，刑部尚書得知消息趕來的時候，狗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刑部尚書氣得將所有獄卒都召出去打了一頓，讓他們滾回了自己家中，換了一批獄卒。

  但對於她來說，那就是驚喜——她的臉，不能毀；她的身，不能破；她的命，不能絕。

  從此，地牢里的生活似乎沒那麼艱難了，沐芷的心性也就是在那時慢慢有了變化——她以前很愛笑的，也很愛說話的，若不是靜萱師太老是說她沒個正經女子的樣子，她走路都能蹦得老高。

  「沐芷……」一道聲音喚回了沐芷的思緒，沐芷猛地抬起頭來，一臉蒼白，連往日殷紅的嘴唇也沒有一絲血色，紫煙蹲在她身邊，給她遞了碗水過來，「你是不是著了涼？要不我去皇后娘娘跟前替你求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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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芷搖了搖頭，看著碗裡的水倒映著的女子的模樣——氣色有多不好沒有看出來，只是臉上的幾顆斑點讓女子的姿色平凡了不少，額角有一道小小的痕跡，若是將額前的頭髮撩起來，能看到那條傷痕大約有一截拇指那麼長，藏在別人不知道的角落。

  那是她命運里留下的恥辱，是地牢里的生活留下來的唯一痕跡——儘管她沒有將石頭劃下來，但額角依舊被石頭磨傷了，在地牢里沒有醫治，出來後便再也祛不了了。

  沐芷仰起頭，將碗裡的水一咕嚕喝完，眼裡的情緒才慢慢散盡，「你快走吧，若是讓別人知道了，你也會受罰的。」

  紫煙接過空碗左右看了看，輕聲道：「綺羅姑姑已經在向娘娘稟報連夜審訊的結果了，相信等不了多久，就會有人證明你的無辜。」

  沐芷點了點頭，並沒有告訴紫煙，皇后娘娘一直都知道她是無辜的，她昨夜被罰，只不過是因為皇后氣不過她沒有及時挽救狀況而已。

  「紫煙姐，你知道春怡閣的白虎怎麼樣了嗎？」

  見沐芷自己都還在受罰，卻還是擔心著那隻白虎，紫煙嘆了口氣，「不過一個月，你還真的與那白虎相處出了感情來。你放心吧，那白虎是沭陽世子的心肝寶貝，皇上將太后娘娘的事情全部怪罪在了皇后娘娘身上，咱們娘娘就算心中有氣，卻也不敢真的將那隻白虎怎樣。」

  不敢真的將白虎怎樣，卻可以暗地裡將它怎樣。

  沐芷見白虎暫時安全，心中的擔心少了些，壓低了聲音，「紫煙姐，你在皇宮待得比較久，能不能同我說說，寧貴妃、慶妃娘娘、熹妃娘娘、婉貴嬪、舒嬪、莫嬪的事情啊？」

  紫煙擰了擰眉，「沐芷，宮人不得擅自談論主子的事情，這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可是……」沐芷的話還未說完，就聽見腳步聲傳來，紫煙忙不迭地將碗藏起來，有些心虛地看了眼來的人，「綺羅姑姑……」

  「起來吧，皇后娘娘只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徹查這兩件事。你想要動用什麼力量，可以跟我說。」綺羅面無表情，想起剛才與皇后娘娘的對話，眼中閃過一絲恨意。

  「娘娘，這沐芷來歷不明，您就這般重用她了，若是她……」

  「本宮派人試也試探了，該查的也都查了，沐芷的身份是清白的。綺羅，你跟在本宮身邊這麼多年，你也知道，本宮喜歡那些伶俐的丫頭，這沐芷本宮看著就順眼不少。」

  「可是沐芷她心思不單純，先不說之前對那些身份顯赫的公子抱有幻想，連六皇子她都敢招惹，這心也太大了些……奴婢曾以為，到了未央宮後，她會有所收斂，可是您也聽說了，沐芷與陸太醫的關係非同一般，連沭陽世子都因為那隻白虎被沐芷勾引了去……」

  「沐芷若真能將這些男人牢牢握在手心，對本宮而言，那是極好的。」

  「沐芷聰明伶俐，這不可置否，可今夜的事情……說不定就是她利用您的信任，做出的……」

  「綺羅，本宮知道你不喜沐芷，但你要清楚一點，就算你是本宮的心腹，也不能代表著本宮。」

  綺羅想起剛才連續兩次被皇后將話打斷，特別是皇后最後一句話，幾乎可以是在警告她了，眼中翻滾著情緒，聽到沐芷的聲音，這才回過神來，「你說什麼？」

  「奴婢說，不知綺羅姑姑昨夜的審訊如何了。皇后娘娘要奴婢查的這兩件事，奴婢沒有一點頭緒，只有寄希望於姑姑您了。」沐芷被紫煙扶著慢慢站起來，整個人都在發抖。昨夜下了一晚上的雨，她雖然平日裡身子不錯，但也禁不住這樣的懲罰，再加上她本就有心魔，這身心都在受著煎熬，沒有中途倒下都謝天謝地了。

  綺羅看了眼紫煙，覺得讓沐芷獨自去查這兩件事她並不放心，正好有個紫煙可以監視沐芷，便就她所知道的都告訴沐芷了。她雖然不喜沐芷，但是這兩件事都是衝著皇后娘娘而來，若是不查清楚，皇后娘娘始終都不安全。

  只有將那些不安好心的賤人都除去了，皇后娘娘才能坐穩一宮之主的位置。

  沐芷被紫煙扶著回到自己的房間，看著還在發愣的紫煙，虛弱地笑了笑，「怎麼了？」

  「我沒有想到娘娘會將這兩件事都交給你去查。」紫煙如實相告，「沐芷，娘娘是真的挺看重你的。」

  「再看重又怎樣，沒有完成娘娘交代的事情，今日罰跪都是小事，紫煙姐，你昨夜應該也聽到了吧，娘娘的警告……」

  紫煙手一抖，錯開沐芷的眼神，有些慌亂，「沒……我沒有聽到什麼。」

  「你別害怕，我知道你不是故意偷聽的。」沐芷被紫煙扶著躺在床上，看著要離開的紫煙，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紫煙姐，你等一下，我有話要同你說。」

  「你……你要問什麼？你要問的，綺羅姑姑不是都已經告訴你了嗎？」

  「可是綺羅姑姑也告訴了你，讓你陪著我一同查出想要害娘娘的人，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