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老林和老李

  因為昨天睡了很久，再加上在車上也休息了會兒，所以第二天倒是一早睡醒了。

  起床後，我就打算洗把臉，出去轉悠轉悠。

  結果一出門，就看到如意正坐在老槐樹下面，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心中一緊，想著這丫頭不會是在這老槐樹下面待了一晚上吧，就趕忙走過去問道：「如意，你這是待了一晚上？」

  如意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只是醒得早了，便在這下面伸展了下手腳。」

  我看到如意身上的衣物是乾的，也就沒追問下去。

  山裡的清晨有很多露水，如果真的在外面待了一晚上的話，衣服肯定是潮濕的。

  

  而如意的衣服是乾的，那就說明她並沒有在外面呆很久。

  「你這是在看什麼？」我還是有些擔心她的狀態，這丫頭怎麼就一直盯著老槐樹看個不停。

  難道這上面有什麼東西？

  我斜著頭看了看樹冠，只見到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如意笑了笑說道：「沒什麼特別的，就是突然閒下來之後，感覺無所事事。」

  人在連軸轉了很多天後，如果突然停下來，經常會陷入突然的迷茫，就比如說現在的情況。

  如意跟在我姥姥身邊，經歷自然比我精彩多，無論是打理商業還是下斗之類的活動。

  我向來是個喜歡清閒的人，相比於大富大貴來說，現在我的心態更像是錢夠用就好，不需要拼命去掙很多。

  看著如意有些茫然的表情，我笑了笑問道：「如意，你平時有什麼愛好嗎？」

  如意搖了搖頭。

  「我看你幾乎每天都在鍛鍊，難道這不是你的愛好嗎？」我問道。

  如意還是搖了搖頭，「我學習武術，鍛鍊身體僅僅是為了保護好老夫人還有小安總。」

  這倒是讓我有些驚訝，我原以為如意喜歡武術這方面，所以才會鍥而不捨的每天都練習。

  現在看來，或許只是姥姥給她找到的一條道路。

  如果從我現在的視角來說，如意很像是一個沒有目的的小獸，她雖然衝勁十足，而且也有著鍥而不捨的毅力，但這一切的前提是有人給她定下了一個目標。

  如果沒有這個目標的話，她就不知道該去做什麼。

  「愛好。」我摸了摸下巴，想了很久也沒想到有什麼東西能引起如意的興趣。

  最後只能無奈地說道：「愛好這東西不急，慢慢找就是了。」

  雖然就連我自己都覺得這話沒什麼說服力。

  山村裡的飯菜很簡單，饅頭加上一些粥還有些荷包蛋。

  掰開饅頭，把荷包蛋就這麼夾在饅頭裡，一個中式漢堡就這麼做好了。

  吃罷早飯，小林總就招呼我，讓我跟他一起出門一趟。

  我知道這是要去老寨子溝，就趕忙跟奶奶打了聲招呼，而五叔似乎對那下面沒什麼興趣，反倒是拎起鋤頭下地幹活去了。

  我跟小林總就這麼早早出門，直奔著老寨子溝去了。

  「小林總，這老寨子溝裡面不是還有個怪物？」我想起來那個把石門敲得震天響的粽子，心裡有些擔心。

  小林總笑了下說：「放心吧，她現在估計已經被關進去了。」

  「小安，不止是你一個人惦記著老寨子溝呢。」小林總解釋道。

  聽到這兒，我大概就明白了，無非是有人在我們後面進了老寨子溝，而後又將裡面的老粽子給擺平了。

  可是也沒聽村里人提起最近有外人來村子啊。

  小林總看著我若有所思的樣子，就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放心吧，有舅舅在，我能害你？」

