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攻心為上

  張無音沒想到這隻大力鬼將並沒有中計，他剛才只是在裝睡。他抄起手中的銅鐧，向眾人走來。徐公凌此刻右臂乏力，根本無法出劍。馬家駒急忙握住雙刀，隨時準備單挑大力鬼將。張無音這才知道這隻大力鬼將非但十分聰明，還很願意去裝傻。

  這隻大力鬼將說話了，還是嘰里咕嚕一大堆話。徐公凌看著他的神色，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話。

  逢春解釋起來：「這隻大力鬼將說，他小看了你們。但沒想到你們這麼卑鄙無恥。他剛剛聞著雞湯的味道不對，就沒有喝。如果你們想要收服他們，就過來單挑，不要玩陰謀詭計。」

  徐公凌指著馬家駒：「家駒，你先上去試試。這是個很好的機會，要學會戰勝力氣比你大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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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家駒早就技癢了：「包在我身上。我馬家駒可是有四條腿的。」

  張無音囑咐道：「家駒別用火分身，留活口啊！打個半死不活就行。」

  徐公凌當即攔道：「家駒，寶刀寶劍最怕錘斧鈍器，這大力鬼將大銅鐧在手，非把你雙刀砸卷刃不可。不如和他比比拳腳。」

  馬家駒只好收回雙刀：「公凌，你說得對啊！大力鬼將的力氣比我要大，我揮刀上去磕，刀口肯定承受不住的。」

  徐公凌望向逢春，微微笑道：「逢春仙童，麻煩你和大力鬼將說一聲，我兄弟馬家駒要和他過拳腳。」

  逢春仙童會鬼將語，當即嘰里咕嚕說了一大堆。大力鬼將聽懂了他的話，把兩把銅鐧插在地上，抱住了雙條銅箍鐵臂。這大力鬼將的前臂比馬家駒兩條大腿都粗，結實的肌肉就像三道大槓。虎背熊腰金剛目，膀大腰圓力無邊。

  徐公凌囑咐道：「家駒，你用遏雲腿法和他游斗。重點攻擊它的下肢，明白了嗎！」

  馬家駒把雙刀放下：「我知道了。讓大力鬼將嘗嘗我的遏雲腿法。練成遏雲十二腿，縱橫江湖誰能對？」

  馬家駒的遏雲腿法已經使得非常純熟了，只見他屈膝蓄力，突然使了一招「雲出無心」，右腳劃出一個圓弧，重掃向大力鬼將的頭頂，氣勢驚人。

  大力鬼將的徒手肉搏也極為厲害，他用左臂擋住馬家駒的右腿，右手順勢一招「黑虎掏心」，龍爪手掏向馬家駒的心臟。

  徐公凌急忙喊道：「家駒，快後跳！」

  馬家駒眼見這招十分霸道，趕忙往後一跳，躲開了這一招。張無音也為馬家駒捏了一把汗，他也沒有想到大力鬼將一出手就是殺招。大力鬼將都是從前戰死沙場的將軍所化，練的都是一招奪命的殺招，出手狠毒無比。

