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他必須死
2024-06-09 10:51:55
作者: 半夏笙歌
喜歡的,就把她娶回家。
他也可以試一試。
承元追到東陽門前時明初和天啞已相繼上了兩匹駿馬.
明初似等不及了,牽到韁繩便催馬而去,天啞正要隨後,承元一把拉住他的韁繩。
「把她交給我。」他用他生平最大的莊重來說這五個字,像從父親手裡接下心愛的女兒,在承元看來,天啞是明初的師父,也是她的守護者,雖然年紀差不了幾歲,終究是高了明初一輩的人,他希望能得到天啞的祝福。
天啞望著明初漸漸駛去的身影,再看向承元切切期盼的眼神。
「不許欺負他,」天啞五味雜陳,跳下馬來,在承元心口那兒不輕不重地砸了一拳:「——她是我徒弟。」然後他把韁繩親手遞到承元手中,「去吧,真有一天成親了,一定要請我當證婚人。」
承元短短二十年,遇到的事太多太多,卻覺得,連他剛才在金殿上當著太后、皇帝及文武百官的面痛陳攝政王,也不如此刻接下天啞的韁繩莊重,他交付的不止一匹馬,興許也是徒弟的一生。
「承元一生只對一個女子好,此生不敢相負。」接下韁繩,承元翻身上馬,快馬追向明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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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白日的,舉國最繁華的京城已無閒散行人,這是皇權更替的一天,貽害天下的毒瘤也即將得到應有報應,翻天覆地不外如是。
民眾們全部藏進家裡不敢出門,京城街道成為軍隊穿行的戰場,隨處可見追逐與巷戰,流血與殺人。
這是王少安軍隊與攝政王軍隊的較量,在這亂世中,有人的地方就有戰場。
「是軍隊在掩護攝政王逃走,」承元伴在明初一側,看著街道上隨處可見的屍體,「他跑不了的,城門已經封鎖,只是困獸之鬥罷了。」
明初介意在金殿上承元說自己是她的未婚夫,不太想理他,「我看得出,不用你提醒。」
「這裡不安全,你還是先避一避,有銀衛盯著不會有事。」
「攝政王必須立刻殺了,不然會夜長夢多。」明初勒著韁繩控制身下駿馬,這時的馬兒像有不好的預知,不願往明初操控的方向過去。
現在街上太亂,也不知道攝政王究竟往哪邊逃去了,時間越拖越對他們不利,從京城的慘象上來看,攝政王很可能會被逼瘋,他那個人,什麼事都做的出。
對,如果他自知無路可走,孤注一擲時他會做什麼?
王家?
帶重兵抓捕攝政王的是王少安,而且攝政王早有動王家的心思,何況時至此刻,王家仍然被攝政王的人馬圍住,他一定會用王家來要挾王少安放水。
想到這兒,明初掉轉馬頭往王家方向趕去,經過一名士兵屍體時馬背上俯身,撈起一桿纓槍不停蹄地拍馬而去。
承元擔心她的安危,立即催馬跟了上去。
雙方士兵的屍體到處可見,鮮血灑滿了長街,遍目悽慘景象昭示著這場皇權之變的慘絕人寰。
明初眼中的恨火越燃越濃,那個罪魁禍首罪該萬死!
「嗖!」去王家必經之路上,一道道疾響從街道兩旁的屋頂上射下,明初纓槍揮舞打開朝身上射來的箭支,馬速不減,冒著箭雨直接往長街的另一頭竄去。
突然身下的馬兒嘶叫一聲,疾速中衝倒在地,明初眼疾手快,在馬兒倒地那一刻身子騰起,帶著慣性往前衝去,就地打滾避開了另一陣箭雨。這時的承元打開飛射來的箭,向明初伸出手去。
明初猶豫一瞬,這麼緊急的時候她本該想也不想就拉住那個男人,但她卻避開他的手,騰身跳躍跨在他身後,一路破箭而行,離開了殺陣。
「像是對方猜到有人會去王家,這批人手應該是用來埋伏王少安的,」承元加快馬速,「看來攝政王確實在王家。」
「很正常,只要能把王少安拿住,他還有翻盤的機會。」明初正說著,身後不遠處開始響起一陣喊殺聲,「王少安殺來了。」
一波疾騰的馬蹄衝破一陣陣沖天的喊殺聲向明初這邊越逼越近,承元回馬看去,果然是王少安帶著一隊騎兵趕來。
「駕!」馬上一身戎裝的男子眼眸堅毅,手握長戟,帶著一路的僕僕風塵打馬奔來,他並不因為長途跋涉而面帶疲憊,反而精氣神比以往時候更加旺盛,與他並肩的不是屬下的武士,而是一匹通體泛著紅澤的汗血寶馬,在看到承元身後的明初時,他一戟拍在馬屁股上:「火雷,去找你的新主人!」
火雷興奮地嘶叫一聲,蹄子騰得更疾。
承元回望一眼明初,濃濃失落划過心頭。
明初沒有多想,身子一彈跳在了火雷身上,與此同時王少安剛好經過她和身邊,不明意味地向承元露出一笑後,似乎帶著惡意地吹了一聲響哨。
火雷畢竟是跟著他多年的愛馬,聽到這哨聲就知道主人的意思,騰起蹄子和王少安的馬保持並肩。
敬王的話響在承元耳畔,聽說王少安對明初有意思……
王少安和明初相識時間並不久,而且一開始都是處在敵對的位置,明初與王少安只有合作關係罷了,不可能動情……承元自嘲地笑笑,要說明初和王少安僅僅只有合作關係,那麼明初和他呢?只怕合作過後,連個朋友都做不成了。
趕到太師府的時候,攝政王軍隊和王家私衛、以及王少安進城同時派駐的一隊士兵廝殺成一片,王少安早就料到攝政王逼急了會和王家同歸於盡,在奉命攻入攝政王府的時候就已派了三千精兵埋伏在太師府,就怕攝政王不來!再加上王家私衛暗衛,攝政王想動王家也沒那麼容易!
