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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冰魄真仙

2024-06-09 11:51:17 作者: 胡曉說

  徐公凌望著眼前長發飄飄的女仙人,想起了李青絲,但她比李青絲更美,也更冷。

  她身材修長高挑,有六尺之高,身穿一襲淡紫色的長袖留仙裙,楚腰纖細,盈盈可握。烏黑如泉的長髮在北風中飄飛著,端的是風華絕代,國色天香。

  她的鳳眼中閃爍著月光,帶著幾分清冷,幾分桀驁,透出一股把人拒於千里之外的冷漠。這冰山般的面容,儼然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雲髻峨峨,修眉聯娟。肌若凝脂,氣若幽蘭。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她的傾國之美,讓徐公凌找不到任何辭藻來形容。

  當徐公凌低下頭,瞥見她修長的玉腿,已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仙裙下女仙人修長的玉腿若隱若現,徐公凌在心中幻想著,這會是一雙多長多白多美的腿啊!徐公凌愛她那幽邃而清澈的眼眸,也愛她晶瑩如玉的肌膚,更愛她那渾圓修長的玉腿。

  她像一尊冰封於雪魄之中的天仙,清澈如煙。

  她像一朵綻放在寒山之巔的白蓮,婀娜翩躚。

  她像一首飛揚著飄渺之風的詩篇,絕塵世間。

  她就像那一朵不可褻瀆的冰魄蓮花,讓徐公凌覺得神聖不可侵犯。徐公凌心裡想著,不是我不懂花能解語,不是我不懂天香國色,而是你的天人之美,讓我無法觸及,無法靠近。我只能留在寒風裡,獨自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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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為什麼,徐公凌看到的她是那麼陌生,又那麼熟悉。

  女仙人張口便問,聲如鳳鳴:「你叫什麼名字?」

  徐公凌緊張地說不出來話來:「徐徐……徐……徐公……」

  反是江瑤搶先答道,神情激動:「他叫徐公凌,真沒出息!仙子可是嫣然真仙?」

  女仙人注視著徐公凌,走得近了些:「我是劉嫣然。」

  江瑤一聽是大名鼎鼎的玄牝殿首座嫣然真仙,立馬跪了下去:「弟子江瑤,不遠萬里來到凌虛宮,就是為了拜嫣然真仙為師。請受弟子一拜!」

  女仙人都沒有看她,冷冷說道:「不用拜了,你命中不該是我的弟子。」

  女仙人一揮衣袖,江瑤便再也拜不下去了。

  徐公凌這回才緩過勁來:「江瑤你別拜了。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按算命的話說,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要我說,失去一顆歪脖樹,你還有一片大森林。」

  徐公凌扶起江瑤,疾風步加金貓步就消失了……

  女仙人微微有些吃驚,她祭起仙劍,穿雲而去。

  十里之外的松竹林,江瑤揪著徐公凌的耳朵,疼得徐公凌齜牙咧嘴的。江瑤是梁州人,翻過崇山峻岭,渡過大江險灘,好不容易才來到凌虛宮。凌虛宮玄牝殿的嫣然真仙是她心中最理想的師父,今天天賜一個大好的機會,嫣然真仙出現在她面前。沒想到卻被徐公凌攪合了。江瑤是氣不打一處來,就要準備拳打腳踢。

  江瑤怒道:「徐公凌!你自己走就算了,幹嘛把我拖走啊?」

  徐公凌掙扎著,說道:「人家竟然不想要你,就算了唄!做人總得有點骨氣啊!」

  江瑤捏起徐公凌的嘴,往外猛拽著:「我真想把你這張嘴撕爛。」

  徐公凌攔著她的手:「你不能這麼想啊!策問你要不抄我答案,你說不定就完蛋了。吃水不忘打井人啊!」

  江瑤哼了一聲:「誰稀罕你的答案,我就是考倒數第一,也能過關。你還我師父來!」

  「說不定掌門上仙親自收你為徒呢!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徐公凌的聲音已經有點變形了。

