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牛頭鬼兵

  徐公凌冷眼望向這小書童，徐風劍是自己的兵刃，追風是自己的良師益友，他身上再也沒有什麼東西比徐風劍更珍貴了。沒想到竟然遇到一個小書童，一張口就要買劍，也不問自己願不願意。徐公凌骨子裡是個很傲氣的人，他轉過臉不想和這書童說話。

  這小書童倒是不依不饒：「公子，依我所見你是個凡人，這把劍留在你身上，全無用武之地，對你也沒有任何好處，還可能會招來殺身之禍。我可以給你很多很多錢，你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錢。」

  徐公凌冷冷地打斷他的話：「我的劍，我不賣。請回吧！」

  這小書童白了徐公凌一眼：「不識抬舉！你根本不配擁有這把劍。」

  張無音看他囂張的樣子，恨不得拿刀砍他：「你可以走了，你的話已經夠多了。」

  這小書童見買不來劍，喪氣地出去了，嘴裡還嘟囔著什麼。

  徐風劍又閃起光芒來，只聽追風說道：「小凌，沒有人一出身就是高手，只要你苦心修煉，終有一天能用徐風劍，我不後悔認你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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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公凌受了小書童的打擊，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地拔出楊劍生送他的那柄青鋼寶劍，一遍一遍地練著徐風劍法。

  張翔龍暗想：「一萬五千一百四十四斤的徐風劍實在是太重了，公凌雖有神劍在手，但是不能運用，心裡肯定是很壓抑的。」

  馬家駒看著放在一邊的徐風重劍，說道：「我再試試這把劍！」

  馬家駒單手握住劍柄，使出了全身力氣，徐風劍是紋絲不動。兩隻手一起握住，也還是拿不起來。

  張無音勸道：「家駒別白費力氣了，這把劍一萬五千多斤呢！你連千斤之力都沒有。」

  那小書童回到外面，來到一頂八抬轎子邊上，說道：「少爺，他不肯賣。要不要……」

  轎子裡有個低沉的聲音：「他不肯賣就這樣吧！對我來說，這把劍也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沒想到還有這種人啊！進來吧！我們走！」

  徐公凌早就連眨了四下眼，穿過牆壁看到了這頂八抬大轎子。這轎子足有一間房那麼大，金色珠簾從花梨木的轎頂一瀉流下，耀眼的金紫色紋路布滿整個矯身，淡黃色的窗布隨風擺動，八個身量極高的大漢穩穩地把著轎扛，顯得氣派極了。

  騎馬若是遇到不平整的路，疾奔下來，骨頭都感覺像是被顛散了。轎子跟馬不一樣，是轎夫抬著走。轎子越大，抬的人越多；抬轎的轎夫經驗越是豐富，坐著的人就越舒服。無論路多麼崎嶇不平，經過轎夫的肩膀和轎杆的消減，顛簸度可以消解到近乎為零。所以達官顯貴能坐轎子，就不會騎馬。

  下一幕讓徐公凌徹底驚呆了，這八抬大轎緩緩啟動，不是在地上走，而是在天上飛。徐公凌不由在心中慨嘆：「沒想到天下間還有這類人，好在沒有為難我們。」

  張無音借著一點燭光，看了幾下書，就覺得犯困了。馬家駒看得倒是比較認真，不過發現自己一大堆字都認不得，裡面的東西本來就玄之又玄，字又認不全，根本看不懂多少。張翔龍已經睡得呼哈了，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比睡覺更重要了。

