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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尚武之城

2024-06-09 11:50:24 作者: 胡曉說

  幾萬隻黃褐色的小飛蠍子成群聚集在蠍子精面前,一齊往張翔龍身上蟄了過去。張無音望著遮天蔽日的蠍子,瞬間覺得自己的生命到了盡頭。不要說一個人,就是上千人也會被這群蠍子活活咬死,還夠它們一頓飯的。

  倒是商不缺一下掏出了一塊令牌,喝道:「金剛罩,去!」

  張翔龍周邊亮起了一層金光,完全罩住了自己的身體。密密麻麻的小飛蠍子一觸金光,就會瞬間烤成黑灰。

  追風看得實在很煩,殺幾隻妖精要這麼麻煩嗎?

  只聽徐風劍發出聲音:「還是速戰速決吧!」徐風劍從劍袋裡飛了出來,暴風驟起,便見幾道劍氣閃過。徐公凌再一抬眼,那蠍子精和三隻蜘蛛精均被一劍劈成兩半,墨綠色的妖血淌了一地,慘不忍睹,無一生還。四人還沒反應過來,徐風劍就回到了劍袋中。

  商不缺見所有妖精瞬間都被徐公凌斬殺,不由真心佩服,「原來徐兄可以御劍啊?」

  徐公凌握住徐風劍,坦言道:「不是我能御劍,而是我的徐風劍厲害。我要是有他一半的本事,也就心滿意足了。」

  張翔龍見身上的金光消失了,四隻妖怪也被消滅,自覺撿了條命回來。

  

  「多謝商兄!救命之恩,此生不忘!」張翔龍對著商不缺施了個大禮。

  商不缺笑道:「我倒是要謝謝徐老弟,他的劍只用一招就擊殺了三隻妖怪。徐老弟的家傳劍法看來又精進了,一劍就把蜘蛛精刺穿了。」

  徐公凌對比追風的本事,心裡只覺無比慚愧:「我這點微薄的本事,還得苦練才行啊!我們離開家鄉也是希望自己能更上一層樓。徐風劍!如今我以你為榮。三年之後,你會以我為榮!」

  張翔龍緊緊咬著舌頭,嘆道:「實力啊!實力!在這世道,沒有實力,連屎都不如,命比螻蟻還要賤。公凌!我們以後一起變強,把天下的妖怪都殺光。」

  馬家駒搶過張翔龍手中的鋼鞭對著蠍子精的屍體,一頓暴打。狂怒的馬家駒滿面的殺氣,也不知道鞭了多少下,最後鋼鞭突然脫了手,掉在一旁。

  馬家駒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他怒吼:「天要壓我,我劈開這天。地要擋我,我踏碎這地。從今往後,我要這世間的妖魔鬼怪,都煙消雲散!」