  江瑤這回直接掐住了徐公凌的乳中:「我不聽!我不聽!」

  徐公凌這回也疼得受不了:「住手啊!等我動手了,你就死定了。唯女子與大狼狗難養也!」

  「呯」只見江瑤被憑空吊在了天上,離地面足有三丈高。嫣然真仙此時踏著一把紫色仙劍,停在天上。江瑤離她越來越近,陽光太過刺眼,徐公凌也看不清楚。

  徐公凌只是喊道:「江瑤,你沒事吧!認錯態度誠懇點啊!」

  凌虛宮,無憂殿。

  執務長老駕雲而歸,聽小童說大成殿的自嵐天仙正在等他,趕忙回後堂更衣。執務長老轉入後堂,過了半晌,方才整好衣冠迎客。

  一到前廳,執務長老立即笑臉相迎:「不知自嵐師侄要來,久等了!快快備好茶來!」

  自嵐天仙起身答禮:「執務師叔,日理萬機。小侄前來叨擾,失禮了。」

  執務長老坐到主位上:「咱們叔侄之間,還客套什麼啊?說正事吧!」

  自嵐天仙知道執務長老一向不喜歡說話拐彎抹角,便問道:「辛卯科青仙大會當中可有什麼修仙良材啊?我這大成殿,如今青黃不接,可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執務長老也是滿臉懊惱:「如今的凌虛宮九殿之中,除了掌門若虛師侄的無為殿,飛羽師侄的如龍殿,傳功長老的無名殿,執法長老的無私殿,其餘五殿都是仙才凋零,門庭冷落。如龍師侄門下的四大神將,與菩提寺四大金剛齊名,誰不知道四將出征,寸草不生。傳功長老麾下有誅仙八劍,劍陣一起,八荒雲動。執法長老座下有無私九劍仙,御劍凌雲,快如閃電。你看我這,連個能拿得出手的弟子都沒有,卻是苦也。」

  自嵐天仙也很理解這種情況:「執務師叔莫愁,玄牝殿一共就三個女弟子,修為不高。上善殿以煉丹養氣為主。九殿之中,實力最弱的就是上善殿和玄牝殿了。」

  執務長老長嘆一聲:「若是那人不死,如今只怕還輪不到小飛羽這麼猖狂,他如今是完全不把我們這些師伯師叔,放在眼裡了。」

  自嵐天仙欣然一笑:「師叔切莫與飛羽計較許多,明年收幾個資質上佳的青仙,練上一甲子,無憂殿就徹底無憂了。」

  執務長老端起玉茶碗,喝了一口:「要是真能無憂就好了,這幫不成器的弟子,也叫我操碎了心。老執法天天跟個小腳老太太往殿裡一坐,除了練功,就是和門下弟子吹噓自己當年有多厲害。他什麼道行,我不知道嗎?當年他看到西門無二和蕭朗,屁都不敢放一個。現在這些年,也開始狐假虎威了。」

  自嵐天仙哈哈大笑:「沒想到執法師伯這麼清閒,他還跟我說他天天都很忙。」

  執務長老十分不屑:「他忙什麼,一門裡五百徒兒,他能忙嗎?」

  自嵐天仙點頭:「也是,執法師伯一向不喜歡過問碎事。」

  執務長老突然疑道:「自嵐啊!你聽說過老執法在外面有什麼私生子,或者親戚之類的嗎?」

  自嵐天仙瞬間瞠目結舌,不知該說什麼:「這個……這個……沒聽說啊!執法師伯都很少下山啊!」

  執務長老是憋了一肚子氣:「今天他為了一個新青仙,險些要與我拔刀相對了。」

  「啊!」自嵐天仙也是一驚,「有這種事!」

  執務長老喝完一杯茶:「那少年叫徐公凌,是個偏遠小城的寒門子弟。我讀過他寫的文章,其才不下於子玉。我原想點他為探花,老執法就跟我拍桌子了。說諸葛堅給他們提鞋都不配,老仙我還能說什麼。不過諸葛堅點了探花郎,老仙我對諸葛家也有個交代。當年諸葛星可是一等一的高手,不知為何卻放棄了首座弟子的位置?」

  自嵐天仙答道:「這事估計也就他們無相殿知道內情了,執政長老是主考官,他沒為諸葛堅說話?」

  執務長老心中更疑慮了:「他點了李子玉為狀元,徐公凌為榜眼,諸葛堅為探花。老仙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自嵐天仙品了一口仙草茶:「好茶啊!子玉是掌門師兄的親侄兒,子玉仙才絕頂,兼有冠玉之美。再過兩甲子,凌虛宮的掌門之位非他莫屬。」

