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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要麼退位,要麼死

2024-06-09 10:52:19 作者: 半夏笙歌

  到底出什麼事了?明初和老太爺告辭後,帶黑子離開了王家大廳。

  看出黑子像有重要事,就沒在王家問,兩人出太師府後上了自已的馬車,黑子這才開口:「出事了。」

  明初疑目看去。

  「屬下早前沒跟您說,怕您擔心,」黑子苦大仇深說道:「王妃早在半個月前就離開了晉宮……」

  「她挺著個肚子,去哪了?」明初緊張地問,季書晴是個任性的丫頭,真怕她會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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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屬下收到晉王書信,說王妃留了書信,到京城的話會聯繫我們,她的脾氣您清楚,說一不二,硬得要命,銀衛們也都留意著,原想著她最慢半個月也該來京了,可就在剛才不久,」黑子的臉色愈發難道了些,「屬下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果然出事了,不安都寫在了明初臉上,她接下黑子遞來的,打開:「想知道季書晴下落,今晚城外十里亭一見,有事待商。」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局!

  到底是什麼人,給她寫這樣一封信,他的目的是什麼?明初做事還算謹慎,當然沒那麼容易就去夜會誰,可跟這封信一起的,還有季書晴隨身攜帶的一枚荷包。

  荷包是季夫人所贈,季書晴向來愛如珍寶。

  「公主,屬下不知道這是不是圈套,屬下……」黑子憂心忡忡,懊惱地砸了一拳自己腦門,「屬下也不知怎麼辦才好,請公主您一定想個辦法。」

  「不管陰謀陽算,哪怕是圈套我都必須去,」明初將手上的信紙狠狠揉皺,眸子很快幽深、堅決:「師姐還懷著孕,半分風險也不能讓她承擔,她超時沒抵京,隨身的東西又隨這封一起出現,我沒辦法自信她還安全著。」

  「不然屬下跟承先生說說呢,他平時點子多,沒準……」

  明初眼光稍冷:「不要告訴他,我不想他參與。對方針對的是我,激怒對方對我們沒半點好處。」承元還有自已的事要做。

  黑子擔心道:「就是明知他們針對您,才不敢讓您冒然赴約啊,您可能會遇到危險。」

  「現在的我,即便坐在皇宮裡也不安全,」不等黑子再開口,明初不耐煩地打斷他:「晚上我們去一趟,看究竟是誰在耍花樣。」

  黑子擔心季書晴,也同樣不忍明初遇險,艱難地點了點頭。

  季書晴的事,承元那邊沒收到半點風聲,原本他和季書晴就是兩條線上的人,自從衛晉祥歸降後,朝廷對晉南那邊的刺探工作便放鬆了下來,何況季書晴偷偷離開晉宮一事,知情人本就沒幾個。

  何況他還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再過十天就到除夕了,城隍廟中供奉的城隍爺又渡了一層金身,相傳第一個摸到城隍爺新金身的人,會得到上天最大的祝福。

  城隍廟今日閉門謝客,只對一位貴人開放。

  當今皇帝。

  一隊護衛護送皇帝直到大殿,再由兩名親衛跟著皇帝進入大殿。

  大殿中站著一名血青色常服的男子,腰環玉帶,背影挺拔,聽見有人進殿後他轉身看去。

  「老師?你也在這兒呢。」皇帝揮揮手讓親衛退下,和承元笑道:「朕最近在宮裡悶壞了,正好出來散散心,看看京城百態,算起來朕都好幾年沒出過宮了。」皇帝來到城隍爺金像前,纖長白淨的手撫上金身,「三年了啊。」

  他挑起唇角:「朕終於可以做想做的事,這個天下,聽朕的。」

  承元暗暗牽起一個冷笑,附和道:「皇上已親政,天下自然聽皇上的。」

  「老師,雖然很多人不說,但朕知道,朕對五王的處理他們都不滿意,包括老師你。」皇帝仰頭看著城隍爺塑像,嘆一口氣,十三歲男孩的目光已沒有了之前純澈,「朕想的是,再怎麼說他也曾教誨過朕,是朕的皇叔,人都已經死了,就讓他安心上路。說要把他碎屍萬段,也只是朕一時的憤怒罷了。」

  「是啊。」承元眼光深邃,左手放在了城隍爺金身上,新上的金漆豁亮人眼,一雙碩大的眼睛俯視眾生。他慢條斯理說道:「對於五王的處置或許是出於皇上對親情的牽念,但對於先太子,與沈將軍呢?」

  皇帝頓了頓,疑惑地看向承元。

  先前承元對他的處理沒有半個字意見,現在有關攝政王的事都塵埃落定了,人也下葬,再說這些有用麼?這不像承元的作風。

  「一個糟踐了李氏江山的罪徒,雲太后為了他竟無底線包庇,燒天祿閣毀罪證,威逼忠臣禁聲,難道皇上不懷疑這裡頭有事麼?」

  皇帝聽不懂,向來全力輔佐他、助他統御天下的老師,為什麼會突然說起這些?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為什麼要在城隍爺面前提出來?

