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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背詩投宿

2024-06-09 11:50:28 作者: 胡曉說

  地煞烈火是滅世六火之一,焚之於物,不死不休。在場不少青年才俊都識得這火的厲害,對最先出頭的徐公凌不免有些惋惜。

  在場眾人對徐公凌的英勇果敢無不佩服:「這個少年實在太厲害了。牛鬼大刀一般人根本拿不動,真是個怪才啊!看他一臉英俊小生的模樣,真看不出來啊!」

  還有一個人白眼道:「厲害有什麼用。地煞烈火一來,等等他就是一片灰。死得最快的,便是這種好出風頭的人。」

  張無音聽到這些話,活扎扎生氣:「不是徐公凌動手,這幫人早就被紮成肉串子了,狼心狗肺的東西。」

  

  徐公凌微笑著用金貓步後閃,借勢把小白拿了出來,拽鈴三下。小白在空中高速螺旋起來,「轟」的一聲,眾人只見一隻巨大的白色戰狼護在徐公凌前面,咆哮起來,只噴了個口水,那團地煞烈火就熄滅了。

  小白猛踏地面,地面出現了無數道的裂縫。只聽它一聲狼嚎,口裡噴出一個比那火球大十倍的火柱。

  「啊!是三昧真火!我命休矣!」紅色牛鬼兵捂著臉,鬼喊狼叫著。

  紅色牛鬼兵被火柱完全吞噬,立時就被燒成了黑灰,地上只剩下兩隻牛角,就連手裡的牛鬼大刀,都被燒成了鐵汁。

  地煞烈火雖然位列滅世六火之一,但卻是六火中最弱的。三昧真火與紅蓮業火齊名,焚天炙地,非乾坤雨露不能滅。就連孫悟空都被紅孩兒的三昧真火熏得三魂出舍,蛇王幫的小小牛鬼兵如何擋得住。

  徐公凌向小白傳令:「可以了,變回來吧!表現很好!」

  小白聽到徐公凌的命令,便回到了初始狀態。餘下的人看呆了,一隻強大的守護獸,是所有修仙者夢寐以求的至寶。一隻好的守護獸,可以讓主人的戰鬥力大增,更不用說會三昧真火的守護獸了。

  只聽有人在議論:「這隻白狼真是厲害啊!能噴三昧真火!沒想到到了一個凡人手裡。」

  還有一個黑衣男子對著同伴冷嘲熱諷:「你平時不是說你已經修煉到五品人仙了嗎?關鍵時刻怎麼不動手啊!人家一個凡人都敢上去砍,你倒在這裝龜孫子。」

  他的同伴連連搖頭:「話不能這麼說啊!他是個凡人的習武者,不用修行仙家真氣,看那樣子都沒築基。再說我苦苦修行的仙家真氣,也不能隨意使用啊!過幾年你看看,我肯定一招把他秒殺。」

  「嘭」不知什麼東西飛了過來,正打在男子門牙上。那男子吃痛大叫起來,口裡掉出兩顆門牙。

  黑衣男子笑道:「讓你少吹牛!你不聽!遭天譴了吧!」

  徐公凌看那牛角沒被燒壞,就上前查看。他把牛角拿在手裡,只覺一陣冰涼,一點溫熱都沒有。

  徐公凌收起牛角,心想:「這牛角看來可以驅驅暑,留著肯定有用。」

  徐公凌回過頭,看著馬家駒正追著一個牛鬼兵猛踹,張翔龍掄起大刀,迎面就砍。其餘牛鬼兵眼見老大被三昧真火燒成了灰燼,被嚇得屁滾尿流。

  只聽一個牛鬼兵喊道:「兄弟們,紅牛鬼死了,我們快撤吧!」

  一隻牛鬼兵,掏出一張符紙貼在自己臉上,瞬間就消失了。其餘牛鬼兵見有人帶頭撤退,也紛紛掏符就撤。

  張翔龍此時殺氣正盛,見他們要撤退,喝道:「別急著走啊!再給我砍兩個啊!我掄得正過癮啊!」

  張翔龍一直練得是鋼鞭,不是銳器。這會手握鋼刀,已然捨身忘死,只顧揮刀猛砍,刀刀見血,招招搏命,一刀下去連頭帶肩都能砍掉一半。馬家駒踢得是壯如鐵塔牛鬼兵,他們的身體很硬,渾身都是勁。然而馬家駒專撿軟的地方猛踢狂踹,十二式《遏雲腿法》施展開來,一連被他踢倒好幾個牛鬼兵。張無音的牛毛麻針一團團發出去,雖不能完全麻翻牛鬼兵,但大大消弱了他們的攻擊和防禦,無疑是最好的輔助攻擊。

  徐公凌見牛鬼兵被殺退,一種勝利的快感讓他熱血沸騰,他把牛鬼刀插在地上,高聲喝道:「我們贏了!」

  有個相貌老實的少年,怔怔地望著徐公凌:「這位少俠,你們剛才殺了那麼多牛鬼兵,要是蛇王幫的護法牛鬼知道了,肯定會來報仇的。你們還是快點離開這裡吧?」

  徐公凌覺得這少年,還算是好心腸,便道:「多謝兄台提醒!就是沒人來復仇,我也不想留在這鬼地方。」

  張無音雖然沒有正面對敵,但是用牛毛針為張翔龍和馬家駒做了掩護,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公凌……你……我們……」