  執務長老突然念道:「仙中之最,冠玉之美。天下無對,龍狼相違。」

  自嵐天仙贊道:「好評鑑,一定是子玉的十六字揭語。」

  「還有一個人的。」執務長老緩緩念道,「龍狼之相,柳月之傷。風中神將,傲劍蒼黃。」

  自嵐天仙不由大驚失色:「這是誰的揭語?」

  執務長老正色起來:「這便是徐公凌的揭語。你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嗎?」

  自嵐天仙神情自若:「沒什麼問題啊!看來這徐公凌也是個好材料。」

  執務長老輕輕扶須:「玉面白龍的唯一克星就是烽火龍狼,徐公凌有龍狼之相不正是李子玉的煞星嗎?」

  自嵐天仙急忙解釋道:「依小侄之見,龍狼相違的違字,不是違反的意思,而是遠離的意思。子玉既然天下無對,龍也好,狼也罷,肯定會紛紛遠離啊!至於徐公凌的龍狼之相,不過是長得非龍非狼,不可斷章取義啊!」

  執務長老聽完高自嵐的解釋,打著哈欠:「還是自嵐師侄見解獨到。徐公凌身上全無仙家真氣,只怕一百個他,也敵不過一個子玉。」

  自嵐天仙一見執務長老打起了哈欠,便道:「執務師叔,我門裡還有些事務,就先回去了。告辭了!」

  執務長老點了點頭:「天涯海角,過來送客。」

  這天涯海角是執務長老門下的迎客門子,是對雙胞胎兄弟,長得白白嫩嫩,能說善道,深得執務長老喜愛。天涯海角一直把自嵐天仙送到殿外草坡上,目送他御劍而去。

  青仙書院,竹林。

  嫣然真仙已經離去,只聽雲中傳來詩句。四年青梅,青梅枯萎。芬芳滿地,不見竹馬。竹馬遠去,相思如雨。江瑤緩緩落在地上,驚魂未定,被嚇得不輕。張無音一直走到竹林,終於找到了徐公凌。

  張無音看到徐公凌邊上有個女的,壞笑起來:「公凌,我沒有打擾你吧?」

  徐公凌搖著頭:「無音走吧!我到現在還沒用膳呢!」

  張無音指著江瑤:「她是誰?看著很面熟!」

  徐公凌看著嚇得呆若木雞的江瑤,笑道:「這是江瑤,力氣很大,人挺好的。老實點更好!」

  張無音望著江瑤失色的瞳孔:「她沒事吧!感覺像是丟了魂。」

  「丟魂也沒關係,一頓飯就好了。走吧!」徐公凌此時餓得飢腸轆轆,渾身沒勁。

  張無音追問一句:「就把她一個人放在這?」

  徐公凌嗯了一聲:「讓她一個人等魂回來。我們在這反而不好。」

  青仙書院的大膳房就在青仙書院的西北角,占地有半畝,檐高兩丈,足夠一兩百人就餐。膳房裡排滿了整整齊齊的八仙桌,這八仙桌是花梨仙木做的,桌面鑲了一塊雲頂玉石,牙板上有麒麟飛鳳,太極八卦等等圖案,堪稱巧奪造化。

