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最後的囑託

  「芊蕁，我們回去吧。」

  散完步回到家，婁思成將他的決定告訴給顧芊蕁，希望她可以支持自己，畢竟異國他鄉再美麗，也比不上家鄉的風景，還有留在那裡的老友。

  「好。」

  顧芊蕁笑著答應道，她雖然不是很理解，婁思成為什麼要做這樣決定，但是她會尊重他的意見，只要有他在，住在哪裡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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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婁思成在出國之前，房產都已經全部出租，這就意味著，他們回國後沒有房子居住，需要重新找房子，安心瑜得知這個消息後，便讓姜晟夜提前給他們安排了一棟別墅，讓他們回到國內，就會有住處。

  不僅如此，見他們一家三口終於回國，安心瑜還帶著姜晟夜去機場，親自將他們接回家，身邊能夠有朋友陪著聊天，她心裡很激動，同時也很高興他們可以搬回來。

  安心瑜看到尚在襁褓中，軟軟糯糯的安芸，是打從心底里喜歡，她真的很少能見到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心中湧起了一個想法，她便連忙和顧芊蕁商量，

  「芊蕁，我可不可以做安安的乾媽？」

  她也很想有一個如此可愛的女兒，如果安芸可以做她乾女兒的話，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當然可以。」顧芊蕁很自然的就答應了，「能夠有你這樣一位漂亮的乾媽，可是安安的福氣。」

  安心瑜對他們幫助頗多，又是她的好朋友，無論如何，她的這個要求，顧芊蕁都一定會答應的。

  彼時遠在國外上學的安昀，也已經回到了家，他現在完全長成了一位小帥哥，舉手投足間皆是優雅，完全繼承了姜晟夜的優良品質。

  在顧芊蕁和婁思成來到家中做客時，他一眼便看到了被人抱在懷中，粉雕玉砌的小安芸，當那雙宛如葡萄似的大眼睛望向他時，他一下便淪陷了，心中很是喜歡這個小妹妹。

  「阿姨，我可以抱抱小妹妹嗎？」

  安昀指了指安芸，十分禮貌的詢問道，這個可愛的小人兒，他真的想將她抱在懷中，好好的逗弄一番。

  「可以。」顧芊蕁笑著答應道，她將安芸遞到了安昀的面前，「給。」

  「慢點，不要把妹妹摔到了。」

  在安昀接過安芸的同時，安心瑜忍不住在他耳邊提醒道，他畢竟是個男孩子，沒有女生那麼細心，還是應該適當提點的，免得摔到安芸。

  「好。」

  安昀乖巧的應著，當抱到軟軟小小，身上散發著奶香的安芸時，旁人說的話，就再也進不到他的耳朵了。

  他一面抱著安芸，一面在她耳邊哼著熟悉的歌謠，想要盡力的逗她開心，雖然安心瑜為他生了一對龍鳳胎弟弟和妹妹，但是他不知道為什麼，卻更加喜歡安芸。

  正當他抱著安芸，愛不釋手時，忽然感覺安芸的被子上有一股熱流，而這股熱氣也流淌到他的手上，他起初不明所以，當掀開被子時才察覺，原來是安芸在他懷中尿了。

  儘管已經十多歲了，但安昀還是鮮少會見到這樣的場面，驚慌的說道，「阿姨，妹妹她尿在了小毯子上。」

  「沒關係，」顧芊蕁對此已經習以為常，她溫柔的伸開雙臂，「把她交給阿姨吧。」

  現在照顧這個小傢伙，她不似最初那般手忙腳亂，早已是得心應手，可以很自然的替她處理著各種突發事件。

  安昀把小安芸還給顧芊蕁，之後乖巧的坐在母親身邊，只是眼角的餘光，仍然會偷偷打量著她。

  ……

  姜晟夜和婁思成在書房裡聊了很久，看到好友精氣神這樣好，身體恢復的也很不錯，姜晟夜這才沒有那麼擔心，想來他應該還會陪自己很久。

  可是沒想到，他所看到的這一切，其實不過都是表象而已，婁思成的身體到底怎麼樣，恐怕只有他一個人知曉，旁人看到的，永遠都不是最真實的他。

  「晟夜，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要拜託你。」

  婁思成面容嚴肅，表情凝重，看得出來，此事對他而言，真的至關重要。

  「你說吧，什麼事，」心中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但姜晟夜還是沒有阻攔他，「只要我能辦到，就一定會幫你。」

