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金榜題名
2024-06-09 11:51:19
作者: 胡曉說
人的一生有七件事不能忘,富貴不要忘記貧窮的恥辱,得意不要忘記落魄的痛苦,在上不要忘記在下的淒涼,熱鬧不要忘記奮鬥的孤獨,飽了不要忘記飢餓的滋味,暖了不要忘記冰霜的寒冷,成事不要忘記他人的幫助。
夜是那麼深沉,馬家駒拿著擦刀布,一邊一邊地擦拭著他的龍紋雙刀,一點死角也沒有放過。北風是冷的,雙刀是冷的,馬家駒的心也是冷的。雖說正月里膳房為了迎接新青仙,不收飯錢房錢。但是光每個月一百兩銀子的飯錢,他就負擔不起。一路走來,一切艱難險阻,他都勇敢地邁過去了,沒想到還是因為銀子要在這裡止步。馬家駒越擦心也就越冷,萌生了退學的念頭。
徐公凌見馬家駒久久沒有回屋,便走到屋外。龍紋雙刀被馬家駒擦得雪亮,刀光逼人,殺氣十足。徐公凌望著馬家駒木然的表情,心裡也猜到了幾分。
這次是馬家駒先開口:「公凌,凌虛宮的束脩、飯錢、房錢,我都負擔不起。我還是回凌州吧!窮文富武,沒錢練武都不行,別說在這裡修仙了。」
徐公凌大笑起來:「家駒你覺得我能負擔得起嗎?辦法總是有的,我早就跟膳房大姐打聽過了。每天劈柴一千斤或刷碟洗碗二千隻都能免去食宿錢。打掃茅廁最好,包吃包住束脩全免。」
馬家駒驚道:「真的嗎?」
徐公凌點了點頭,鼓勵馬家駒:「青仙書院本來就需要有人打雜,李子玉、諸葛堅那些公子哥當然不會幹。以後我們每天劈一千斤柴吧!既然沒錢就用自己的雙手,為了未來而戰。別忘了你將來可是踏雲而翔的刀皇!」
馬家駒收回雙刀:「公凌,不知道這一天,我要等多久?」
徐公凌答道:「一年就好。我們現在只是凌虛宮的青仙學徒,並不是內門弟子。一年之後,拜師大典,我們就再也不用幹活了。」
馬家駒握住了拳頭:「好,一年就一年。我還年輕,三年五年,又有何妨?」
其實徐公凌內心也很焦急,明天午時就放榜了。他一樣想當榜首,雖然自己打不過李子玉,但是能在策問文試中贏了他,也是一件大有光彩的事。張無音看見徐公凌出去,心裡不太放心,也跟著出來。
「你們倆不嫌冷啊?」張無音凍得都有點哆嗦。
徐公凌表情有些沉重:「天不冷,我心冷。以後我們的日子肯定不會太好過啊!」
張無音一慣是很隨意的:「有什麼大不了的,大不了就去掃茅廁啊!就當憶苦思甜了。」
徐公凌揪著頭髮:「那個……有個鬼甜啊?自從我們來凌虛宮,就沒過幾天好日子。」
張無音笑道:「自古英雄多磨難,從來紈絝少偉男啊!有點磨難不是好事嗎?」
徐公凌嘆了口氣:「拉倒吧!無音!我們是就剩磨難了。不過衝著天機鏡說我是風中神將,我說什麼也要在這混幾年。」
馬家駒抱起他的雙刀,已有倦意:「我們回去睡覺吧!反正第一月不收錢,能吃多少吃多少!」
已到子時,月黑風高。
黑燈瞎火的青仙書院裡,卻有一間廂房仍是燈火通明。只聽有四個人,正在議論什麼。
為首的正是諸葛堅:「徐公凌此人有龍狼之相,不得不除。日後必為我等大患。」
大眼的王公子問道:「現在是在凌虛宮的青仙書院,實在不好下手啊!再說燕長風功夫極高,我們三合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黑矮的段公子笑道:「諸葛公子把我們叫來商議,想必已經有了計策。」
諸葛堅拿起手中一塊寫著燕字的木牌,扔進了火爐里:「想要除掉徐公凌,第一步就要除去燕長風,再除去他的兩個結義兄弟馬家駒和張無音。」
王公子非常佩服諸葛堅的陰毒:「諸葛兄,那我們什麼時候動手呢?」
「就在明天正午,我從來不會給別人還手的機會。關鍵就要看甄姑娘的了。」帶燕字的木牌,已經被燒成灰燼。