  徐公凌他們到膳房的時候,大多數青仙已經吃完了,膳房裡就剩下他們四人。燕長風讓徐公凌看著點些酒肉,坐到了八仙桌上。徐公凌讓馬家駒去拿碗筷,便和張無音到前面點菜。

  徐公凌也沒看見菜單,只見柜上有個三十來歲的婦人:「有菜單嗎?」

  那婦人答道:「沒有,你點什麼。我們就做什麼!」

  徐公凌又問道:「這菜錢怎麼算啊?」

  婦人笑道:「正月里膳房不收錢,下個月你們這些新來的青仙,要去帳房買飯票。一張飯票管一個月,只要一百兩銀子。」

  徐公凌一聽一月一百兩,暗想:「一百兩銀子一月,這不是搶錢嗎?今天十一,都吃不到一個月。也太貴了。」

  張無音瞪大了眼睛:「我去,一百兩銀子一個月啊!一百兩銀子足夠我們家吃兩年了。乾脆啃樹皮算了。」

  徐公凌強忍著無比激動的心,點起菜來:「有炒龍肝嗎?」

  婦人搖頭:「沒有!」

  「有蒸鳳髓嗎?」徐公凌又問。

  婦人搖頭:「龍肝鳳髓,魚唇熊掌只有宮裡上膳房才有。這些稀罕之物,可不是你想吃就吃的。」

  徐公凌嘆了口氣:「來凌虛宮之前,我還以為我天天都能吃一盤炒龍肝呢!」

  張無音很是無奈:「給我一碟拍黃瓜,再來一盤炒豆腐。」

  婦人笑道:「拍黃瓜是真沒有,炒豆腐有。」

  徐公凌也懶得點菜了:「大姐,菜我就不點了。只要是四條腿的就行,只要是肉就行。」

  馬家駒突然喊道:「給我來一條紅燒魚啊!再來點水果。」

  不一會兒冷熱菜就上來了,有紅袍大蝦、胭脂鵝脯、龍穿鴨翅、生烤鹿肉、籠蒸螃蟹、西瓜盅酒醉雞、花籃鱖魚卷、紅燒雙色魚。點心也不少,有松仁鵝油卷、螃蟹小餃、老君香糕,仙靈桃。

  龍穿鴨翅很對徐公凌的胃口,他一連吃了三盤,還是覺得不夠。凌虛宮這裡不讓飲酒,不過這生烤鹿肉非常可口,也很下飯。燕長風吃下去五斤,還覺得意猶未盡。馬家駒對花籃鱖魚卷簡直著了魔,好幾次都要咬到舌頭了。張無音已經吃下去三隻醉雞了,大呼過癮。

  徐公凌一連吃了三十塊老君香糕,這是他一生之中吃到的最好吃的糕點了。本來他還覺得一百兩銀子一月太貴了,現在一想簡直是物美價廉啊!這四人吃飯都是狼吞虎咽,風捲殘雲,把膳房的婦人嚇了一跳,只覺他們四人真是餓死鬼投胎,吃上一年還不夠往裡搭的。

  凌虛宮,玄牝殿。

  嫣然真仙走進了一間廂房,坐在床邊,暗暗發呆。她偷偷掏出一把小匕首,睹物思人,淚流滿面。誰家紅顏是知己,誰家少年曾白衣。誰家良人打馬去,誰家陌路兩分離。

  「師父,我是如詩!」只聽門外有人說話。

  嫣然真仙擦乾眼淚,收起匕首:「進來吧!」

  黑衣女弟子正是嫣然真仙的大弟子如詩,她生來熟讀詩書,不僅能吟詩作對,也通達人情世故,最得嫣然真仙的信任。

  如詩自然看出嫣然真仙剛剛哭過:「師父,你見到你要見的人了?」

  嫣然真仙像個孩子一樣傻傻地點頭:「游龍眉戰狼眼,溜肩圓背,鼻樑也很高。不會有錯的!」

  如詩喜道:「師父打扮得這麼美,他是不是眼珠都要掉出來了?」

  嫣然真仙輕搖玉頸:「他好像有意躲著我!是不是我老了?還是我的樣子變了,他已經認不出來了?」

  如詩看著嫣然真仙嬌艷無比的紅唇,答道:「當然不是!一定是師父太美,把他嚇傻了。」

  這時候門外又一個弟子喊道:「如龍殿飛羽上仙弟子蕭然,到!」

  凌虛宮是道家修真門派,但是各殿門下弟子均可成雙配對,不用師長之命,不用媒妁之言。只要男子修成三品散仙,女子修成五品散仙,便可自由婚配,所生子女免試入學青仙書院。飛羽上仙英俊瀟灑,門中地位僅次於掌門若虛上仙,也與嫣然真仙年齡相仿,兩位仙人在眾位弟子眼中,絕對是凌虛宮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一般來說,按凌虛宮規矩。男仙上門求親,女仙可以推辭一到二次,但是嫣然真仙卻足足推辭了七次,實在是說不過去。以致於門下弟子議論紛紛,都覺得嫣然真仙太過傲慢無禮,要知道想嫁給飛羽上仙的女仙子,真可謂是車載斗量,不可勝數。

  「就說我不在!」嫣然真仙撂下一句話,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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