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兔死狗烹

2024-06-09 10:49:08 作者: 半夏笙歌

  「說來說去,老王爺就是不想履行承諾了?」陳郡王實在摸不清風向,索性只揪住「君子一諾」這個重點,不停地向衛琛施壓,可是爭來爭去,眼見又要爭回到原點。

  整個席間衛晉祥一直沉默寡言,這時卻毫無預兆地一掌砸在桌角,「砰」的一聲重響,帶著內力的掌生生把桌角削去了一塊:「你給我住口!」

  「王爺……」

  不等陳郡王字音落地,衛晉祥怒聲喝道:「本王敬你條漢子,對父親有相助之恩,這恩要怎麼還,我們好生商量就是,可再看郡王你的表現,跟潑婦又有什麼區別?還有兩位姨娘,你們對當初父親與陳郡王約定的事尚不明白,就在這兒煽風點火又是什麼意思?戰事還沒結束,你們就開始自已人踩自己人了,衛敏說的沒錯,自已人一點即著、一盤散沙,才將是英雄望而卻步的原因!」

  王一發怒,殿中瞬間靜得落針可聞,剛才劍拔弩張、針鋒相對的戾氣全被壓制。

  兩位夫人被衛晉祥說得很難堪,本想還嘴,可是見衛琛臉上紋絲不動,心裡非常沒底,於是默默忍了。

  

  明初知道事情被推到了一個敏.感點上,稍微有點心的人都明白此時不能多說,明初自然也不會去觸自已霉頭,可不料衛晉祥下一板子就落在她的身上。

  「衛敏,看你惹的好事!」衛晉祥語速很快快,別人都插不上話:「立刻滾回紫霞苑閉門思過,沒有本王允許,給本王老實待在那兒!」

  這一通威風發的好啊,快刀斬亂麻直接把當事人趕走了,衛晉祥還能順便發火正名,昭示他才是晉南新王,想必剛才如夫人喊衛琛為王爺,惹怒衛晉祥了吧。

  明初掩下暗喜,立馬「戰戰兢兢」地躬身回道:「是,小妹這就去思過。」不等衛晉祥叫侍衛來押,明初乖乖地退了下去,臨走前偷偷給衛晉祥遞去一個眼色:靠你了。

  再之後果然殿上沒人再提婚事,陳郡王被天啞一個巴掌打怕,明初是走了,但天啞依然留在殿上,一聲不響地喝著酒,一動不動卻能起到極大的震懾。

  宴席結束後殿中的人先後退下,只剩衛琛和衛晉祥父子兩人。

  衛琛臉上的陰雲還沒褪去,執起一杯誘人的女兒紅,放在鼻下輕嗅,他嗅得過分認真細緻,仿佛不是在品酒,而像在酒的香氣里,細細醞釀一場風雲。

  「父親,您大傷初愈,請多保重身體。」衛晉祥恭敬地拱手。

  「陳郡王確實有些胡鬧,但他說的話,我們不能不警惕。」衛琛的眸子深不可測,定定地瞧著衛晉祥,「承元憑什麼能說動王少安釋放敏兒,而自已安然無恙,你跟王少安交過手,他算不上多聰明,卻也不是個傻子。」

  一番質疑讓衛晉祥後背發寒,他黯然問道:「難道父親在懷疑承元和王少安,有不可見人的交易麼?莫非,這就是父親不讓承元進入大都的原因?」

  「說不上懷疑,總之不能完全相信吧。」衛琛放下酒杯,目光仍在杯上徘徊,「你派兵去瀾城了?」

  「是父親,」衛晉祥站在衛琛案前,隔著台階望向他,「瀾城原有的士兵死傷殆盡,就算承元能組織民兵,短時間裡也成不了氣候,萬一連喜報復性破城,那邊抵擋不住的。」

  盯在杯子上的視線一冷:「晉祥,收兵吧。」

  「父親?!」

  ……

  一場宴席不歡而散,明初到現在還不清楚,陳郡王求婚不成的破事,竟直接促使衛琛對承元動了殺機。

  還不知他的情況怎麼樣了,宴席後的第二天,天啞從承元那邊回來時,臉色比平時又沉下幾分,想必是承元的情況又大有不妙,這些天明初從王府里找到所有天啞需要的藥材,讓他給配解藥,可直到今天,還沒有收穫。

  最好的辦法,是讓承元說出給他下毒的人,從施毒者手上取得解藥,然而他的口風太緊,不願透露一句。

  臨近傍晚,一名受到天啞命令去瀾城查探的銀衛火速回來稟告,連喜圍攻瀾城了!

  明初聽後並不意外,早前她就想過,連喜會不會因為大都之戰失利,而把矛頭對向瀾城,現在果然來了,好在衛晉祥早已增兵瀾城,承元那麼聰明,只要人手得力,這個城肯定守得住。

  剛慶幸完瀾城有援軍,黑子秘密潛進紫霞苑見到明初,他神色匆忙,明初從沒見過黑子因為驚惶而臉色泛白的時候,因為他實在太黑。

  明初一箭射中吊在桂花樹上的梨,轉頭看向緊步過來的黑子:「你怎麼來了?」

  「不好了郡主,」黑子壓低聲音,警惕地四周望望:「我收到瀾城方面的消息,可能大事不妙啊。」

  「別慌,慢點說。」在此當口上,瀾城的事絕對小不了。

  黑子緊張到喉頭髮干,噎了一口氣說:「王爺派出密使,把進駐瀾城的幾位守將給撤回來了,就在幾位將官回大都不久,連喜就要攻城,我腦子笨,可是越想越覺得這事情不對勁,沒有幾位將軍在,承元又沒有信印,憑什麼調動軍隊去抗敵,士兵們也不會聽他的啊。」

  「你知道大哥為什麼撤走將官麼?現在他的動向呢,緊急支援瀾城了麼?」明初一連三問,卻是一問三不知。

  黑子傷神地直拍腦袋,「我看承元是個好人,這一路上他對我們仗義地很,我實在不想他出事,他身子那麼弱,連喜大軍逼近,是要把他往死路上趕啊。」

  對,就是要把承元往死路上逼!

  這才是衛琛的意圖!難道說衛琛懷疑承元不忠,真聽了陳郡王的話,以為承元和王少安有勾結?還是懷疑承元愛上他家女兒,所以想把他弄死?又或者是承元一手安排了衛敏上陳郡王的床,堂堂晉南王用女兒換命的事太骯髒,他們想殺承元滅口,兔死狗烹?

  「我得去看看,承元就算死,也不能用這種方式,悽慘地死。」明初咬咬牙,話出口後她才覺得自己眼眶發熱,伸手觸在面頰,她竟然流淚了。

  為一個她曾無比憎惡的承元流淚?有些東西,可能她真的不得不去正視。

  她不想他死。

  「黑子!」一記暴喝聲震得明初心跳一漏,順聲而看,是峻容陰沉的衛晉祥,此刻他的表情可以說是兇惡,跟他昔日溫文爾雅的貴公子形象相去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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