諸葛堅說出了自己的計策,王公子和段公子一臉壞笑,連連點頭稱讚……
次日辰時,徐公凌突然驚醒,只覺誰用重物壓著他的鐵襠。醒來一看才知道是張無音用幾本厚書,壓著他的襠。
張無音笑道:「公凌,你這是夢見什麼了啊!比鋼鞭還硬!我擔心你褲襠裂開,就用幾本厚書壓一壓。不會是夜御七女吧?」
徐公凌嘆道:「我又不會房中熬戰之術。不過我確實做了一場春夢。現在春天不是已經到了嗎?」
徐公凌昨天見到了嫣然真仙,就再也忘不了她那絕美的容顏,嫣然真仙比徐公凌見過的任何女子都要美,她的五官比蠍子精更精緻,她的身材比水中月更高挑,她的長髮比李青絲更迷人。徐公凌在夢中,夢見他壓在了嫣然真仙身上,嘴對嘴接吻。夢見他用雙掌,輕撫過嫣然真仙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他剛要吸胸,沒想到卻被張無音無情地弄醒了。
徐公凌此時有了尿意,無心睡眠,拿起夜壺放了個水,尿了滿滿大半壺。燕長風早就起來打坐練功了,他內勁雄厚,恢復力也十分驚人,一覺下來,傷勢已好了大半。馬家駒有早起疾跑的習慣,已經跑完了十里地回來。
馬家駒很喜歡大冬天在雪地里疾馳的感覺,夏天天熱,時間長受不了。冬天疾跑,越跑越暖和,十分暢快,也不怎麼出汗。他一大早起來疾跑,被很多人嘲笑。他聽到那些人的話語,說這個傻子已經到了凌虛宮,竟然還和凡人一樣鍛鍊身體。馬家駒沒有理會,他心中想著,早晚有一天他要讓這些嘲笑自己的人知道自己是多麼愚蠢。
徐公凌吃完了早飯,焦急地等待著放榜。準備凌虛策問,不看書的考生是十死不生,不怎麼看書的考生是九死一生,認真看書的考生是生不如死,徹夜苦讀的考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開考前,輾轉反側,徹夜難眠。考完後,生亦何歡,死亦何懼。等待放榜時,考得好的,期待自己高中頭名狀元。考得不好的,但求死個明白。徐公凌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中頭名狀元,張無音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真是倒數第一。
午時將到,不少人都擠在金榜牆附近,等待三位長老登台放榜。
天邊顯出七彩祥雲,只見執政長老、執法長老、執務長老腳踏祥雲,金光護體,頭戴七珠長老冠,身披銀灰色仙袍,降落在木台之上。
執政長老走在中間,執法長老和執務長老一左一右,威風凜凜地往席位上走。誰知執務長老腳底一滑,鞋子竟然走掉了,惹得台下青仙哄堂大笑。冷修緊忙把鞋吸到手裡,恭恭敬敬遞給執務長老。執務長老飛快穿上鞋子,很難為情。
張無音偷著樂:「無憂殿的執務長老是有多激動啊!鞋子都走掉了!」
馬家駒笑得喘不過氣,已經要笑瘋了。
誰知執務長老眼睛很尖,看見馬家駒笑得這麼開心,竟飛到他面前,指著他道:「你笑得這麼高興,我就派你打掃三個月茅廁吧!打掃不乾淨,你就住裡面吧!」
「啊!」馬家駒驚訝地望著面前的執務長老,再也笑不出來了。
張無音笑得合不攏嘴:「家駒,這會好了。上天賜你一個包吃包住免束脩的活計。此乃天意!」
徐公凌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家駒,下次別笑得那麼放肆了。吃一塹,長一智。」
馬家駒苦道:「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又不是我一個人在笑。」
張無音笑道:「確實不是你一個人在笑,但是你笑得最燦爛啊!」
只聽冷修念道:「馬家駒,罰打掃青仙書院茅廁三月,即日施行。」