  徐公凌急忙點頭:「無音,你別急,慢點說啊!我能聽懂!」

  張翔龍對著馬家駒喊道:「家駒,我們回去收拾行李,這就走吧!」

  「行!我知道了!」馬家駒雙腿使力過多,此刻下半身都麻了,他步履維艱地向前走著,看著像個跛子。

  徐公凌正準備去扶馬家駒。只聽背後有人喊了一句:「公子!等等!」

  徐公凌轉過頭,往後面看了一眼。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大約十四五歲。徐公凌望著她的眼睛愣愣出神,她的眼睛像冰一樣清明澄淨,她的臉像玉一樣潔白無瑕。她雖不是那種絕代佳人,但那冰晶一樣的雙眸,配上小巧玲瓏的身材,實在惹人憐愛。

  徐公凌是最喜歡和小姑娘對望的,一般人望了姑娘一樣,就會望向別處。但是他會緊緊盯著人家看,看到姑娘害羞,他才有成就感。

  這姑娘問道:「公子,你看我幹嗎?」

  徐公凌滿臉嬉笑:「你叫我幹嗎?你不叫我,我也就不看你了。」

  徐公凌轉過頭,便要走。那姑娘繞到他面前:「公子,謝謝你救了我!」

  徐公凌一點救人的感覺都沒有:「其實我也沒救你,我不動手砍牛,就要被紮成串子。不管怎麼說,咱就是沒成一代宗師,也得多活幾年吧!」

  這姑娘笑了:「公子你真會說笑!」

  徐公凌突然想起一些事來:「這座豫州城明明是假的,怎麼會聚了這麼多人?」

  這姑娘低著頭:「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我和我的幾個同伴,一進這城裡,就困得不行。也不知道睡了幾天,醒來就發現自己已經被困在籠子裡了。」

  徐公凌邁步走了:「好了,我也不問了。我只知道我還活著就行了。後會有期!」

  張翔龍看著徐公凌和那小姑娘好像聊得挺高興,便道:「這都什麼時候了?公凌還有心情和小姑娘談心啊!」

  張無音哈哈大笑:「要是他和老婆子聊得很高興,你能接受嗎?反正我接受不了!」

  馬家駒揉著自己麻掉的雙腿:「這幫牛鬼兵的肉可是夠硬的,把我腳都給踹麻了。以後我也得練個兵器才行,還是有傢伙好使!」

  四人以最快速度往回走,徐公凌猛然想起他把楊劍生給的五十兩黃金和顏如意給的十根金條裝在了背囊里。身上的五十兩散碎銀子,這些日子下來,剩下不到一半。楊劍生的錢倒還可以花花,但是顏如意的金子,徐公凌想著還是原封不動還給她。

  張翔龍看到徐公凌焦急的樣子:「公凌,你是怕有人把你的徐風劍偷去嗎?」

  徐公凌倒不關心徐風劍:「一萬五千一百四十四斤啊!想偷走也得能拿動吧!」

  馬家駒是看到小白的三昧真火,羨慕不已:「小白的三昧真火,真是厲害啊!公凌,你有這麼厲害的寵物,自己不練都行啊!」

  張無音掏出九州大地圖:「這回我們一鼓作氣,直接疾奔到豫州,路上不停啊!」

  徐公凌表情很是振奮:「無音說得對!必須一鼓作氣到豫州,不然我都沒法睡個安穩覺了。」

  張無音搖了搖頭:「公凌,得了吧!睡覺時候的你簡直是刀槍不入的金身羅漢,妖怪都傷不了你。」

  徐公凌驚了一下,帶著教訓的口吻,道:「無音,你知道了我的秘密。唉!這年頭做人啊!知道的越少越好。」

  張無音指著徐公凌,呵呵笑道:「公凌,難道你要踩死我?」

  四人回到原來破廟的位置,收拾好東西。所有的行李都在,完好無缺。四人拿出草泥馬,往豫州方向疾馳。四人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一直跑到天黑,被顛得骨頭都要散架了。還好草泥馬的眼睛能射出強光來,倒也看得清路。

  張無音停住馬:「公凌,我不行了。顛得我想嘔了。現在離豫州沒多遠了。過了前面那條河就到了。」

  徐公凌回憶起茅小春說的紫沙河:「難道是茅小春說的紫沙河,裡面好像有水怪啊!真是麻煩!要是可以的話,我們直接飛過去多好。」

  張翔龍指著前方:「前面好像有個村子,我們可以找戶人家借住一宿,給些房錢飯錢。」

  徐公凌連踩左馬鐙子停住馬:「趕緊把馬收了,步行進村。不然人家還以為我們是妖怪呢!」

  馬家駒望著草泥馬眼前射出的光:「看著是有點嚇人啊!」

  徐公凌望見一戶晚上還亮著燈的人家,輕輕敲門,問道:「有人在家嗎?有人在家嗎?」

  不一會兒只聽門裡,有個蒼老的聲音:「你們是什麼人啊?大半夜的敲我家門。」

  徐公凌聽出是個老者,便道:「老丈,我們四人是外出遊學的書生,路過貴地。眼見天色已晚,附近又無客店,想請老丈行個方便,容我們借宿一晚,明日一早便行。房錢一發算還給你。」