  或許一切，真的沒有他想像的那麼簡單，婁思成難道真的要做最後一步的打算了嗎？

  「我想在我死後，你能夠替我照顧芊蕁和安安。」婁思成薄唇輕啟，有些為難的說道，「我知道這個要求，或許有些難為你，但除你之外，我真的不知道還能找誰了。」

  孤兒寡母活在這世上，註定要面對很多難題，而那些困難，婁思成也註定無法替她們解決，他只能尋求姜晟夜的幫助，希望他可以代替自己，在必要的時候，幫助顧芊蕁，讓她日子不要難過。

  「你我兄弟一場，不必說這些見外的話，」姜晟夜抿緊薄唇，表情也很是嚴肅，「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芊蕁還有安安，你不用擔心她們。」

  兩人到底還是朋友，更何況婁思成的這個請求，並不過分，也算是人之常情，在不為難的情況下，他自然會答應，也算紀念他們多年情分。

  「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

  他現在在這世上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顧芊蕁她們母女倆，現在有了姜晟夜的這份承諾，他哪怕明天死去，也會心安了。

  「只是，好端端的，你為什麼要交代這些事？」

  姜晟夜眉頭緊鎖，對他的表現有些疑惑，這種類似於『白帝城託孤』的情節，出現在他身上，不免讓人有些惶恐，擔心他的身體是否出了狀況。

  聽到他這個問題，婁思成不打算再隱瞞，索性便直接坦白了，「從表面上看起來，我身體恢復的還不錯，面色紅潤，走路也有力氣，

  但每次化療時，我都會感覺到很疼，仿佛身體都不再是自己的了，我忽然發覺，我恐怕時日無多，若是能再堅持五年，已經是醫學上的奇蹟。」

  就讓醫生告訴他，他最多可以活十年，可是他的身體到底怎樣，只有他一人清楚，這些天的經歷告訴他，醫生說的也不盡然，他的真實壽命或許要縮短一半。

  「你先不要想那麼多，安心過好每一天，我相信總會有奇蹟發生的。」

  面對這種事，姜晟夜不知道他該如何安慰，只能盡力的去勸說婁思成，讓他每天不要多想，快快樂樂的過好自己的日子，以後的事，留這以後再煩憂吧。

  「但願吧。」

  婁思成苦笑一聲，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他心中很清楚，以他的病情來看，根本不會有奇蹟，死亡對於他而言，不過只是時間問題。

  ……

  時光荏苒，歲月變遷，不知不覺當中，婁思成已經和顧芊蕁結婚十年了，在這十年中的每一天，顧芊蕁都很感恩上帝賜予他們的日子，讓婁思成可以多陪伴她幾年。

  她依偎在婁思成的肩膀，和他一起回憶著他們之前甜蜜的時光，他雖然話不多，但也會認真的聽她講話，偶爾在她回想不起來某一件事時，還會幫她一起回憶。

  可是十分鐘後，顧芊蕁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因為她發覺，婁思成的話越來越少，連附和都不曾有過。

  只是一動不動的坐在那兒，身體還在微微顫抖，儘管他竭力的克制著，可還是被顧芊蕁發現了。

  她坐起身，回過頭望向婁思成，這才發現他已經疼的忍不住全身顫抖了起來，她十分驚慌，連忙將他送到了醫院，好在威廉也及時趕到。

  「威廉醫生，他怎麼樣了？」顧芊蕁神色擔憂的望著臉色蒼白，面容痛苦的躺在床上的婁思成，著急的詢問道，「有沒有事？」

  此刻她心中，總有一股不祥的預感，畢竟已經十年過去了，她擔心婁思成會闖不過這道難關，但是她仍然會告訴自己，總會有奇蹟的，他那麼好，老天不會著急帶他走的。

  可是當一個人，越是懷抱希望，等來的卻只有絕望。

  只見威廉醫生搖搖頭，飽含遺憾的說道，「他時日無多，恐怕就是這幾天的事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婁思成身上的癌細胞，已經開始轉移病情惡變，這不是他單純靠藥物，就能夠控制得了的事情，他的身體如今對瑪咖也起了耐藥性，恐怕在離開之前，還會飽嘗痛苦。

  他作為醫生，已經盡了全力，可卻也是無力回天，接下來的事情，不是他作為醫生能夠控制得了的，一切還要看造化。

  威廉醫生說的這番話，顧芊蕁又豈會不懂，她努力忍住眼角的眼淚，盡力讓心態平和，「謝謝你，威廉醫生。」

  她打從心底里感謝威廉醫生，畢竟她很清楚，以婁思成的身體狀況來看，能夠維持十年的生命，威廉功不可沒，哪怕他真的堅持不住，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了。

  「不客氣。」

  威廉最後深深的望了一眼婁思成，便轉身離開了，接下來的時間，他想留給兩個人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