三位長老已經坐定,執政長老望向冷修:「冷修,開始吧!」
冷修翻開執政長老密封的玉旨,念道:「辛卯科凌虛策問,參試青仙八十一名。一甲第一名,狀元李子玉。一甲第二名,榜眼徐公凌。一甲第三名,探花諸葛堅。《渡賦》、《渡序》為千古絕唱,雕刻於青仙石壁之上,供後世青仙評鑑。」
念到狀元是李子玉,在場的所有青仙都覺得是理所應當的。念到榜眼是徐公凌,很多青仙開始議論紛紛,覺得難以置信。一個凌州小城來的鄉下孩子,竟能高中策問榜眼,簡直是不可思議。諸葛堅出身諸葛修真世家,他中了探花郎,沒有人會去懷疑。
諸葛堅心裡很不服氣,暗想:「徐公凌,沒想到你竟然中了榜眼。高了我一名,當初我就該想法設法,除掉你這個眼中釘。」
徐公凌覺得自己雖然沒有中狀元,但得了第二,也滿意了:「我中了榜眼!我中了榜眼!不會是同名同姓吧!」
徐公凌高聲問道:「冷劍仙,徐公凌說的是我嗎?」
冷修皺著眉頭:「除了你,還有誰叫徐公凌。」
徐公凌聽明白了,他並沒有像大家所想的那樣,狂喜不已,而是低下頭,悉如平常。
金榜從台上飛了下來,貼到了金榜牆上。所有人都在往前擠,尋找自己的名次。
馬家駒也擠了進去:「無音,你不過來看看名次啊?」
張無音自知凶多吉少:「沒什麼好看的。能過就行,對自己要求不要太高。」
南宮如玉擠在前面,看到自己是一甲第九名,臉上樂開了花:「好誒!南宮如玉是一甲第九名呢!我真是厲害啊!雖然趕不上李公子和公凌哥哥,但是我真的好開心啊!」
馬家駒也找到了自己排在三十八位,不由有些喪氣,暗忖:「公凌把答案都給我了,我竟然考不進一甲。肯定是我文章寫得太差了。無音不知道,考怎麼樣?我找找!」
馬家駒來來回回找張無音三個字,良久沒有發現。南宮如玉率先找到了,倒數第一不是別人,儼然就是張無音。
馬家駒大笑起來:「無音,你看你在哪兒!」
張無音也靠得近了些,看到自己的名字在最末端,他解釋道:「我這是為了給大家收尾墊後啊!人群中總需要有人默默奉獻的。」
南宮如玉念道:「公凌哥哥第二名,我第九名,馬哥哥三十八名,燕長風哥哥倒數第八,張無音哥哥倒數第一,恭喜大家過關了。」
冷修念道:「請前三甲青仙上前加冕!狀元李子玉,加冕紫金珠玉冠,賜狀元令。榜眼徐公凌,加冕黃金珠玉冠,賜榜眼令。探花諸葛堅,加冕珍珠玉冠,賜探花令。」
諸葛堅最先上前,執務長老親自給他戴上珍珠玉冠,並誇了他幾句。
徐公凌第二個上前,執法長老親自給他戴上黃金珠玉冠,勉勵他繼續努力,切勿驕傲自滿。
徐公凌戴上了黃金珠玉冠,覺得異常沉重。一個人想要加冕王者的榮耀,就要承受王者應該承受的重量。戴上這玉冠,徐公凌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反而更沉重了。
李子玉最後一個上前,執政長老親自給他戴上紫金珠玉冠,頒發令牌,准其跨仙馬遊覽凌虛宮。
眾人里最高興的反而是燕長風,如果不是徐公凌給了他策問的答案,他自知連倒數第八都考不到。他開懷大笑起來,便去膳房吃飯。誰知就在去膳房的路上,飄出了陣陣的米酒香。
莫笑農家臘酒渾,豐年留客足雞豚。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簫鼓追隨春社近,衣冠簡樸古風存。從今若許閒乘月,柱杖無時夜叩門。陸游在《游山西村》這首詩中提到的臘酒,就是「米酒」。一種以糯米為原料的家釀土酒,色白稍渾濁,性若黃酒而口味較淡,香甜醇美,後力較足。一般是臘月釀製,正月里飲用,故稱「臘酒」或「春酒」。
燕長風一連數日滴酒未沾,此時聞到這濃郁的米酒香味,順著味道就過去了。只見一個大眼公子端著酒盅正在和一個黑矮公子斗酒,相互之間誰也不服誰。