  張無音看著暴怒的馬家駒暗想:「看來家駒這次又受打擊了。但願他以後認真練啊!功夫是自己的,不是別人的。」

  商不缺告訴徐公凌:「我身上只有一顆萬靈丹,解了小馬兄弟的毒。好在其他人都無恙,這幾隻妖精還不知在此間害了多少人。」

  徐公凌只想快點離開這鬼地方:「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點出去吧!」

  四人剛走出竹林,就看到一路人馬守在外面,徐公凌的記性很好,認得是神犬幫的人。

  徐公凌高聲喝道:「蠍子精和蜘蛛精已被我們打殺!各位日後可以高枕無憂了。」

  徐公凌的潛台詞也很簡單,蠍子精和蜘蛛精都被我們殺死了,你們誰想死就上來吧!來一個我殺一個,來二個我殺一雙。

  神犬幫的強人紛紛驚呆了,裡面有個騎著紅馬,身披重甲的國字臉男子,一看就是強人頭子,他吩咐一個小嘍囉進去查看,然後下了馬。

  「你們幾個人能殺得了這麼多妖怪?這知著山莊有一隻蠍子精,七隻蜘蛛精,甚是厲害。我寨中每隔三月都得送八個男子過來供奉,飽受其害。」

  張無音覺得很不耐煩:「不行你們自己進去看。」

  不一會兒,小嘍囉就滿臉喜色,跑了回來,手裡拿著蠍子精的殘骸,說道:「啟稟大王,妖怪全被打死了。有的被劈成兩半,有的被打成肉醬。這應該是蠍子精的殘肢。」

  這大王立即剪拂:「多謝各位義士為我們除了此妖,請到寨中休息片刻。吩咐後廚,大魚大肉款待諸位義士。」

  張翔龍心裡想去,但還是先徵求徐公凌的意見:「公凌,你看去不去啊!我昨晚一夜沒睡啊!」

  徐公凌見這山大王很有誠意:「那就叨擾了。容我們先睡一覺再說啊!」

  商不缺與三人作別:「我還要南下販貨,告辭了。後會有期啊!」商不缺把什麼東西塞給了張無音,就往南走了。

  徐公凌笑著作別:「後會有期!有你商不缺在,我們什麼都不缺的。」

  四個人來到神犬幫的寨子,這寨子建在山頂上,周圍用木柵欄圍著。寨子裡有牛耕田,有婦人飼養牲口,和農戶人家莊院沒什麼不同。徐公凌和山大王談了幾句,他們原本也都是莊戶人家出身,耕武傳家。農忙時下地幹活,農閒時苦練武藝。落草為寇,主要是因為受不了惡霸地主欺壓,這才奮起反抗。張無音也覺得有些感慨,人都是被逼到極點,才會奮起反抗。

  寨子裡的人得知那幫妖精死了,歡呼不已,紛紛殺豬宰羊,要款待四人。其中有個婦人帶著十幾歲的孩子,跪在四人面前:「孩子,快謝過四位恩人。是他們救了你的命。」原來這個孩子,不到兩月,就要和其餘七個童男送去做貢品。天底下有哪個母親,能看著自己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被妖怪吃掉?

  四人本來打算睡醒之後,吃了飯就走,無奈寨子裡的男女老少,實在盛情難卻,徐公凌和馬家駒又受了風寒,只好又留了五天。第六天卯時,寨子裡的所有人親自送四人出寨,一送就是二十里。山大王還要相贈銀兩,徐公凌堅辭不授,只收了些野雞野兔,留著路上食用。

  四人一路往北走,徐公凌突然想起一件事來:「無音,商老哥臨走給你的是什麼東西?」

  張無音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羊皮卷:「這是九州大地圖,紅點就是我們現在的位置。哪裡有河,哪裡有山,都標註的清清楚楚。有個這張地圖,我們就不用擔心自己迷路了。」

  馬家駒問道:「現在我們離徐州還有多遠啊?」

  張無音比量著距離:「午時未時應該就能到。」

  徐公凌剛學會騎草泥馬,正想練練:「行!我們騎馬上徐州。」

  馬家駒想著自己這些日子都沒有練《遏雲腿法》的基本功,決定跟著草泥馬跑,到極限再騎馬。三人騎著馬,疾奔起來,開始馬家駒還能勉強跟上,十里地之後就吃不消了。草泥馬不是真馬,只是草和泥做的,不會疲憊也不用喝水吃草料。徐公凌見馬家駒跟不住了,停下來換他上馬,自己跟在一邊跑。一路疾奔到未時,終於看到了徐州城。

  徐公凌和馬家駒均是氣喘吁吁:「終於到了,我得先洗個澡啊!」

  張翔龍望著十丈高的城牆,喜道:「有馬就是好!這麼快就到徐州了。我們可得在這玩上幾日,瀟灑瀟灑。」

  張無音踩了左腳的馬鐙子,停了下來:「翔,我們這就下馬吧!騎馬的進城是要收銀子的。」

  張翔龍一聽要花錢,也停了下來:「哈哈!還好我騎得是草泥馬!可大可小!這草泥馬跑起來,簡直像颳風一樣。」

  馬家駒驚覺鞋底好像漏風了,抬腳一看,鞋底破了一個大洞。

  張無音笑道:「這是天不知,地知。我不知,你知啊!」

  徐公凌也抬起腳,靴子非常結實,沒什麼問題:「家駒,進城買雙新的好了。」

  張翔龍和張無音走在頭裡,徐公凌和馬家駒走在後面。馬家駒突然一臉失落,對著徐公凌小聲說道:「公凌,不瞞你說。我爹不同意我去凌虛宮,我現在身上一文錢都沒有。」

  徐公凌倒也不在意:「行了,我知道了。都在我身上,放心。」

  進了徐州城,四人真是開了眼界,街邊鋪子好吃好喝的應有盡有,到處是新奇好玩的東西。四人就近找了一家客棧,就住下了,開了兩間中等房間。徐公凌和馬家駒一間,張翔龍和張無音一間。洗完澡,徐公凌進了一家兵器店,欣賞這各種兵器。張翔龍在小攤上點了五碗桂花羹,喝得盡興。馬家駒跑到戲台那邊,聽著徐州本地的小戲。他也不知道唱得是啥?反正就這麼一聽。張無音在逛書畫店,想找點較好的贗品收藏。

  凌州小城和徐州大城是沒法比的。這裡三四歲的孩子從小就開始練基本功,或父子相傳,或師徒相授,武風甚濃,民風剽悍。凌州城人打架一般是我草他,你草我,我入你媽,你砍我大(父親),然後就打起來了。一般打著打著就會有人出來拉架,拉架的人,一般兩邊都認識,相互有個台階下,也就不了了之。

