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很安靜的複雜
2024-05-01 11:25:56
作者: 搖風
說到這裡,小林總幽幽嘆了口氣,看著夜空喟嘆道:「小安,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跟你說這些故事嗎?」
聽著小林總的講述,我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於是我搖了搖頭。
小林總輕笑道:「其實很簡單,我們老一輩兒人為了這個秘密,甚至不惜自己死,也要把這個秘密給解開。」
「可是到了最後,結果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如此說著,我就看到小林總緩緩站起身,他看向我並沒有說話。
我咽了下口水,說道:「那我們為什麼還要追求這個秘密?」
「因為欲望啊。」小林總伸了個懶腰,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臉色很平淡。
似乎是在訴說著一個跟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小林總的處世之道,讓他無論在碰到很多事的時候,都能保持著一種冷靜平淡的態度。
提起了這段往事,我就想到了小林總一直想要實現的那個願望。
因為我爹的徹底死去,五叔失去了拯救他的機會,那么小林總呢?
小林總一直都想著復活我娘,可我到現在還不知道我娘的靈魂到底還在不在這個世界。
「小林總,我娘她現在在哪兒?」我從藤椅上站了起來,看向小林總問道,「我總感覺她的靈魂還在附近。」
既然小林總想要復活我娘,那也就是意味著我娘的靈魂還活在世上,只不過她現在的狀態可能是被人用什麼法寶保護起來,
小林總轉過身看我,突然問道:「小安,你想不想知道老寨子溝下面到底有什麼?」
老寨子溝下面到底有什麼?
我聽到小林總的話,不由得皺了皺眉。
為什麼最後兜兜轉轉又回到了老寨子溝那邊,而且我明明是在問小林總我娘的事,為什麼他會提到老寨子溝?
我問小林總,「我娘的靈魂是在老寨子溝下面的大墓?」
小林總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只是我覺得有必要讓你知道老林家和老李家到底有什麼故事。」
老林家和老李家。
我記得我第一次聽到老林家和老李家有糾葛是在黃皮子的嘴裡,在二牛叔家,五叔用背後的七殺陣呵退了所有的黃皮子。
「可是老林家和老李家的故事,你就可以直接告訴我。」我笑了笑說道。
小林總卻只是搖了搖頭說道:「如果只是這麼說的話,還是少了些味道。」
我不知道小林總為什麼會這麼說,但小林總一旦決定的事,很少有人能讓他轉變心意。
五叔就在這時候嘆了口氣,說道:「其實一切都無所謂了,長白山下面的大墓被接管之後,我們很少會有機會再接觸青銅帛書了。」
其實五叔的這番話,我心裡大概是清楚的。
畢竟說那些人能隻手遮天也不為過,我們自始至終都是受制於人的那一方。
「五叔,老李家不是為了這件事籌謀了許久?」我想起胖子說的話,看向五叔問道:「難道這成百上千年的籌劃,就這麼毀於一旦了嗎?」
五叔笑了笑說道:「其實傳到了你這一代,老李家的籌劃已經無關重要了。」
「為什麼?」我問道。
「因為這就是老李家最終的宿命。」五叔幽幽嘆道:「竹籃打水一場空。」
五叔雖然是這麼說,可他的表情卻沒有一絲的沉重,反而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五叔,你好像還在偷著樂。」
經過這麼久的相處,我跟五叔的關係自然是親近不少,我跟他之間也就少了很多隔閡。
像這種玩笑話,也就能隨便就說出來。
「因為我本來就不站在老李家這邊。」五叔輕笑著說道:「因為一個虛無縹緲的長生夢,損失了多少人,難道這個夢還有追下去的意義嗎?」
說到這裡,五叔笑著起身,走到我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那是老李家的夢,不是你和我的夢。」
「人活一世是為了讓自己舒服,而不是為別人的夢而買單。」
我聽的迷迷糊糊,感覺五叔似乎是說了一段很有道理的話,但又覺得似乎被繞了進去。
但不管怎麼說,眼下的五叔明顯是比我第一次見到的五叔開朗許多。
就在我和五叔閒談的時候,如意和陳小小從屋裡走了出來,她們似乎已經跟奶奶說完了。
「小安,你過來。」陳小小從屋裡出來之後,徑直走到我面前說道。
我微微一怔,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叫我。
但小小根本就沒有給我說其他話的機會,徑直朝著院門口走去。
我心裡就琢磨著,不會是奶奶說了什麼,導致小小生氣了,所以不怎麼高興?