一堆亂戰中,明初看到了小富小武他們的身影,還好,都在呢。
「公主!」身旁,一個熟悉的聲音喊道,明初尋聲看去,是黑子。
「我早不是什麼公主,別亂叫,當心又惹事端。」明初低聲提醒,如今局勢夠亂的了,晉國公主和王少安走在一起傳出去了總不好,沒準有些多事的人會說王少安和晉國早有勾結。
雖然他們確實勾結了。
黑子抱歉地呵呵笑道:「是是,屬下遵命。」
明初從黑子臉上回過視線,看向親自動手砍殺士兵的攝政王,他一身明光鎧甲,胸.前的護心鏡反射刺目的光線,在他身邊有數十名高手護航,一路殺出太師府打算突圍。
王少安的目光鷹一般死死盯著攝政王:「眾將士聽令!攝政王造反逼宮,太后皇上有令,立刻捉拿反臣!」
「是!」
攝政王現在陷進包圍,正是殺他的好時機……明初手中的纓槍早已握緊,理智與清醒都已被恨意侵蝕,此刻的她只有一個念頭,殺了他!
「黑子,」嗜血紅光湧上眼底,「帶銀衛把人看好了,攝政王今天必須死。」
「好嘞!」
吩咐黑子後,明初提槍駕馬,向攝政王那邊殺了進去!
「回來!」身後有人高喊,這聲音沉暗卻極具穿透力,帶著堅決篤然。
是承元的聲音。他催馬上前抓住明初手裡的纓槍:「攝政王身邊高手如雲,不是你之前遇到的蝦兵蟹將。」
「放開,我必須殺了他,不然我死後沒臉去見死在他手上的親人們!」明初目光倔強,像一匹固執的野馬,她狠狠抽著槍柄,可那杆纓槍像在他手裡生了根,竟然動不了半分。
看著明初的眼睛倏忽間一片暗紅,承元自知她心意已決。他環顧四周:「帶銀衛去附近找時機射殺,這裡還有我,只要纏住攝政王,你就有殺他的機會。」
他拳拳心意的勸告和他真摯的眼神讓明初心裡微微動容,看了一眼眼前亂糟糟的局勢,方知自已被恨意沖昏了頭腦,她太想殺那個畜生了,她有預感,如果不能把攝政王殺死在這裡,之後攝政王很可能還有翻盤的機會。
因為攝政王畢竟和雲太后有私情,當今天子寶椅上的皇帝興許就是他的兒子,雲太后眼下只因誤會連忠逼宮才對攝政王下手,但等她緩過這個勁後,情勢必然又會不同。
王家門庭一片血光。
明初帶著弓箭,跳上王家不遠處的一棵梧桐樹上,又有十名銀衛分別找高處隱藏,支支暗箭對上攝政王一行人。
「嗖!」第一箭發!
「啪!」攝政王身邊的白衣高手長劍一撩,一劍格開。
第二支箭剛剛搭在弦上,明初忽覺得左耳旁有一道刮痛皮膚的風勁剮過,接著樹枝上多了一支冷箭,黃雀在後!明初狼似的目光第一時間判斷出發箭的方向,回頭同時手上弓開、箭發!
一名埋伏在牆角後的士兵中箭身亡。
王少安所帶的士兵們在白衣高手的劍下一個接一個慘死,屍體鋪在他們所經之路上,疊出厚厚的一層,但王少安下了死命令,必須拿下攝政王,那些士兵們前赴後繼,洪水般湧向那隊人。
明初的埋伏地點暴露,引來一隊士兵的瘋狂撲殺……
時間不能再拖下去了,萬一雲太后變卦,攝政王興許就會死灰復燃……承元眼中流過一道凌厲殺意,接下黑子遞給他的長劍,而這時王少安也抽出腰間的龍泉劍,兩駕駿馬並駕齊驅,殺向攝政王。
就在太師府前殺得昏天黑地時,金殿中的雲太后正襟危坐,纖細的手不停絞動著一隻金繡雙蝶的白帕,心裡忐忑不安。
捉拿攝政王是勢在必行的,可他畢竟陪了自已十幾個春秋,彼此都是知根知底的人,若不是當年迫不得已,她定不會嫁給三王。再看看龍座上的小兒子,他還那麼稚嫩,小小的肩膀上卻壓著整個江山,他枯坐了一個上午,肩頭隱隱可見地顫抖,隆冬時節,他額發前的冷汗一滴滴滾落。
殿上一刀兩斷的屍體仍散發著濃郁的血腥氣,百官們還在瑟瑟發抖。
「來人,」雲太后揚聲一喚:「傳御林軍副統領上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