  徐州人卻不一樣,你草我一人,我入你全家。一個人打架會引發一大家族一起打架。一個人和人家打架,馬上二大爺、三姨夫、小舅子就都來了。男女老幼,一起上陣,見人就砍,前仆後繼。能拿菜刀拿菜刀,能拿擔子拿擔子,更有甚者把家裡頂門槓都拿了出來。即使有人被打的頭破血流,仍然會說,別管我,往死里打。即使有人被打得還剩最後一口氣,仍然會說,我死以後,你們接著打。

  台上的戲唱完了,唱戲的下來收賞錢,馬家駒哪有一文錢給。想著趕緊溜了,無奈站得太靠前,想溜都不好溜。

  不一會兒一個唱戲的小生就走到他面前:「大爺面生啊!看著賞點。」

  馬家駒羞紅了臉:「來得匆忙,沒帶銀子。見諒啊!」

  小生不太相信:「大爺看著賞點,多少意思意思!」

  馬家駒臊著臉:「我真一點意思也沒有啊!」

  小生不再客氣:「向來沒有看白戲的啊!」

  馬家駒笑道:「那你等等,我回去拿錢過來。」

  小生臉色變得十分陰沉:「這可不成,有個物件押著也行。」

  馬家駒身上什麼值錢的東西都沒有:「我真沒有啊!」

  小生厲色道:「我還從來沒見過你這麼不講理的客人,好不要臉,斜吊子。」

  馬家駒也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麼,氣得想踹他。這時徐公凌突然過來了,口裡喊著借過。

  徐公凌站到馬家駒邊上,問道:「喜錢要多少?」

  小生聽到有錢要給,客氣許多,面帶微笑:「客官看著給就好。」

  徐公凌直接拿出一兩銀子:「夠了嗎?」

  一兩銀子是尋常看客給的三倍多,小生喜道:「夠了夠了!方才是小人失禮了,小人真是有人不識泰山。來給兩位客官上茶!」

  馬家駒無法想像剛才還罵自己的唱戲小生,現在竟然連連向自己拱手道歉。徐公凌帶著馬家駒回去了,強龍不壓地頭蛇,人在異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馬家駒心裡還是覺得忿忿不平:「公凌,剛才你不來,我差點就動手了。」

  徐公凌拍著他的肩膀:「家駒,我知道你氣不過。這個世上見風使舵的人又不止他一個,你也真是的,沒帶錢去看什麼戲。這年頭有什麼是不要錢的?不要和這些人斤斤計較,我們男人什麼都可以沒有,但一定要有胸襟。走吧!差不多也該吃晚飯了,溜了半天,徐州城的東西可比我們凌州強多了。」

  徐公凌拿出一雙牛皮靴子,遞給馬家駒:「給你買了雙牛皮靴子。」

  馬家駒不好意思接下:「這……這……這不好吧!」

  徐公凌笑道:「換上吧!以後我沒錢買靴子,你也幫我買吧!」

  凌虛宮,玄牝殿。

  一個長髮及腰的女仙人,望著天上的月亮,屈指計算著什麼。一邊是她的三個女弟子,正坐在蒲團上打坐。

  從來沒有人知道這位女仙人還是會笑的,這一刻她笑了,木然的表情上多了一絲喜感:「他來了!他來了!」

  三個女弟子也不知道女仙人在說什麼,都是一臉狐疑。

  領頭的女弟子問道:「師父,你說誰要來啊?」

  女仙人沒有回答,樂得像個孩子:「等了兩甲子,我就知道他會來的。」

  第二個女弟子小聲問道:「師父,這是怎麼了?這幾天一直神神叨叨的。」

  第三個女弟子說道:「我也不知道,該不會是走火入魔了吧!我早就說修仙之人,不能急於求成的。」

  第二個女弟子答道:「三師妹,過幾年封仙大會就看你的了。你起碼還是五品散仙,我這七品的就不和你爭了。」

  第三個女弟子連連搖頭,推辭:「不不不!說不定明年師父能在新來的青仙裡面,挑幾個天資高點的,三年之內修煉成地仙,這不就沒我什麼事了嗎?我也就在這養老算了。」

  第二個女弟子道:「也不知道上一甲子是怎麼回事?師父一個弟子都沒收,弄得我們玄牝殿就三個老姑娘,打麻雀牌都三缺一,人生無趣啊!」

  領頭的女子斥責道:「我的兩位親師妹啊!還想著打麻雀牌啊!先把《虛無真功》和《玄牝劍法》練好再說吧!我們本來就是破格錄取的。」

  只聽女仙人喃喃說道:「他會是我最後一個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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