  張無音看到徐公凌練徐風萬里是雙手握劍，明白他這是為徐風劍築基的。張無音躺了下去，心裡祈禱到凌虛宮之前，別出什麼么蛾子。

  第二天，張無音被一泡尿激醒，也就起來了。他抬眼一看，他們四人已經身在鐵籠里，成了籠中之鳥。

  「公凌、翔、家駒快醒醒！出事了！」張無音立時喊道。

  徐公凌聽到叫喊，迷迷糊糊地問道：「什麼事啊？不是天崩地裂的事，就別跟我說了。」

  張翔龍睡得死沉，似乎沒聽到張無音的話，嗯嘰兩聲，轉了個身。

  馬家駒倒是醒了，也望向周圍，嚇了一跳：「無音，怎麼回事啊？我們怎麼到鐵籠里了？」

  張無音想起種種可疑的跡象：「我猜得沒錯，這裡根本不是豫州。快把公凌叫起來！」

  小白汪汪叫了起來，這會徐公凌猛然醒了。

  徐公凌抬眼一看，昨晚的土地廟消失不見，自己此時分明在鐵籠裡面。周圍所有的客棧也變成了大大小小的鐵籠子。

  徐公凌問道：「無音，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啊？」

  「我也不知道，我一睜眼就是這樣了。」張無音也覺得不可思議。

  「放下兵器，跟我走！」鐵籠子外面出現了一個渾身烏黑，牛頭人身的妖怪，身高三丈，壯如鐵塔，手指比尋常人的膀子還粗。

  徐公凌和張無音不約而同地說道：「牛鬼兵！」

  馬家駒被這牛頭巨人嚇了一跳：「這是大黑牛嗎？」

  徐公凌答道：「不是妖怪，是蛇王幫四大護法之一牛鬼麾下的牛鬼兵。」

  蛇王幫自幫主、副幫主以下，最厲害的就是牛鬼蛇神、沙女貓妖四大護法，九州中人無不聞之色變。今日看見一個普通的牛鬼兵都這麼厲害，牛鬼更不必說了。

  張無音捏著張翔龍的耳朵：「翔，起來吃飯了。」

  張翔龍似乎聽到了吃飯兩個字，問道：「吃什麼啊？」

  張無音笑道：「你自己看吧！還夠吃吧！」

  張翔龍睜開眼，看到幾層樓高的大巨牛，魂都嚇掉了：「有妖怪啊！」

  徐公凌知道牛鬼兵的厲害，也不敢輕舉妄動：「走吧！不要輕舉妄動。」

  四人放下兵器被牛鬼兵押著走，其他客棧里的男女老少也都被押出來了。徐公凌看著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估計少說也有三四萬人。牛鬼兵倒是很好數，一共一百零一個，其中有一頭更高更壯的赤紅色牛鬼兵，顯然是個小頭目。一個牛鬼兵押著三四百個人，往一處走去。

  張無音小聲問道：「他們這是要幹什麼呢？」

  徐公凌指著懷中的小白：「反正不會有什麼好事，實在不行還有小白在。」

  馬家駒也覺得情況不妙：「我們要不要開溜啊？」

  張無音望著小山一樣的牛鬼兵：「這座城本身就是座大籠子，還有這麼多的牛鬼兵，我們往哪裡跑？」

  張翔龍嘆了口氣：「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看看再說。不行跟他們拼了。」

  徐公凌覺得幾百個人被一個牛鬼兵押著走，很是詫異：「這幫人就一點血性都沒有嗎？雖然牛鬼兵厲害，但是我們這麼多人，堆也堆死了。」

  馬家駒也瞧不起這些人：「軟弱無能的人總是選擇妥協。我看不上這幫人。」

  徐公凌想著徐風劍還在鐵籠里：「等哪天我用徐風劍，一個風神斬把他們砍成死牛，不過這種爛肉，我是不會吃的。」

  人群走了大概兩柱香的時間，就到了一片大空地上。空地上可以容納三四千人的大坑有九個，所有人都被押進了坑裡。每個大坑有十個手握牛鬼大刀的牛鬼兵守著，有人敢冒頭，當場就會被斬成兩段。只聽「嗖」的一聲，第一個坑內有幾千根密密麻麻的地茅刺從坑底下里刺出，活活扎穿了坑裡的人。死的人大多都是十幾歲的男子，全身至少被扎了三個洞，光是鮮血就淌出半個池子來。觀者無不嚇得魂飛魄散，面無人色。

  領頭的紅色牛鬼兵大聲喝道：「今年我們蛇王幫要招收新幫眾，願意的就入我蛇王幫來，不願意的就地處死，這就是下場。美貌女子留下給眾兄弟快活。願意歸順的現在就可以出來，只收一千人。進了傳送門就能直接傳送到我們蛇王幫。」

  有些嚇破膽子的人，立即從坑裡跑出來，爭先恐後地沖向傳送門。徐公凌對此不屑一顧，平日裡口口聲聲說要去凌虛宮修仙悟道，現在竟然毫不猶豫地投向了蛇王幫的懷抱。

  約有二萬多人沖向了傳送門，有一個跑得最快的，已經衝到了沖送門，但是卻被後面一個人抓住了，不得進去。場面是一片混亂，人們為了求生，都在往門裡擠。慢慢就開始打了起來，場面一片混亂，不到一炷香就死傷過半。傳送門顯示還剩四百多個名額，剩下的人斗得更激烈了，敢去凌虛宮的都有兩把刷子，其中更不乏修煉十年以上的高手。徐公凌清楚地看見一個黑袍高手，用一種霸道的掌法擊殺了上百人，然後搶進門裡。

  傳送門已經收滿一千個人了，二萬多人中能進門裡的都算是精英了。功夫差些的已經被打死了，場上到處都是斷肢斷臂，有些人的心肝都被人掏了出來。張無音抬眼望過去，站著的人已經不多了。

