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謀劃深遠

  婁思成在這世上最牽掛的兩個人，就是顧芊蕁和她肚子中的孩子，只有將她們安排妥當，保證她們後半生衣食無憂，他才能完全放心，哪怕明日他便離開，也會是笑著走的。

  顧芊蕁心中難過極了，可是這裡人太多，她不能哭出來，只好強忍著淚水，雙眼猩紅的說，「我說了，我不會接受這些錢的，如果我真的想花錢的話，你再拿給我就好了。」

  這些錢是婁思成辛辛苦苦賺來的，她不能要，她也不想讓自己接受他饋贈給自己的遺產，那些日子離他們太遙遠了，她不想這樣快就經歷。

  「芊蕁，你聽我和你說，」婁思成握緊她的手，堅定的說道，「我目前的狀態，很多事都無法完成，而這是我能夠做的，最微弱的感謝你的方式，

  你餘生那麼久的時日，我註定不能再陪著你，每每想到這些，都讓我無比愧疚，所以這筆錢，你一定要接受，只有你拿了它們，我才會安心。」

  他是個俗人，除了給她財產以外，他想不到什麼更好的辦法，只要有這筆錢，相信一定可以讓她們母女倆，衣食無憂的過完下半生，這樣他也就心安了。

  「那好吧。」

  

  見他如此執拗，顧芊蕁無法再抗拒他的好意，只好拿過那份協議，在上面簽署了自己的名字。

  ……

  安心瑜從顧芊蕁那裡得知了婁思成的所作所為，她感到很是訝異，心中也受了不小的震動，沒能想到他會做出這種事來，看來死亡離他們越來越近。

  正在她胡思亂想時，姜晟夜也恰好因為重感冒，而不得不去醫院輸液，她這時才恍然間發現，世事無常，從前身強體壯的姜晟夜竟然也會因為感冒發燒而去輸液。

  這樣的結論，讓她很是慌亂，她擔心自己將會再一次失去姜晟夜，所以在他回家以後，便開始像個小尾巴一樣，亦步亦趨的跟著他，守著他，生怕離開他半步。

  雖然姜晟夜也很享受，她這樣黏著自己的感覺，但是她突然變得這樣奇怪，還是讓人覺得難以置信的，「心瑜，你今天怎麼了？一整天都怪怪的。」

  他一面仔細的觀察著安心瑜，一面認真的詢問道，他不知道她是著了什麼魔，才會變得這樣詭異，好像生怕他會丟了一樣。

  「我……」安心瑜也發覺她有些神經質，所以回答這個問題時，顯得很是難為情，「我如果和你說了原因，你千萬不要笑話我。」

  隨著他們年紀越來越大，她漸漸也開始弄不清，這到底是她在杞人憂天，還是一切都向著糟糕的地步發展，她心裡緊張害怕，也想找個人傾訴。

  「我不笑，你說吧。」

  姜晟夜面容嚴肅，做出一副側耳聆聽的認真模樣。

  安心瑜深吸一口氣，像今天發生的所有事，還有她的顧慮，全部都告訴給了姜晟夜，相信他會理解自己的苦惱。

  「所以你是認為，我不再身強體壯了嗎？」

  聽到這個實情，讓姜晟夜有些哭笑不得，他沒想到自己在妻子眼中，竟然變成了一個體弱多病的病患，看來是時候要讓她知道，他的身體到底有多強壯了。

  「有……有那麼一點。」

  安心瑜被他盯得直發毛，但還是硬著頭皮承認道，看到他眼中越來越危險的神情，她突然有些反悔自己說的那些話。

  「那我們就來試試吧。」

  姜晟夜一面說著，一面慢慢向安心瑜靠近，嘴邊還掛著一抹壞笑，今天晚上他要讓安心瑜顛覆對自己的認知。

  「試什麼？」

  安心瑜完全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依舊處在迷糊的狀態，不知道他的話，到底什麼意思。

  「試試看，我還夠不夠健壯。」

  說話間，姜晟夜一個欺身，便將安心瑜壓在了身下，低頭吻著她的紅唇，眼中漸漸沾染了情慾。

  而在這一天晚上，他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還年輕，渾身充滿了力量，體會到他一晚上的表現，安心瑜這才放下了心中的擔憂。

  ……

  時間荏苒，歲月如梭，轉眼間過去了幾個月，而顧芊蕁也成功的為婁思成生下了一個女兒，他們給孩子起名叫做婁安芸，希望她可以安穩度過一生，平安順遂。

  寶寶降生的這一天，婁思成一直在抱著她，愛不釋手，看著她躺在自己懷中，小小軟軟的模樣，哪怕一句話都不說，也讓他心潮澎湃，喜不自勝。

  雖然孩子才出生，還不會叫爸爸，卻也讓他體會到了為人父母的喜悅，他恨不得把全天下所有的好東西，都捧到她的面前來，將自己的一切奉獻給她，只要她能笑逐顏開，他做什麼都值得。