大眼公子笑道:「段公子,你看你才喝了半斤就不行了,還是認輸吧!我至少能喝一斤酒!」
黑矮公子已有些醉意:「你能喝一斤!你就吹吧!你的酒量我還不知道嗎?接著來,會須一飲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君莫停。」
燕長風看見他們飲著美酒,吃著烤羊肉,只覺口乾舌燥,飢腸轆轆。
大眼公子看到燕長風過來,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長風大俠!快請坐!添酒添菜!」
燕長風被大眼公子扶到上席,與三人見禮。
大眼公子搖搖晃晃地見禮:「在下冀州王長志,久仰長風大俠威名。三生有幸。」
黑矮的公子眨巴眨巴眼:「在下冀州段廣牙,久仰久仰,今日相會,甚是榮幸。我先干為敬。」
段廣牙端起酒盅就滿飲了一杯:「請!」
燕長風卻並不舉盅:「王公子,段公子。這酒盅太小,給燕某換個大碗吧!」
王長志笑道:「倉促之間,未曾備得大碗。」
誰知燕長風竟直接,抓起酒罈子,一口喝完了一壇。他把酒罈翻過來,一滴都沒有剩。
段廣牙大讚道:「燕大俠果然好酒量,聞名不如見面啊!」
王長志也是大驚:「燕大俠,非是在下捨不得幾壇酒。我們王家的米酒,可是號稱九步倒。若是喝下去一壇,出門不下九步就得倒。」
燕長風想來自負酒量,又端起一壇來:「燕某再干一壇,倒要看看這九步倒,有多厲害。」
隨後王長志和段廣牙每人干一盅酒,燕長風就直接干一壇。一個時辰下來,二十斤羊肉吃得乾乾淨淨,二十壇米酒喝得一滴不剩。燕長風除了肚皮鼓了起來,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段廣牙已經不行了,他晃晃悠悠走到一邊,嘔吐不止。
王長志也快不行了:「燕大俠海量啊!在下佩服!一盅對一壇,竟然喝倒我們兩人,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燕長風豪氣大笑,道:「豪氣肝膽照,千杯醉不倒。便是三十人來,燕某又有何懼哉!」
段廣牙足足吐出了一斤羊肉:「佩服佩服!燕大俠海量無雙,吾等不能及也!」
酒已喝完,王長志和段廣牙便起身回房。燕長風見他們走不了幾步,就搖搖欲墜,便上前扶住了他們,一直送到各自房內。
燕長風很是痛快,大步流星往前走:「什么九步倒,便是走上千步,又有何妨?」
誰知只聽身後有人喊道:「壯士留步!」
燕長風聽到聲音,當即回頭,只見一個嬌滴滴的弱女子,倒在井邊,桶里的水灑了一地,很是楚楚可憐。
這弱女子用一雙充滿暖流的眼神,望著燕長風:「壯士,我也是今年的青仙。我叫甄淑兒。我剛剛在井邊打水,一不小心崴了腳,水也灑了。壯士可否扶小女子回房。」
燕長風雖然二十七八歲,但是一直專注武學,並未分心男女私情。此時看到一個嬌滴滴的弱女子,雖無輕薄之意,卻也盪起了他內心深處的鐵漢柔情。
燕長風輕輕扶起了她,因為自己一身酒氣,並沒有靠得太近:「淑兒姑娘,那間是你的廂房?」
甄淑兒指著東頭第三間:「就是那間!」
燕長風問道:「我一身酒氣,你放心讓我扶你過去?」
甄淑兒答道:「素聞長風大俠燕長風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淑兒一百個放心。」
燕長風扶著甄淑兒回了廂房,讓她躺在床邊。
誰知甄淑兒突然尖叫起來,這叫聲全院人都能聽見:「救命啊!有人非禮!」
燕長風還沒反應過來,上衣已被甄淑兒解下,露出了雄壯的上身。甄淑兒光著雙腳,扯亂頭髮,脫得只剩下貼身肚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