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王府小卒譜兒不小
2024-06-09 10:47:18
作者: 半夏笙歌
半盞茶的工夫後,承元眼光幽幽地看著院子裡正在忙著挖坑的明初,偷偷揉揉被她踹疼的大腿。
明初挖完第一個坑,悻悻地扔開鐵鍬,箭步走到承元身邊,抬腳就踢了上去:「說,為什麼要這麼做?」
承元微微皺眉。
道:「既然你要等二老回來,必然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而以我們現在的情況很難逃出王少安的監視,誠然我們不需要這麼大張旗鼓地建房,但我們必須給對方造成一種錯覺,讓他們懷疑我們有長期逗留的準備,更符合我養傷並且怠戰的假象,更加可以麻痹他們,讓他們對我們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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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言明初點點頭,對他的說法非常認同。
「可你不著急去找晉南王了麼?」
承元的手頓了頓,搖搖頭道:「情勢已不是我能控制的了,他們的勢力已經把我們全部包圍,現在王少安沒有對王爺斬盡殺絕,是為了牽制晉南,你想,如果晉南那邊得知王爺遇害的事,會怎麼做?」
明初咬唇想了想,「王爺被困在這邊,晉南肯定會出重兵相救,如果王爺遇害,那麼他們很可能會為了大局而放棄營救,專心守在晉南,因為朝廷現在很明顯是會打援軍,甚至像打陳郡王那樣,打晉南老窩嘛。」
「這就是王少安不殺王爺的原因,你明白就好。」承元注視她雪亮的眼睛,他天生是個機敏的獵手,擅於捕捉別人眼中的內容,從而分析出對方的心理活動,這是他的特長,更是他的習慣,可他竟然不能從一個十六歲的女孩眼中讀到內容,那雙眼只是亮,令人只能看出她的澄澈,卻更讓他深信,這不是她。
只要是個心智成熟的人,就不會把她所有心情放在會踹人的腳上,和會罵人的嘴上。
更是很少有人能做到把自己的情緒深深藏下,深到使她的眼睛裡沒有內容。所以面前的這個少女,要麼單純到透明,要麼深沉到可怕。
承元寧願相信她是後者。
「行,」明初的腳踢踢承元,「一邊去,輪到我休息了。」
承元沒動,仰著看了看她:「如果你把四個坑都挖好,我就告訴你,另一個我們必須建造涼亭的原因。」
「真的假的?」明初對他的不要臉是服氣的。
承元煞有介事地點頭,等明初乖乖地跑去挖坑,承元舒心地躺在草蓆上,悠悠自言:「丫頭,當然是睡著舒服了。」
……
因為這事,承元晚上沒有東西吃。
這間屋子原本就是家窮苦人家的住處,破敗地可以,餘留的衣物無不是髒跡斑斑,霉味熏天,儘管被明初清過,但承元仍住不下去,明初倒是隨意,吃了一些山果子後就進屋睡了。
月色中天,院中幾許冷意拂來。
明初站在窗子前,被那風冷不丁地吹亂頭髮,再一看,承元獨坐在一堆木材中間,手裡拿著薄小的匕首,在木材上削削減減,挖出凹槽,方便拼接。
月光下他烏髮如瀑,凝視時有種別樣的優雅。明初敲敲自己的腦殼,為什麼會在承元身上侮辱「優雅」這個詞?他分明是個冷血的人,他的眼裡只有主子,他殺人如麻,何來的優雅?但他低眉斂目的神態自生一股清俊書生的氣質,沒有一絲戰場殺伐的血氣模樣。
可明初就奇怪了,他一個王府的小卒,有個地方給他睡得了,他還嫌棄屋子裡味大,要她單獨給他建涼亭,呵呵,當自己是王府公子不成?他倒是個有毅力的,她不幫忙,他就自己搗騰,好一個身殘志堅。
明初抱懷看著,就看他身上有傷,晚上又沒吃東西,夜裡的天還有幾分寒涼的,他身弱衣單又能撐到什麼時候。
刀子磨在木頭上的聲音單調,卻不知為何,從承元手底下發出,竟有了一些悅耳的節奏感,他仿佛不是在削木頭,而是在進行一項細膩的手工藝創作。
他削木頭的手突然頓下,抬頭向她看來。
她也一頓,明明她只是看好戲的心態,這時被他一看,卻覺得自已好像在關心他一般,而且是「正在關心他但不小心被他看穿了」,倒把她尷尬地不知所措。
他緩緩地抬起唇角:「想看,可以過來看。」
「我看你幾時倒下去,」明初晦氣地道:「屋子是破了點,但就憑你,將就著吧!」
她憤然關上窗,眼不見心不煩,心裡碎碎念無數個承元可惡的理由,到底還是因為太累,撐不住就早早睡下了。等她一覺睡醒,迷迷糊糊地將將睜眼,就聽見院子裡有東西在敲打的聲音。
他還在弄那個涼亭?
明初快速下床,推開窗子一看,天色大亮,院中的承元也已經把涼亭的骨架搭起,很難想像他是怎樣在斷了一條腿的情況下完成這些構建,而且每根木頭的銜接都很自然巧妙,應該是沒用上鉚釘,全靠的拼接。
現在他正坐在地上,研究那張吊床。
「你一晚沒睡,就弄了這麼多?」明初抱懷走到他身邊,悠悠地蹲下來打量著他:「幸好只有我們兩個,不然人家得以為我為難你這個殘障人士了。」
見他這麼固執,她也不好意思不幫,這就俯著身去搬這張吊床,可剛一使力,就感到右手食指扎心似的一疼,驚得她迅速放開,再看自已的手指,指肚上深深楔了一根木刺。
「承元你是不是故意的!」明初忍不住怨道。
承元將她一瞧,不等她下一句話招呼過來,他身子一欠,就將她受傷的手指捉住,利索地拔掉木刺,二話不說便把她的手指放進了嘴裡。
「你……」明初憋得臉色一紅,想抽手,卻被他捉得更緊,渾然不覺她的嗔怒,只是專心致志地吮吸她受傷的手指。
一瞬間明初心跳狂亂,惱得直想一腳上去把他踹飛,可是他那麼認真,表情無害地像個善良的孩子,尤其是手指還在他嘴裡,他軟軟的舌尖在她指肚上掃過,像是把她全身的力氣都給吸走了一般,叫她無從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