  有七八個沒死的人跪在紅色牛鬼兵面前，磕得頭破血流：「頭領饒我們一命啊！我們是真心想加入蛇王幫的。給個機會啊！」

  紅色牛鬼兵放聲大笑：「好好好！你們很有誠意，你們幾個比武吧！我再給一個名額。」

  果不其然這七八個人就動手了，這種亂鬥是很難打的。一個人要面對其餘所有人，打到最後，這七八個人都喪了命。

  所有的牛鬼兵都在大笑：「愚蠢啊！愚蠢！我們看了一場好戲！」

  剩下裡面倒是有一些有骨氣的喊道：「我就是死，也不會投身蛇王幫這種邪派。」

  紅色牛鬼兵望著剩下的人：「把好看的女人留下來，其餘的人全部處決。」

  這時又有不少公子哥，舉著黃金跑出了坑：「頭領饒我們一命，所有的錢都在這裡。」

  不到半刻，紅色牛鬼兵面前就堆出了小山大小的金銀財寶。

  紅色牛鬼兵十分高興：「指著十個牛鬼兵，你們把這幫貪生怕死的小人給砍了。我給一炷香時間，看誰殺得多。然後再把這些金銀運回去。」

  這些公子哥跪在地上，引頸就戮。這些牛鬼兵放手打殺起來，只見空中頭顱漫天亂飛，血水積聚成了一條小河，流淌起來。

  徐公凌見十個牛鬼兵，背著金銀走了，暗想：「還剩九十一頭牛鬼兵，說什麼也要搏一搏了。」

  馬家駒看著那些全無骨氣的公子哥，暗想：「就是殺只雞，那雞還會反抗呢！也不至於死得這麼快吧！」

  徐公凌抓緊了其餘三人的手：「集中精力。看我動手，你們就動手！不要猶豫，否則就會被紮成串子。」

  張翔龍看見不少美貌女子被牛鬼兵拎走了，暗想：「手指都比我膀子粗，那得多大啊！後果不堪設想！」

  馬家駒氣憤地說道：「這些寒窗苦讀的文人公子哥，原來這麼沒血性！」

  在場的人都是聰明人，他們都想等有某個大俠英雄先衝上去。第一個動手的人被砍死的概率很大，誰也不願意做出頭鳥。一共不過一百零一個牛鬼兵，如果那兩萬多人不是自相殘殺，而是跟他們拼命，一定有機會幹掉這些牛鬼兵。但是每個人都把希望寄托在會有其他人會先衝上去，殊不知在不在沉默中爆發，就會在等待中滅亡。

  所有人都想著明哲保身，所以只能像牲口一樣任人宰割。即使每一個人都是聰明人，但是聚在一起就會變成一幫傻子。凡事躲閃萎縮，結果只會是亡國滅種。

  徐公凌暗想：「我寧可戰死，也不能這麼窩窩囊囊地死。」

  張翔龍自思道：「必須跟他們拼了，臨死我也要拉幾個墊背的。」

  馬家駒想起自己苦練了多日腿法，自思道：「我到底要試試這些牛鬼兵有多厲害。」

  張無音的青筋暴了出來：「別的事情我都可以忍，要我命的話，我也不能忍。」

  「嗖」徐公凌一個身法跳出了坑，一記大力正蹬，踢中了一個牛鬼兵的膝蓋。這牛鬼兵竟也吃痛彎腰，徐公凌一把搶過他手中的牛鬼大刀，對著脖子一刀砍了上去。

  只見斷頸處鮮血狂噴不止，碩大的牛頭滾在地上。徐公凌一腳把牛頭踩爛，臉上全是戰氣，大喝道：「區區牛鬼兵，我何懼之有？今日揮刀剁牛鬼，我必血染半邊天。擋我者死！神擋殺神！佛擋滅佛！」

  話音剛落，徐公凌抄起大刀，就去戰另一頭牛鬼。徐公凌握劍的時候，怎麼出劍都是很瀟灑的。但是他只要一拿刀，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手來砍手，腿來剁大腿，只顧揮刀狂戰。

  張翔龍看到徐公凌一下就砍死一隻牛鬼兵，心中只覺無比振奮，只見有幾百個人跳了出來，跟在徐公凌後面，喊道：「少俠威風，我們前來助你。」

  徐公凌見狀，出刀專門往牛腿上砍，砍倒之後，就奪下兵器，拋了一把給張翔龍。幾百人圍住被徐公凌砍倒的牛鬼兵，上去拳打腳踢都不過癮，後來直接用牙咬，生吃牛肉。

  張翔龍揮著牛鬼大刀，喝道：「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張無音發了十五根牛毛針，十五個牛鬼兵全部撲倒。很多人看到這一幕，開始都想往外跑，可惜從地而起的地茅刺，不會給他們一絲逃走的時間，無情地扎穿了他們。

  紅色牛鬼兵見折了不少兄弟，怒道：「接我地煞烈火！」

  一團傘蓋大小的赤色紅球，從徐公凌頭頂上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