  徐公凌忍不住指點：「流雲天降轉行雲流水，蹬膝蓋。」

  馬家駒知道徐公凌善於尋找敵人的破綻，當即使出「流雲天降」，先蹦跳到空中，然後下踩大力鬼將的面門。大力鬼將架起雙臂格擋，然後出了一招絕戶手，抓向馬家駒的寶貝蛋子。

  馬家駒急忙翻身轉「行雲流水」，一腳正中大力鬼將的左膝蓋。大力鬼將疼痛難禁，捂著膝蓋，單腳往後跳。

  馬家駒喜道：「公凌，我踢中了。結結實實踢上去了。」

  張無音也贊道：「他剛才一擋，家駒正好借力使力，好一招行雲流水啊！」

  徐公凌笑道：「家駒，勁使小點。這可是無音的仙獸，別給踢殘廢了，不然無音可要找你算帳。」

  馬家駒點了點頭：「公凌，我知道了。不過我擔心我打不過他啊！給他撓一下，我就死定了。」

  張無音看到大力鬼將揉膝蓋的樣子，忍俊不禁：「家駒，你就繞到他背後給他一腳，踢完就跑。」

  「好，我試試。」馬家駒疾奔起來，繞到了大力鬼將的背後。

  「好機會，乘風襲雲。」馬家駒一腳猛踹向大力鬼將的脊柱。

  誰知大力鬼將突然轉身，一把抓住了馬家駒的右腳，順勢旋轉九圈，把馬家駒甩了出去。徐公凌見狀，立即用金貓步竄了出去，拽住了馬家駒。

  馬家駒的頭離岩石只剩一寸了，所幸徐公凌及時抓住了他，不然腦袋非爛成豆腐腦不可。馬家駒已經被轉暈了，他躺在地上只覺天旋地轉，胸悶噁心。

  徐公凌眼見兄弟差點慘死，怒不可遏：「大力鬼將，拿上你的銅鐧，和我過過兵刃。」

  徐公凌此刻怒火中燒，恨不得把這大力鬼將大卸八塊。

  張無音暗想：「壞事了。公凌生氣了。公凌一發怒，誰也擋不住。」

  大力鬼將大笑起來，拿起了銅鐧，指著徐公凌的臉，赤裸裸的挑釁。徐公凌用右手拖著徐風劍，一步一步向大力鬼將靠近。

  張無音急忙說道：「公凌，不要傷他性命啊！我留有大用！家駒沒什麼大礙！」

  徐公凌沒有回答張無音的話，他向來是最討厭被兵器指著的。

  大力鬼將掄起手中的銅鐧沖向徐公凌。

  徐公凌拖著沉重的徐風劍緩緩向前。

  大力鬼將如野馬脫韁。

  徐公凌則是閒庭信步。

  大力鬼將出手了，雙鐧齊揮。

  一鐧砸頭，一鐧掃腰。中了這招，不但頭顱會被砸爛，還會被攔腰分成兩半。

  呼呼風起，徐風劍嘶鳴起來。

  徐公凌換手了，他用左手拿起徐風劍，清風徐來已然出手。

  「轟！」

  清風暴卷，朱紅色的劍芒閃過，瞬間削斷了大力鬼將手中碗口粗的銅鐧。

  大力鬼將的右肩膀已經被徐公凌扎透了，徐公凌飛奔起來，把他往後頂。

  「砰！」

  徐風劍已經深深地扎進了岩石里，大力鬼將被釘在岩石上，動彈不得。

  徐公凌鬆開手：「要不是我兄弟要留你性命，我一劍就可以刺穿你的喉嚨。別以為你有多厲害。我徐風劍起，神佛無對！」

  張無音急忙過來護住大力鬼將：「公凌繞他一命吧！讓家駒打他一頓算了。」

  徐公凌拿起殘鐧，就要扎大力鬼將：「我還得扎你一個窟窿。我才能消氣。」

  張無音急忙抱住徐公凌：「公凌，不要啊！士可殺，不可辱啊！看在我的面上，你就繞他一命吧！」

  徐公凌只好扔掉殘鐧：「若不是看在無音面上，我非讓你血濺當場不可。」

  馬家駒看到了徐公凌的左手劍：「大哥，多謝你剛才出手相救。我差點忘了你是左手力大，果然厲害啊！」

  徐公凌揉著酸脹的手臂：「家駒幸虧你沒有大礙，若是你有事，我非要刺他一千刀不可。」

  張無音撕下衣服上的布，堵住了大力鬼將的血：「大力鬼將，我一來小昆吾山就想讓你來做我的仙獸。你若是願意，我這就求公凌拔出徐風劍，給你治傷。」

  馬家駒眼見張無音如此在乎這大力鬼將，便道：「大力鬼將，我剛剛差點撞死在石頭上。你要是願意做無音的仙獸，我就不跟你算帳了。若是不願意，我只能用南明離火燒你。」

  馬家駒疾奔起來，分出了四個火分身，圍在了大力鬼將周圍。大力鬼將自然識得南明離火的厲害，也嚇得魂不附體。

  徐公凌怒道：「不要跟他廢話了。我這輩子最討厭被人拿兵器指著我，留他何用？」

  馬家駒望向張無音，怒道：「無音，你快出來。這是我和大力鬼將的恩怨，南明離火太熱，你會中火毒的。」

  徐公凌暗想：「無音有冰雪真氣護體，不會有大礙的。兵法之道，攻心為上。」

  張無音護在大力鬼將面前，熱得大汗淋漓：「公凌！家駒！不管他願不願意做我的仙獸，千萬不要傷害他啊！誰想被別人牽著鼻子走呢！大力鬼將也是渴望自由的。」

  馬家駒擔心傷著張無音，只好揮劍指收回火分身：「唉！無音，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和他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了。結義更勝金石盟，日月當知始終。」