  不好的預感襲上腦門,他慢慢向後退了一步。

  「皇上,你心裡有數。」承元上前,一股迫人的氣勢,居高臨下逼向皇帝:「別人不說,不代表事情過去了。」

  「別人?」皇帝往殿門口看了看,又退後一些,「也包括老師你麼?」皇帝察覺到承元的變化,瞬間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忽然轉身向後跑,正要開口叫人,承元果斷出手,從後點上他的穴道。

  這同時承元身子一動,巧妙遮住了殿外侍衛的視線。

  被他們發現又怎麼樣,承元既然敢動這個手,必然是有絕對的把握控制皇帝,他容忍皇帝到今日,夠了!

  既然皇帝已知道自已是攝政王這惡徒的種,既然已經到了不能兩立的地步,他也只好親自動手。

  拿回沉潛了十一年的公道,本屬於他的江山!

  替太子父親沉冤,還沈將軍清白。

  承元攙著皇帝經由大殿退到後堂,殿外兩名侍衛對了一下眼,心照不宣。承元早借著清洗攝政王與雲太后的眼線為由,在御前侍衛中安插了自己人。

  從後堂房樑上跳下一名灰衫、蒙面的男子,他是承元的一名心腹屬下,從不以真面目示人。

  機關開啟,陳列架後一條暗道打開,承元帶著皇帝一起走進暗閣。

  為了保護城隍廟這個據點,承府連接攝政王府的那條暗道暴露後,便從暗道內部摧毀了通往城隍廟的這一段,因此城隍廟還是安全的。

  暗閣內同樣七拐八燒,但通道比較逼仄。

  將皇帝從手上丟下,承元撣了撣袍袖:「我給你一個選擇,一是寫退位詔書,我留你一命,二是,我殺了你,取而代之。」

  皇帝到現在仍不敢相信,他向來最信重的承元竟然會對他做這種事!

  承元解開他的穴道,他迫不及待地吼道:「朕待你不薄,你為什麼要害朕!」

  「所以我才給你一條生路,也看在你還是孩子的份上。」承元淡淡地俯視驚恐萬狀的小皇帝,「但你若再執拗霸占不屬於你的位子,那就怪不得我了。」

  「你到底是誰?」小皇帝依在牆壁上,恐懼讓他如墜深淵:「就算你殺了朕,你也做不了皇帝,你會被所有人追殺的。」

  淺笑浮起,承元都不忍跟一個孩子較真。

  「認識你這麼久,沒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好像有些唐突了,」承元凝定地看著小皇帝,一字一句:「我的本名,叫李元景。」

  「李元景……」皇帝聽後大驚失色,冷汗很快泌出額頭,哆哆嗦嗦地問道:「你是長孫李元景,你沒有死?」

  「大仇不報,沉冤未雪,我怎麼敢死?」十一年前的逃亡之路何其艱辛,一路上吃的苦誰能想像,他沒有一天不在想著回到京城,把害死父母的兇手千刀剮!

  如今天下局勢按他預想的樣子發展,可是他的父親和沈將軍的冤情依然沒能大白於天下,他們需要當今天子的詔書來證明清白,然而他們等了這麼久,卻只得到一個不了了之的結果。

  「你是假冒的,不可能!」皇帝一張臉變得煞白,他聽說過的,因為先皇不滿子輩相互殘殺,決意從孫字輩中挑選繼承人,他最屬意的孫子就是李元景,遺旨的事他也有耳聞,三年前先皇臨終前曾立遺詔,若李元景不死,則繼承皇位……

  「我有很多辦法證明自己是真的,」承元看著這個孩子,雖然他是惡人之子,本身也有惡人本性,但此刻承元對他是同情的,「但這並不重要,你只有兩條路能走,好自為之。」

  要麼主動退位,要麼死,太子府、沈家與天下的清白和安寧,都由他親手來還就好……

  在承元計劃著奪位時,明初也已打算著今晚的十里亭之約,時間太短,她來不及找人去打探虛實,也是怕萬一驚動了對手,對手會對季書晴更加不利。

  萬花樓,明初捻著一杯女兒紅,站在三樓的迴廊前,看向樓下人來人去的街道。

  忽然一陣惶然的叫嚷聲傳過來,一陣浩蕩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所到之處一片驚叫。

  「恐怕要出大事了!」人群里有人喊,一位賣糖人的老伯丟下攤子就跑,恐懼感蔓延開來,街上的攤主與行人們相繼奔命起來

  聽聲音好像人數還不少,明初喝下一口酒,探出頭往軍隊方向看去。

  「御林軍。」她望著那支密密麻麻的軍隊自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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