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策問錦囊

  凌虛宮每一甲子招一次青仙，只收童男童女。不論來了千人萬人，只取八十一名青仙。山前初試最繁雜，大大小小項目繁多。但是一般只要通關第一場山前初試，第二場仙品真試也就是走個過場。第三場凌虛策問是文試，要解答九道策問，並當堂寫一篇文章。一般只要能答對六道策問，並中規中矩寫出一篇文章，就能通過。不過那九道策問，上至天文，下至地理。陰陽八卦，奇門遁甲。包羅萬象，無所不有。若非飽學之士，一道都答不出來。

  徐公凌就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商大哥，你有事儘管說啊！我們一定給你辦好。」

  張無音也表了態：「沒問題啊！只有不是殺人放火，偷雞摸狗我也還能接受。」

  商不缺指著一個袋子：「我這裡共有紅錦囊五個，黃錦囊三十個，藍錦囊一百個。老哥我想儘快把這些錦囊賣掉。紅錦囊要價黃金百兩，黃錦囊要價黃金五十兩，藍錦囊要價黃金十兩。」

  徐公凌立時明白了：「原來如此！商大哥，我們自當幫你賣出去，不過得給我們一個紅錦囊啊！」

  商不缺笑道：「好說好說！還能忘了老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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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無音低頭思索著：「行啊！我這就想想辦法。畢竟這價錢我們還真接受不了啊！」

  馬家駒皺著眉頭：「人家說，來凌虛宮參加青仙大會的都是有錢人。」

  徐公凌嘆了口氣：「進門就要十兩黃金，沒錢能行嗎？我現在身上還有六十兩黃金，進門就要花一半。但願能夠吧！」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其實凌虛宮根本沒有什麼山門錢，不過是個別散仙巧立名目，慢慢成了規矩。不過來此修仙的，大多都是朱門子弟，十兩金子對他們來說，根本不算錢。」商不缺坦言道。

  張無音嘆了口氣：「十兩金子，對我們來說可不是小數啊！等於我家大半的家業了。」

  馬家駒嗯了一聲：「說真的，如果不是楊劍生送了五十兩金子。我們還真拿不出錢來。」

  徐公凌苦笑道：「別談錢了，我們快點把這錦囊賣出去。家駒，你不善長和人打交道，要大氣點。」

  張無音握著拳頭，顯得胸有成竹：「公凌，這玩意，還得靠我們倆去吹。」

  徐公凌開始分配任務：「家駒拿走十個藍錦囊，其餘的我們倆一人一半吧！」

  商不缺擺擺手，道：「紅錦囊一個給徐老弟，剩下我兩個，你們兩個。黃錦囊我十五個，你們十五個。藍錦囊我五十個，你們五十個。」

  馬家駒率先點頭：「好好好！我沒意見！」

  徐公凌目視商不缺：「商大哥，紅錦囊要價百兩，黃色錦囊要價五十兩，藍錦囊十兩，若是賣得多了，錢可得歸我啊！」

  商不缺一口答應下來：「行，你要能賣二百兩，我和你對半分。不過這事不能聲張，你們只能暗中販賣。」

  張無音點了點頭：「放心！我們也不傻。」

  徐公凌手裡有二個紅錦囊，十個黃錦囊，十個藍錦囊。徐公凌心知黃金五十兩不是小數，一定要選擇衣著光鮮的有錢人才行。十兩黃金相信大多數公子哥應該能拿的出來，主要讓張無音負責。徐公凌在心中制定好策略，開始行動。

  季昌山此時滿山遍野都是人，走了幾里。徐公凌就看到了一個身披鹿皮襖，正在陽光下讀書的年輕公子，邊上有個書童正在給他燒火取暖。

  徐公凌急忙上前：「公子有禮，在下徐公凌，也是來參加青仙大會的。」

  這位公子見徐公凌儀表不凡，起身答禮：「在下諸葛堅，同是這屆考生。幸會了。」

  徐公凌湊上去，望著諸葛堅看的書，搖了搖頭，欲言又止。

  諸葛堅不明其意，問道：「徐兄，我這書又什麼問題嗎？」

  徐公凌輕聲道：「公子可是第一次參加青仙大會？」

  諸葛堅答道：「正是第一次。上一次在下還未出世。」

  徐公凌早就背過這本書，不假思索地念道：「這本書第二卷，講合道。身與道合，天人一體，一舉一動皆有天威，不但能調動萬物之力為己所用，更能凝空飛行，壽元一千年，大成之後，更能得天召，脫肉身而舉霞飛升，在仙界中凝聚大羅仙體，成為大羅金仙中人。我說得對嗎？」