我跟在小小的後面,走出了家門。
因為我家院子裡有一棵老槐樹,很茂密,將月光遮擋的嚴嚴實實的。
但一旦走出家門,就感覺到明亮了許多。
月光下,一切都安靜極了,有低低的蟲鳴聲,以及偶爾響起的蛙鳴聲。
「小安,奶奶都跟你說了嗎?」當我走到小小的身邊後,小小低著頭問我。
我愣了片刻,而後抬起頭看向月光,輕聲道:「你是指什麼?」
陳小小聽到我說這話,頓時有些生氣,伸出手推了我一下說道:「鐲子的事。」
「鐲子?」我微微一怔,隨即就想起來了,趕忙說道:「聽說過,但…」
「奶奶給我了。」
還沒等我話說完,就聽到小小低低的聲音說道。
「啊?」我眨了眨眼,下意識看向小小,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小小估計也是被我氣到了,鼓著臉,抬起了手臂,將袖口往下拉了拉,「你自己看。」
在皎潔的月光下,我看到了小小纖細的手腕上掛著一個翠綠的鐲子,正是奶奶跟我說的那個傳給兒媳婦的鐲子。
「奶奶給我了。」小小晃了晃手臂,說道:「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不知道為啥,這一刻我反而沒有小小的那份豪爽,甚至感覺臉皮發燙,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小小被我這幅模樣氣笑了,她掐了下我的腰,埋怨道:「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話?」
我吭哧了半天,突然想到小小跟如意似乎有些矛盾,我就趕忙說道:「我跟如意真沒什麼關係。」
說來慚愧,這二十四年來,我從來沒談過一場戀愛。
甚至在大學的時候,有女生追求過我,但那時候我因為囊中羞澀,只能拒絕。
「你再說什麼啊。」小小聽到我這話,估計也是被逗樂了,噗嗤一下笑出聲,「我又沒說你跟她有什麼。」
突然,小小一本正經地板著臉說道:「你是不是以為我很小肚雞腸?」
「沒有沒有。」我連連擺手,解釋道:「我就是看你好像不太待見她。」
小小聳了聳肩,對我說道:「倒也算不上不待見,就是感覺不好。」
「但是呢。」如此說著,小小抬起手晃了晃鐲子說道:「我現在有了這個,心裡反而平靜了。」
我笑著點了點頭。
接下來,我們就是漫長的一場沉默。
本來就是都沒談過戀愛的人,不懂得什麼甜言蜜語,甚至就連一句最簡單的我喜歡你都說不出口。
可就是這麼站在門口,聽著遠處傳來的蟲鳴,以及淡淡的風。
就感覺到這就是世間最美好的事。
我現在終於明白過來了,奶奶把這個鐲子交到了小小的手裡,而小小又把它戴在手腕。
這也就意味著,以後我和小小的事,幾乎是板上釘釘了。
————
————
從院門回去的時候,五叔和小林總他們都已經回屋了。
因為房間不夠的緣故,小林總就跟我擠在一張床上。
等我回到房間,就看到小林總正坐在桌邊,他見到我回來,就擠眉弄眼地問道:「都說清楚了?」
我佯裝不知地說道:「什麼都清楚了?」
小林總笑了笑,緊接著模仿著我的語氣說道:「我跟如意真沒什麼關係。」
聽到這話,我剛剛冷靜下來的情緒瞬間又熱了起來,「小林總,沒想到你居然也是這麼八卦的人。」
小林總嘿嘿一笑道:「人的本質就是湊熱鬧。」
我不好意思說太多,就不再跟小林總說些什麼,趕忙出門打了盆水。
結果就看到如意一個人站在槐樹下面,她看著眼前的大槐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還不準備睡嗎?」我端著水盆走到如意身邊問道。
如意回過神來,看向我打了聲招呼:「小安總。」
緊接著我就看到如意笑了下,我心裡很驚訝,沒想到如意居然還會有其他表情。
「我就是覺得,在這種地方,心裡會很安靜。」如意說道。