  張無音使盡全身力氣，還是拔不動徐風劍。一萬五千一百四十四斤的徐風劍，對他來說，實在是太沉重了。

  徐公凌只好過來相助：「無音，我來吧！既然家駒都說一筆勾銷了，我還能說什麼呢！」

  張無音急忙給大力鬼將止住血，上了些仙藥，很快血就不流了。

  張無音暗想：「徐公凌這一劍真准，沒有傷筋動骨，只是傷了皮肉。」

  大力鬼將用左手捂著右肩膀的傷口，單膝跪地，似乎在向張無音俯首稱臣，嘰里咕嚕說了一些話。

  逢春仙童飛到這邊，說道：「張劍仙，大力鬼將已經向你俯首稱臣了。他說多謝三位劍仙的不殺之恩，若蒙不棄，願效犬馬之勞，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張無音學著徐公凌扶住了大力鬼將，喜上眉梢：「鬼將！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好久好久。我是日日夜夜都想你想得睡不著覺啊！以後我們一起闖天下！」

  張無音拿出了仙獸葫蘆，打開葫蘆口。大力鬼將就被吸了進去，仙獸葫蘆上突然出現了一行金字：大力鬼將，力系鬼族仙獸，張無音所有。

  張無音突然躺倒在地，長舒了一口氣：「我揮劍就這麼一下，我磨劍可磨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總算把大力鬼將收服了，高興啊！我要賦詩一首，大力鬼將不一般，我和公凌都喜歡。兩條銅鐧真不錯，鐧到魂飛魄也散。」

  徐公凌贊道：「不得不說，這首詩有進步。我還真沒想到這隻大力鬼將這麼聰明。」

  馬家駒笑道：「結果好，一切都好。起飛吧！咱們去風雕谷啊！」

  張無音完全打不起精神：「家駒，明天行不行啊！我實在太累了。」

  馬家駒不住搖頭：「無音，公凌說的，我們必須趁熱打鐵。你們都有仙獸了，我還沒有仙獸，晚上怎麼睡得著覺啊！」

  徐公凌目視張無音，笑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們要挾大勝之勢，揮兵直下，橫掃千軍。」

  逢春仙童也恭維道：「旭日東升，如日中天。才華橫溢，一馬當先。逢春祝三位馬到成功。」

  仙獸館，風雕谷。

  黃昏時分，日薄西山。

  空谷幽幽，冷月如鉤。大風雕盤旋於天空之上，仿佛朵朵銀色的白雲，紛飛起舞。黃昏中的風雕谷，本該是淒清幽冷的，宛若荒無人煙的沙漠。徐公凌和張無音都是第一次來風雕谷，他們在飛劍上遠望著這群遮天蔽日的大風雕，大為驚嘆。

  寒風凜冽，夾雜著野花的芳香，和山谷中草木的清香，兩股香氣聚集在一起，令人在淒清的山谷中得到了一些欣慰。忽然間，一聲聲高亢的鷹唳劃破了寂寥的山谷，憑空多了一種肅殺之氣。剎那間，遠方飛來無數大風雕，包圍住了三人。

  黃昏再美終將黑夜，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徐公凌守在最前面：「大事不妙，我們好像被包圍了。這是十面埋伏陣啊！」

  張無音用手指夾著不少石子：「我還怕他們不來呢！越多越好啊！公凌準備好了嗎？」

  「你石子出手，我馬上就出逆龍寒風掌。翅膀上有王字的就是大風雕王，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大風雕王從來身先士卒，向著三人就撲擊過來了。張無音果斷出手了，這次他手中的石頭上覆蓋了層層冰霜，幾百顆冰石立時擊向了大風雕王。大風雕王看到有冰塊過來，急忙扇起狂風，想要吹散這些冰塊。