  諸葛堅聽徐公凌背得無比流利，暗暗佩服：「對對對！徐兄！這書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徐公凌側眼望向四周，眼見四下無人，小聲說道：「諸葛兄！問題大了去了，我告訴你。這本厚書上的題目，今年一題都考不到。」

  諸葛堅一聽瞪大了眼睛：「徐兄，此話當真？徐兄可有什麼門路？」

  徐公凌故意附耳道：「諸葛兄，你小點聲。這漫山遍野都是人啊！路子是有的。」

  諸葛堅輕聲問道：「徐兄可是知道今年的考題嗎？」

  徐公凌悄悄說道：「不瞞諸葛兄，我家老太爺的老太爺的老太爺的親戚，是凌虛宮的一個長老，題目就是他出的。他早就把策問的題目告訴我了。不過文章是主考官當堂命題，只能靠自己……」

  「徐兄，煩請一定要給我一份題目啊！這不比科舉三年一次，人生能有幾個一甲子啊！」諸葛堅懇求道。

  徐公凌小聲道：「諸葛兄，這題目也是我花大價錢弄到的……」

  諸葛堅打斷徐公凌的話：「徐兄，小弟願出黃金百兩，你看還夠嗎？花多少錢我都願意。」

  徐公凌內心狂喜：「也罷也罷！相識也是緣分啊！諸葛兄，這是我花五百兩金子請十位高手寫的答案，能押題七成。一百兩就一百兩吧！交個朋友！以後咱們也是同門啊！」

  諸葛堅望向書童：「小光，拿一百兩的金條過來。」

  徐公凌掏出一個黃色錦囊，遞給諸葛堅：「諸葛兄，裡面的題目和答案我早就背下來了。你要精心準備啊！」

  諸葛堅迫不及待打開錦囊，看到裡面的題目，嚇了一跳，裡面有蠅頭小楷解答的二十道策問，沒有一題是自己會的。

  徐公凌急忙蓋住：「諸葛兄，此時此地如何能看！還需夜深人靜，偷偷背誦。背完一定要燒掉啊！此事萬萬不能讓第三人知道啊！」

  諸葛堅急忙收好錦囊：「多謝徐兄恩德了。小弟沒齒難忘。」

  徐公凌收下金條，喜道：「我還有事，先行一步，祝諸葛兄金榜題名。」

  徐公凌漸漸走遠，繼續尋找有錢的公子哥或嬌小姐……

  張無音這邊有五個黃錦囊，三十個藍錦囊。他和徐公凌不同，他的目標是一些年紀偏長的男子。張無音覺得尤其是那些七十多歲還來考試的老頭，他們也算中了凌虛宮的毒。不一會兒，張無音就看到四個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張無音覺得機會來了，往前湊了上去。

  這四個男子周圍堆著幾百斤的書冊，每個人都在玩命看書。張無音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捂著肚子，癲狂發笑。

  一個男子面有不悅：「後生，我兄弟四人正在背書。你何故發笑啊？」

  張無音緩緩收回笑聲：「對不起！各位先生！我不是笑你們，而是笑這些書。」

  另一個長須男子問道：「後生，我們的書是我們用盡十年時間苦心收集到的。有什麼好笑的？」

  張無音裝模作樣，轉身便走：「落第秀才撰寫的科舉必中書籍，各位前輩覺得能看嗎？仙人出的題目，自然會有仙人寫的答案。即使這些答案都是對的，也只是大海撈針罷了。不多說了，小可告辭了。」