  「再說了，老五子都沒跟來，這不就說明老寨子溝安全得很？」

  我點了點頭，跟在小林總身邊朝老寨子溝走去。

  一路上，碰到了不少鄉里鄉親，打了打招呼。

  走到村門口的時候，我們正好碰到了根生叔。

  「小安，昨個兒回來的？」根生叔笑著跟我打招呼。

  我趕忙應道：「是嘞，昨天想著給你打電話，結果聽說你去縣裡頭開會去了。」

  「唉，別提了。」根生叔一提起這事，眉頭就皺了起來，「也不知道是那個龜孫子，竟然去老寨子溝盜墓，結果市裡頭來了好多專家研究，我作為咱陳家村的村長，不能不去啊。」

  「這不，開了一晚上的會，剛回來。」

  根生叔這話說的我臉火辣辣的。

  但根生叔並沒在意我的表情，而是接著說道：「現在老寨子溝那邊都已經被封起來了，說是要保護文物。」

  我微微一愣，老寨子溝那邊居然被封起來了，那不就是說我們去不了老寨子溝了？

  「對了，你們這是要幹啥去？」根生叔突然問道。

  我回過神來，趕忙說道：「就是出去逛逛，這不是好久沒回家了。」

  「行，那你們先玩你們的，我去忙了。」說完，根生叔就夾著公文包往村里走。

  等到根生叔走遠後，我就看向小林總，聳了聳肩道：「得，去不了了。」

  「這群老傢伙，可真是說動作就動作。」小林總似乎早就想到了這個情況，嘆了口氣說道：「得了，去不了老寨子溝，咱就在這兒說吧。」

  說著，小林總就往一旁的青石走過去，他坐在石頭上，招呼我也過去坐下。

  「老林家和老李家的故事啊。」

  小林總仰天嘆了口氣，緩緩說道：「這個故事我也是在老林家的祠堂看到的，如果不是湊巧鑽到祠堂的桌子下面，我還真找不到那本記載。」

  我無奈地催促道：「小林總，那就別賣關子了，趕緊說一說吧？」

  小林總笑了下說：「行，接下來你就聽好吧。」

  在那個陽光明媚的清晨，小林總就坐在村門口的石頭上，給我講述了一段曲折離奇的故事。

  往前數個一千多年，老林家和老李家的關係是很好的，甚至可以說兄弟家族，當時老林家和老李家的子孫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

  按照當時的說法就是，互相培養感情，到大了感情就深了，有啥事也就能互相幫襯著點。

  當然，當時的老林家和老李家其實人丁稀疏的很，也沒多少人。

  而且最開始老林家和老李家的人並不會道法，就是普通的農戶家庭。

  一切的轉折點都在道教天師張道陵出現後，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

  老林家當時有個叫林三月的兒子，老李家那邊的同輩人叫李素，倆人關係很好，也都很聰明。

  後來張天師雲遊四方，據說當時張天師就窺得天機，得知曾經天地有過一次浩劫，在那場浩劫中，生靈塗炭。

  其中更是以聖人為首，受到的牽連最深，所有聖人都因此隕落，幾乎所有精通法術的妖族、巫族全部殞命。

  只剩下了如嬰兒般剛剛誕生的人族。

  但其中妖族的一位大能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竟然僥倖躲了浩劫，但她也為此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從此沉睡在石棺中，不得現世。