我看了看她,笑道:「就算是安靜也得早點休息。」
如意點了點頭說:「嗯。」
我見如意好像只想一個人待在這裡,就不想再過多的打擾她,就叮囑了一句,回到了房間。
「如意這丫頭,其實身世挺慘的。」小林總估計是看到了我跟如意聊天,他看向窗外的如意,嘆了口氣道。
我正準備泡腳,反正也是閒來無事,就隨口問道:「如意她是怎麼被我姥姥救的?」
小林總深呼吸了口氣,轉過身說道:「十幾年前,有一樁駭人聽聞的殺人案,你知道嗎?」
「好像聽說過。」我點了點頭道:「當時我記得是一家五口人被兩個入室搶劫的給殺害了。」
「如意就是那家人唯一活下來的。」小林總臉色沉重的說道:「當時如意剛剛放學回家,迎接她的就是爺爺奶奶跟爹娘的屍體。」
「當時你姥姥正巧在那個地方辦事,因為身份的緣故,你姥姥跟當地公安局有些交道,得知如意的事情後,就生了憐憫心,把她領養了。」
「也就是在那時候,如意就再也不願意用之前的名字,你姥姥就給她起了一個新的名字,林如意。」
「如意如意,事事如意。」如此說著,小林總自嘲般的笑了下,「可這丫頭卻沒有一件事是如意的。」
我有些奇怪,因為我姥姥好歹也算是個有權有勢的人,既然將如意領養了,肯定不能虧待她,除了之前的事外還有什麼能不如意的呢?
小林總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他繼續說道:「其實如意這丫頭身上一直有病,再加上親眼目睹了自己親人屍體的慘狀後,一下子就病倒了。」
「她在醫院裡足足躺了三年。」小林總說道:「你姥姥雖然事務繁忙,但在如意生病的那段時間裡,卻還是抽空就跑到醫院去跟如意說話。」
「別看你姥姥說話那麼毒,可她真的是個心底很好的人。」
「不過你姥姥對如意,可以說是比對我這個親兒子還要好。」
如此說著,小林總的眸中閃過一絲悲色,他輕聲呢喃道:「可能,你姥姥的心裡也一直很愧疚吧。」
聽到這句話,我心情也跟著沉重下來。
姥姥心裡的愧疚感,大概是因為我娘,明明是自己的女兒,作為娘親卻沒能把女兒保護好,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走上一條不歸路。
我想姥姥恐怕這輩子都活在了自責中。
我嘆了口氣,抬起頭再看向院裡那道孤寂的身影時,總感覺她似乎要被黑暗吞噬了一般。
「行了,趕緊休息吧。」小林總說完,就伸了個懶腰,走到床邊說道:「你睡裡面?」
我因為還在泡腳,就說道:「我還在洗腳,你先睡吧。」
小林總嗯了一聲,便鑽進裡面的被窩裡。
我低下頭看著水盆,思緒在這一瞬間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小安,靈兒姐,她真的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不知為何,小林總竟然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微微一愣,隨即轉過頭問道:「小林總,你能不能給我講講我娘的故事?」
小林總是背對著我的,所以我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他並沒有回答我,只是扯了扯被子便不在說話。
直到小林總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心想怎麼有這種說話只說一半的人,這麼一來我後半夜估計都睡不踏實。
洗完腳,將電燈拉滅,關窗戶時,我看到如意還怔怔地站在槐樹下,不知道她到底是在想些什麼。
但我想,這一刻如意內心應該是很安靜的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