  為首的白鬍子男子放下手中的書本，急道：「後生且慢！請留步！」

  張無音轉過身來：「前輩有何見教？」

  白鬍子男子問道：「後生，聽你話裡有話啊！你是不是知道其中勾當？」

  張無音輕輕點了點頭：「前輩所言甚是。凌虛策問，包羅萬象。便是諸位飽學鴻儒，不過能勉強答出兩三道來。我們這些少年人，甚至一道都答不出來。但是諸位前輩發現沒有，歷來通過青仙大會的不乏青年才俊，三十歲以上的都很少。」

  一個大鼻子男子說道：「可能是他們青年人天資過人，能過目不忘吧！」

  張無音冷哼一句：「前輩，過目不忘這個成語，不過只能哄騙小孩子罷了。過關的八十一人，難道人人都能過目不忘嗎？凌虛宮的考題學問極深，晦澀難懂。若非深入研習透徹，根本無從下筆。我甚至連題目都看不懂。」

  白鬍子男子問道：「如此說來，其中可是有什麼貓膩？」

  張無音呢喃道：「那些青年人哪裡是什麼才子？不過是早有準備而已。」

  「少年，你是說……」大鼻子男子有些吞吞吐吐。

  張無音小聲道：「他們能答出策問，無非是提前就知道部分題目和答案。」

  白胡男子抓住張無音的手：「後生，你有策問的題目嗎？多少錢我們都買。」

  張無音打開一個黃錦囊露出一道題來。白胡男子是個識貨的人，伸手便去奪。張無音急忙攔住他。

  「前輩，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啊！」張無音包好了黃錦囊。

  白鬍子男子按耐不住內心的激動：「要多少錢？我們買了！」

  張無音伸出六指手勢：「這個數，不還價。」

  「好，兄弟們，我們拿錢。」白鬍子男子一聲令下，湊齊了六十兩黃金，拿給張無音。

  張無音把黃錦囊遞了過去，囑咐道：「這個事最好不要讓外人知道。悶聲發大財！我先告辭了。」

  忙活了一下午。徐公凌賣出了身上的所有錦囊，獲利三百兩。張無音也幾乎賣光了，不過他要價不高，還遇到幾個還價的，算來算去只有不到二十兩黃金的利。馬家駒不善言辭，也不懂賣東西的手段，竟然一個錦囊都沒賣出去。

  徐公凌與商不缺報帳：「商大哥，我這裡兩個紅錦囊，十個黃錦囊，十個藍錦囊，共獲利三百兩。除了本金八百兩，我再與你一百兩。那紅錦囊算是我買的。」

  商不缺接過九百兩金子點頭讚許：「好好好！徐老弟真是做生意的好材料啊！」

  張無音也過來報帳了：「商先生，我這邊五個黃錦囊，三十個藍錦囊，剩下三個藍錦囊沒賣掉。給你五百二十兩金子和三個藍錦囊。」

  商不缺接過金子和錦囊，問道：「無音，你賺了多少？」

  張無音嘆了口氣：「我沒學公凌漫天要價，有的還被還到三十九兩八錢五，二十兩都沒賺到。」

  馬家駒只掏出二十個藍錦囊：「商大哥，我一個都沒賣出去。錦囊都在這裡。」

  徐公凌早就知道馬家駒賣不動：「家駒，我知道你不會賣東西。但是也沒想到你是剃光頭。」

  張無音笑道：「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啊！」

  馬家駒急忙解釋：「人家都說我賣的是假的。不願意買。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商不缺安慰道：「小馬兄弟，賣東西沒那麼簡單的。急人之所急，需人之所需。還得與買主之間，建立信任。慢慢來吧！」