  徐公凌出手了，他使出了十成功力，雙掌齊出，用了最強的「雙龍搶珠」。徐公凌的大風龍對上了大風雕王的風刃，雙風爭雄。

  馬家駒也出手了，他出其不意，繞到大風雕王身後。兩把雙刀一齊扎進了大風雕王的翅膀里。大風雕王卸了勁，一連中了幾百顆冰石子。徐公凌的大風龍排山倒海而來，瞬間把大風雕王凍成了大冰雕王。

  其餘大風雕看見雕王被打敗，立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徐公凌笑了，兩軍交鋒，沖在最前面的是小卒，逃得最快的也是小卒。馬家駒握住雙刀，筆直飛下去，把大風雕王釘在了地上。

  馬家駒看著一動不動的大風雕王，急忙問道：「無音，你可別把我的大風雕王凍死了啊！」

  張無音也飛了下來：「家駒，你放心，我只能先把它凍住啊！不讓我們怎麼抓得住它啊！」

  徐公凌搓揉著手掌：「我剛才出了十成掌力，不然說不定就被他的風刃削成兩半了。還好家駒及時補了一刀。畢竟是仙獸，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枯木突然飛了過來：「哎呀哎呀！這麼快就把大風雕王捉住了啊！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張無音笑道：「枯木仙童，主要我們還得早點回去睡覺呢！」

  徐公凌肚子早就癟了：「天都快黑了，我還沒用膳呢！」

  馬家駒也拿出了仙獸葫蘆：「現在我可以收服大風雕王了嗎？」

  枯木看著面前的大風雕王：「馬青仙，現在還不行。它正在強烈地掙扎著，馬上就要破冰而出了。」

  大風雕王的翅膀動了起來，冰層開始破裂了。

  說時遲，那時快。徐公凌突然掏出大力鬼將的斷鐧，對準大風雕王的腦袋，就是一鐧。徐公凌天天舉徐風劍練力氣，此刻神力驚人，一鐧下去，直接把大風雕王打暈了。

  馬家駒驚叫一聲：「公凌，你可別把我的大風雕王給打死啊！」

  徐公凌搖了搖頭：「放心，就是被我打暈了。仙獸沒這麼容易死。」

  張無音哈哈大笑：「公凌，你覺得仙獸沒那麼容易死。我倒覺得仙獸也沒有那麼不容易死。」

  枯木笑道：「馬青仙，你可以收服大風雕王了。它只是被打暈了，不會死的。不過會不會變得愚痴呆傻，小仙我就不清楚了。」

  徐公凌扔掉斷鐧：「家駒，要是這大風雕王給我一鐧就打死了，這種仙獸不要也罷！」

  馬家駒拔出了雙刀，拿出了仙獸葫蘆，打開葫蘆口。大風雕王就被吸了進去，仙獸葫蘆上突然出現了一行金字：大風雕王，風系羽族仙獸，馬家駒所有。

  馬家駒躺在了地上，高興地打起滾來，接著又站了起來，連著翻了好幾個跟頭。

  徐公凌此時已經快累得虛脫了，他的手是酸的，他的手臂也是酸的，他的肩膀還是酸的，他全身上下都是酸的。徐公凌簡直懷疑自己是喝了一大罈子老陳醋，他也躺在了地上，呼吸著山谷中清新的空氣。

  馬家駒對著天空大喊：「我馬家駒收服了大風雕王！我馬家駒收服了大風雕王！我馬家駒收服了大風雕王！我真的收服了大風雕王！遠在凌州的爹娘，兒子總有一天會出人頭地的。」

  枯木掏出了一本冊子，名喚《仙獸花名冊》，邊寫邊念道：「辛卯年，青仙徐公凌、馬家駒、張無音，分別收服北冥冰龍、大風雕王，大力鬼將。望三位青仙以降妖伏魔，拱衛正道為己任，立身正心，繼往開來。」

  徐公凌暗想：「正道還是讓別人拱衛吧！我還得回家娶妻生子呢！在凌虛宮裡修行和菩提寺真沒多大區別。除了可能會想嫣然仙子和蕭先生，我沒有什麼放不下的。」

  張無音眼見天色已晚：「多謝枯木仙童，那我們就告辭了。」

  枯木仙童急道：「三位且慢，還有最要緊的事沒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