  張天師將那場浩劫稱之為「天的意志」。

  為了將這個沉睡的妖族徹底斬殺，張天師開始雲遊四方，找尋這妖族的躲藏之地。

  可這大妖將自己的殘念分割成了五塊，藏於華夏各地。

  張天師窮盡一生，也僅僅只找到了四塊殘念，並將其斬殺。

  後來，在雲遊至一處山村時，張天師突然算到自己大限將至，但最後的一處殘念卻遲遲沒有找到，這無疑成為了張天師的心病。

  斬殺大妖，這是有違道訓，畢竟大妖並未出手傷人，只是為了保全性命。

  這種事自然不能交由道教的徒子徒孫去擺平，為了維護道教的清譽，張天師在那座小山村里見到了林三月和李素兩人。

  他在見到這兩人時，便認定二人有修道天資，於是便將《讖·緯》二書分別傳給了兩人，並將自己的遺願告訴了兩人。

  說起來也是可笑，那時候的人常常會為了恩情而湧泉相報。

  因為修煉了讖緯之術，林二月和李素兩人便正式步入了道途，只可惜兩人窮盡一生去尋找，依舊沒能找到大妖的藏匿之處。

  於是這份遺願也就成為了老林家和老李家子孫的使命。

  直到洪武年間。

  老林家的某位祖先，也不知是幡然醒悟，還是不願在為虛無縹緲的大妖而窮盡一生。

  他不顧所有人的反對，竟然將手中的緯書燒毀，並告誡所有後代子孫，不得再尋找大妖。

  也就是在這裡，老林家和老李家徹底決裂了。

  老李家的先人一方面認為此乃祖先的遺願，而另一方面自然是不肯捨棄讖書帶給他們的好處。

  於是，老李家的人便繼續尋找著大妖的蹤跡，而且也正因讖書，老李家可謂是平步青雲。

  直到劉伯溫之死，身居高位的老李家的先人才驚醒過來，便是通曉經緯，也不過是帝王手中的工具罷了。

  於是老李家的先人便告老還鄉，並叮囑所有老李家的後人就此歸隱山林。

  但一旦老李家歸隱山林，那也就意味著沒有人再去尋找大妖蹤跡。

  於是老李家便將龐大的家族拆散，分布在華夏各地，在暗中尋覓。

  甚至在清末時期，老李家更是以長生為由，將這個消息散布出去。

  本就是動亂不安的年代，要大張旗鼓地去盜墓，也就沒什麼人會注意。

  畢竟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那裡還保得住祖宗的墳？

  也就是因為這一段動盪年月，老李家成功的獲得了他們想要的信息，也就是青銅帛書的秘密。

  可是，老李家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那位老人，新國剛起，他振臂一呼，浩浩蕩蕩的破四舊運動便開始了。

  而這次運動的矛頭，無疑便是撥亂反正，將那個所謂的長生，給徹底壓下去。

  老李家再厲害，也不是人民的對手。

  在這風頭浪尖上，老李家的人死的死，跑的跑，幾乎是快斷了香火。

  也就是陳家村的這一脈一直沒什麼動靜，所以才僥倖逃過一劫，也算是給老李家續了香火。

  老林家因為早就跟這檔子事脫了干係，所以在這場運動中，倒是沒受到什麼牽連。

  畢竟扎紙術這種東西，就算是什麼封建迷信，但誰家沒有死人的時候，為了不給自家難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再後來，老林家就從事了商業，將這檔子事拋在腦後。

  只可惜，老林家有意脫身事外，可有些人並不會這麼想。

  要知道那可是長生，世人誰不想長生？

  尤其是那些權勢滔天的人，誰不想將自己的權勢延續下去。

  就算是有大妖也絲毫阻攔不住他們想要追尋長生的決心，再加上老李家的推波助瀾，老林家在千百年後，不得不再次回到這件事的旋渦里。

  「你說說，老林家怎麼可能不恨老李家呢？」小林總笑了笑對我說道，「可是恨又能咋辦呢？終究是受制於人。」

  我沉吟了片刻，在腦袋裡消化著小林總給我講述的故事。

  「可是，為什麼要讓我娘和我爹成親？我在這其中又是什麼關鍵？」我想了很久，也沒想明白這一點。

  「因為你是老李家和老林家唯一的紫微命理。」小林總倒是沒有隱瞞，直接說道。

  「當時老林家和老李家的先人還留下了一道遺訓，那就是老李和老林家的血脈里，紫微再現時，大妖遺址現世。」

  小林總說道：「你的出生是早就註定的，應該說在這個時間節點，你就應該出生，而且必須是老林家和老李家的血脈。」

  「只是湊巧在我這一代里，只有姐姐一個女娃娃，所以就只能是她。」

  「我想李長生肯定跟你說過，歲運並臨，不死自己死他人。」

  「嗯。」我點頭道：「五叔的意思我爺爺和爹娘都是為了給我擋災而死。」

  「沒錯。」小林總看著我，無奈道：「所以有時候我看到你這傢伙，也有種想打死你的衝動。」

  「但誰讓你是我姐姐的兒子，而且你是無辜的，這件事從頭到尾都不是你能決定的。」

  我看著小林總嬉笑的表情，心底里卻驚了一下。

  因為他的表情並不是在開玩笑，他是真的有過這種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