  商不缺說完又掏出三個小包子來：「這是好東西，你們用得著！」

  徐公凌看了一眼：「商大哥啊！這點包子還不夠我們塞牙縫的呢！」

  商不缺笑道：「這是行軍帳篷。離到山頂還有一段路程，你們用得著。」

  商不缺扔下一個帳篷到地上，刷的一下，小包子竟變成了小帳篷。

  「這行軍帳篷冬暖夏涼，不論外面嚴寒酷暑，裡面都是四季如春。外出遊歷，少不得這帳篷。」商不缺介紹起來。

  徐公凌一心想買：「直接說多少錢吧？」

  商不缺笑道：「賣別人一百兩金子一個，徐老弟只收五十兩金子。」

  徐公凌瞪大了眼睛：「五十兩金子啊！太貴了吧！」

  商不缺笑道：「好東西能便宜嗎？這等於是一個能隨身攜帶的小房子啊！五十兩可一點都不貴啊！」

  徐公凌心想：「反正我現在有二百六十兩金子，就買一個吧！」

  徐公凌掏出楊劍生給的五十兩黃金：「那就買一個吧！我一生中還是第一次花五十兩金子買東西。」

  張無音打量著行軍帳篷：「沒事！公凌，你一下午就掙了三百兩金子，花個五十兩也沒什麼的。無傷大雅啊！」

  商不缺收拾好東西便道：「剩下的錦囊，就交給我吧！你們要用心準備啊！」

  徐公凌摸著行軍帳篷：「不錯！很結實啊！怎麼把它變小呢？」

  商不缺指著門帘子：「變小也簡單，只要把門帘子掀到頂上就行。」

  馬家駒最喜歡外出遊玩：「好東西啊！公凌，我也想買一個。」

  徐公凌不住搖頭：「家駒，等你有錢再說吧！現在我們真沒閒錢啊！」

  商不缺偷偷又塞給了徐公凌一個錦囊，耳語道：「山前初試方可打開！」

  商不缺念著一首詩，便走了：「閒庭秋月炎涼看，暮乘清風出塞寒。四海貫通天下客，一杯濁酒醉心酸。三位小兄弟，後會有期了。買東西記得找我，我商不缺……」

  三人同時接口道：「什麼也不缺！」

  商不缺走後，徐公凌收起了帳篷，三人一同往山上趕路。走不多時，天就黑了。三人只是吃了幾塊牛肉乾餅。前些日子剛下過雪，所謂霜前冷，雪後寒。在這寒冷的天氣中趕路，真是一刻也不能停，必須一鼓作氣。水袋裡的水冰寒徹骨，實在難以下咽。徐公凌有些後悔沒跟商不缺買一口鍋。

  徐公凌放下水袋：「無音，這水好像結冰了。我早知道買口鍋來。」

  張無音笑道：「公凌，有的人地方，一定會有鍋。看你的了。」

  徐公凌指著一個角落：「無音，那裡三面無風。我們就在那裡安營紮寨吧！家駒你負責生火，晚上我們吃烤雞。」

  馬家駒一聽要吃烤雞不住點頭：「好好好！吃烤雞好啊！」

  徐公凌做事麻利，很快搭好了帳篷，並用木樁固定住了四個角。三人走進行軍帳篷里，裡面有一張榻、一張桌子、一塊大地毯，一盞燈。行軍帳篷里一點也不冷，三人脫下棉襖，還覺得很暖和。吃完烤雞，三人就研究起紅錦囊里的考題來。

  張無音把錦囊拿到眼前，念道：「天人合一，天生什麼民，有物有則，什麼民之秉什麼，好是什麼德……不行啊！這字我根本不認識啊！家駒你能看得懂嗎？公凌這怎麼辦啊？」

  馬家駒也是一臉茫然：「這些文字太深奧了。確實比科舉還難啊！青仙大會之難，難於上青天。拆開紅錦囊，一看就茫然。」

  徐公凌正色道：「這些題目決非死記硬背就行的，必須理解透徹。等我有所領悟，再講給你們聽。」

  張無音拍手稱讚：「多虧有公凌這個古文通啊！我這連字都不認識，更別說深入理解了。」

  徐公凌望著紅錦囊：「等你們把題目記熟，我就把這錦囊燒掉了。不要再讓任何人知道我們有答案。我會把那些你們認不得的字，換成好認的字，抄寫兩份給你們。」

  這一晚徐公凌為了鑽研策問，挑燈夜戰，最後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張無音看了看，字數倒也不算長，只是有一百多個字不認得，實在費勁。馬家駒倒是一點不著急，直接躺在地毯上就睡了。

  馬家駒的耳朵正貼在地面上，他於睡夢中聽見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驚道：「公凌，無音。外面好像有人啊！」

  張無音也聽到了：「我也聽到了，不是好像有人，是肯定有人。」

  徐公凌噓了一聲：「不要打草驚蛇，看看他們是何方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