  ……

  安芸滿月後的一個晚上，婁思成在她的小床邊守著，他一會兒低頭看一看安芸柔軟的臉頰，一會兒看一眼躺在大床上的顧芊蕁，突然覺得，這一刻是如此的美好，如果時間可以就此定格，那將是件多麼快樂的事。

  可只要一想到他身患重病，數著天數過日子，他便再也高興不起來，望著她們的眼神，也充斥著不舍，他多麼不想離開他們，可世事向來不遂人願，又豈是他控制得了的。

  想起這一切殘酷的事，他的眼中便飽含淚水，他真的很想一輩子守在她們母女身邊，護佑他們平安，看著安芸慢慢長大，陪著顧芊蕁慢慢變老，這在尋常人家看起來稀疏平常的事，卻是他遙不可及的夢想。

  這一天晚上，婁思成思慮了許久，因為太過焦慮，他幾乎一整晚都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不是他不想睡，是實在睡不著，事情堆積在他的腦海中，干涉了大腦的正常工作，也影響了他的睡眠。

  顧芊蕁在第二天早上醒過來時，便看到了頂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出現在她面前的婁思成，看著他這副模樣，她就知道，他一定是一整晚沒睡覺，才會變成一隻大熊貓。

  「你不能總是這樣熬夜了，要當心你的身體。」

  看著他疲憊不堪的樣子，顧芊蕁忍不住責怪道，他如今身體算不得太好，比不上以前，不能總是這樣揮霍了，他應該懂得珍惜才對。

  「好，下次不會了。」

  看到她生氣的模樣，婁思成連忙向她保證，她每日已經很辛苦了，自己不能再增添她的負擔。

  「昨天晚上你在想什麼？」消消氣以後，顧芊蕁又接著問道，「幹嘛要想一整晚？」

  婁思成不會無緣無故不睡覺，他折騰一晚上，想必一定是在為什麼事情苦惱，她希望自己可以為他分擔憂愁。

  「沒想什麼。」

  婁思成下意識的搖頭，這些不開心的事，他不想讓顧芊蕁知道，不然按照她的性格，也一定會多想的。

  「你要是不說的話，我馬上就離家出走。」

  顧芊蕁佯裝生氣的模樣，她迅速的站起來，打算去收拾行李，剛剛沒走出兩步遠，連忙就被婁思成拉住了衣袖，「你別走，我告訴你。」

  現在他早就已經離不開顧芊蕁，所以她的威脅，對婁思成很管用，他不想失去她，就只能坦然相告了，反正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顧芊蕁回過頭，一臉得意的說道，「那你說吧。」

  看到她這般調皮的模樣，婁思成無奈的嘆了口氣，但還是遵守承諾，將他的顧慮說得出口。

  本來笑意盈盈的顧芊蕁，聽完他的講述，笑容漸漸僵在嘴角，她吸了吸鼻子，眼淚從眼中奪眶而出，她突然很心疼婁思成，沒想到每日看似平常的他，會想這些問題。

  她緊緊的將他抱住，語氣溫柔的說道，「你別怕，我都不害怕，不管結局如何，我都不後悔和你在一起。」

  對於她而言，只要能夠和婁思成一起度過一些美好的日子，留下屬於他們共同的回憶，那麼結果是什麼，她並不會在意，只要過程足夠甜蜜便好。

  「好，我也不怕。」

  婁思成收緊手臂，將她箍在自己懷中，幾不可聞的嘆息一聲，他也真的希望自己可以不要害怕。

  ……

  一個平常的日子裡，婁思成獨自在外面散步，他目光陰沉，神色複雜的向前張望著，腦中一直想著威廉醫生說過的話。

  他最多只能活十年，但是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年，他知道自己沒有多少時間可以陪著顧芊蕁和安安了。

  安安還那么小，以後需要操心的地方還有很多，若是他不在的話，顧芊蕁一個人，真的應付得來嗎？

  他們如今遠在異國他鄉，身邊也沒有親人朋友的陪伴，現在他還在這裡，顧芊蕁也不會覺得孤獨，可如果他真的去世，那麼獨留她帶著孩子生活在這裡，她一定會很不習慣吧。

  如果他們可以回到熟悉的地方，回到那些朋友的身邊，或許一切將會大不相同，不管自己在不在，顧芊蕁都不會再孤獨，而且也可以有人陪著她一起度過漫長歲月。

  想到這些，婁思成心中忽然有了主意，巴黎的確很好，但卻不適合他們居住，是時候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