  那老者斟酌了一番,問道:「你說你們是遊學的書生,我倒要考考你們。」

  徐公凌讀書甚多,對自己頗為自信:「老丈儘管出題考我。」

  老者呻吟一會,說道:「大晚上的,老朽也不會為難你們。你就背一首《春江花月夜》吧!」

  徐公凌一聽是《春江花月夜》心裡也就有底了,他開口就背了起來:「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灩灩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台。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昨夜閒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復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徐公凌不知道念了幾百遍,他背得悠揚婉轉,清新幽美,讓那老丈嘖嘖稱讚。

  「不錯不錯!其實你只要能背一半,老朽就會開門。」老者打開了家門,迎著四人進屋。簡單見了個禮,四人就被帶到了客房裡。徐公凌和馬家駒一間,張翔龍和張無音一間。四人顛簸了一天,都是筋疲力盡。徐公凌和馬家駒快速洗完臉,洗了腳,蓋上被子就睡了。張翔龍吃了點乾糧,洗完腳也睡了。張無音的話,沒洗臉沒洗腳,躺在床上就睡著了。

  四人這一覺睡得很香,徐公凌起得最早,也快到午時了。他想讓馬家駒多睡一會,就一個人悄悄起來了。張無音和張翔龍不同,張翔龍一天能睡八個時辰,而且很容易犯困。張無音早就醒了,手裡拿著一本《品級測試不用慌》在看。

  徐公凌一邊打坐,一邊在計劃著一些事。他想著到了豫州城,離凌虛宮也就不遠了。等進了凌虛宮,自己一邊練好《徐風劍法》,一邊努力修仙悟道。想辦法把力氣練到十萬斤以上,爭取早日駕馭徐風劍,再把追風的劍法都學會。

  張無音一大早就聽見了朗朗的讀書聲,他上茅房的時候看了一眼,是兩個十歲左右的男孩,正在朗誦《詩經》和《禮記》。不學詩,無以言。不學禮,無以立。張無音也能背幾首《詩經》中的名篇,《禮記》的話,就會一段。

  張無音也念了起來:「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

  昨晚開門的老漢,聽見張無音背《禮記》,便和他攀談起來。

  張無音得知,這戶人家姓陳,有五口人,一家人務農為生。晚上開門的陳老漢,是這兩個男孩的祖父。兒子和兒媳婦每天下地幹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陳老漢四十歲之前不認字,為了教孫子讀書,只好硬起頭皮從頭學認字,三年後學習《四書五經》,往後愈加刻苦。不到十年就成了全村有名的文化人,被很多村民請到家中教子女讀書。

  陳老漢問道:「你們四人是要去豫州嗎」

  張無音望著北方:「老丈,這裡離豫州還有多少路程?」

  陳老漢只是搖頭,口裡念道:「去不得!去不得啊!」

  張無音追問道:「如何去不得?這裡真的有水怪?」

  陳老漢聽到水怪兩個字,嚇得面如死灰,輕聲道:「三年前,紫沙河來了一隻妖怪,在水裡建起洞府,自稱紫沙大仙。他讓我們全村建廟供奉他,按時上貢品,便保佑全村五穀豐登、六畜興旺、風調雨順。凡是有人要過河先得與他交了例錢,方可渡河。凡是有村民新婚,新娘子當晚必須送到他府中,由他擺布……」

  「這妖怪法術厲害嗎?」張無音問道。

  陳老漢坦言道:「好不厲害!吞雲吐霧,無有不會。呼風喚雨,無有不能。菩提寺的四大金剛多厲害,被他的紫沙迷了眼睛,就敗陣而歸了。」

  張無音嘆了口氣:「連菩提寺四大金剛都降他不住啊!看來我還是和公凌商量商量繞路吧!」

  徐公凌也想起河裡有隻厲害水怪的事,便問追風:「劍聖前輩!前面河裡的水怪很厲害嗎?我們能過去嗎?」

  徐風劍隱隱發亮:「此地的水怪不是普通水怪,至少是個五百年道行的真仙。不知什麼原因墮仙為怪。法力很高,不可與之爭鋒。小凌還記得潛龍勿用嗎?你現在需要厚積薄發,而不是爭一時之長短。至少現在你還只是一個凡人,要學會隱忍。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

  徐公凌苦笑著:「劍聖前輩!其實我也沒那麼喜歡打架。只是和我打架的人,全都想殺我!我不會選擇坐以待斃,就只能選擇反抗。到了凌虛宮,我會靜心修道,遠離凡塵俗世,顛倒夢想。」

  追風輕嘆著:「小凌,只怕是穿起袈裟事更多……」

  「公凌!起來了嗎?我有急事跟你商議。」徐公凌只聽屋外張無音在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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