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連累你了

  陸遠說話的時候，關星落也聽到了。

  是啊，那天柳蔓菁和她一起被抓，她被陸斜救走了，可她還不知道生死，後面只聽陸斜提過，她也安全了，關星落這才放心不少。

  她也想過去看看柳蔓菁，可怕陸斜不喜歡，就一直憋著不說。

  反正柳蔓菁自己，估計也不一定樂意看到她的臉。

  等陸遠走後，陸斜突然走過來，強勢地拉住她的手：「你跟我一起去醫院。」口氣斬釘截鐵。

  跟下命令似的。

  關星落愣了愣，沒有拒絕。

  兩人很快到了醫院，抵達高級病房區。

  穿過長長的廊道，關星落的腳步有些沉，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緊張什麼。

  

  陸斜感覺到她身體的僵硬，緊緊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不像他的脾性那樣，陰晴不定，他的手心是寬厚溫實的，讓人覺得分外心安。

  推門進去時，柳蔓菁剛剛醒來，雙眼還有些朦朧，護工在照顧她起身。

  她傷到了肩膀，身子不能亂動，否則容易重新扯開傷口。

  當看到他們兩個牽在一起的手時，柳蔓菁眼底因為見到陸斜而燃起的興奮，轉瞬之間熄滅下去，取而代之的漫天的冷漠。

  關星落收到她冰涼的視線，趕緊掙開陸斜的手，可陸斜就像是故意一般，就是抓著她的手不放。

  柳蔓菁瞥一眼，然後掀了掀唇角，面無表情地吩咐護工道：「你先出去。」

  「是，小姐。」

  病房裡很快就剩他們三個人了。

  柳蔓菁招呼陸斜，「斜哥，你先坐一會兒吧。」

  陸斜點點頭，拉著關星落一起坐下。

  「傷口好些了嗎？」

  他口氣淡淡，關懷的話仿佛只是例行公事。手邊卻習慣性地拿過桌上的一個蘋果，又取過小刀，剛想動手削皮，似乎意識到什麼，他又將東西統統塞到關星落手裡。

  「給她削個蘋果。」

  關星落怔了怔，點點頭。全程一言不敢發。

  柳蔓菁看著陸斜疏離的動作，嘴角苦澀地微微挽起。

  她和陸斜從小一起長大，以前她受了委屈或是生了病，第一時間就會找他哭訴，他不會多說哄人的話，只是默默給她削個蘋果，然後塞到她的嘴裡。

  粗魯的動作伴著他粗聲粗氣的話：「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是一個蘋果解決不了的？」

  可自從三年前的變故，她的斜哥便再也不會和她親昵地說話了。

  柳蔓菁眼眶有些酸，她點點頭，「傷口已經沒事了，以後多休養就好。」

  「沒事就行，那我先走了。」陸斜說著，就要起身，柳蔓菁頓時眼神便黯了下去。

  關星落拉住他，小聲道：「你幹嘛？才來幾分鐘，這麼快就要走？」

  陸斜斜眼睨她，滿臉的不高興。

  她暗暗掐他一把，低聲威脅道：「多陪陪人家。」

  說著，她站起來，抓了抓頭髮，「我先出去上個洗手間。」

  把空間完全留給他們兩個。

  病房裡一片安靜。

  陸斜不說話，低頭認真地削蘋果。柳蔓菁斟酌著語句，卻幾次欲言又止。

  她能說什麼？問他和關星落到底是什麼關係嗎？

  不過自取其辱罷了。

  陸斜削好蘋果，還仔細地給蘋果切成塊狀，遞到她面前，「吃吧。」

  柳蔓菁有些鼻酸，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溫柔男人，她張了張嘴，還是沒去吃他的削的蘋果。

  陸斜架起一條腿，語氣淡淡：「蔓菁，關星落這次的事，連累你了。」

  連累？

  是啊，她是他的女人，道歉的話，確實該他來說。

  「斜哥……」她細著聲音叫他，可一張嘴，聲音卻碎得不像話。

  她愛了這麼多年的男人，終於因為另一個女人向她服軟了。

  病房外。

  作為女人，她很能理解柳蔓菁的想法，但作為陸斜的女人，她很不能理解自己現在的做法！

  關星落在病房外的長廊上反覆踱步，一直在看時間，腦袋裡浮想聯翩，撓心撓肺的癢。

  真想衝過去聽聽他們兩個在說什麼！

  「星落？」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關星落登時背脊僵硬。

  她緩緩轉過身來，「學長。」

  何知故似乎有些意外，對著她的表情也有不知所措，「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見你。」

  就像是害羞的少女，遇見了心儀的女孩，他看起來，竟然有幾分羞赧。

  「我也挺意外的。你來看柳小姐？」她聽陸斜說，那天是何知故救了柳蔓菁。

  「是的，你呢？怎麼不進去？」

  關星落有些尷尬地攤了攤手，「陸斜在裡面。」

  何知故頓時明白了，有傳聞說，原先同陸斜訂婚的女人，應該是柳蔓菁。

  他溫和笑笑，視線在她身上轉了一圈，「這次的事……有受傷嗎？」

  關星落迅速搖搖頭，「沒有沒有，說起來，我還沒有親口對你說一聲感謝，學長，那天，多謝你救了我。」

  「嗯。」他點頭應下，卻沒有拒絕她的謝意。

  他知道她的脾性，說這麼客套的話，也不過是想劃清和他的關係。

  他也隨她去了，反正她心裡覺得舒服就好，有苦處，他一個人擔著就好。

  畢竟於爽的事情，說到底是因他而起，他實在無法做到，再當從沒發生過一般，若無其事地站在她面前。

  可一想到她早上和凌繪聞說的那番話，何知故的心還是隱隱有些抽痛。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幾句，何知故一直將手插在口袋裡，臉上的表情冷肅淡漠，突然，他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星落，對不起。」

  「嗯？」

  他漫不經心地聳了聳肩，笑道：「沒什麼。」

  關星落其實聽清楚了，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兩個人的事，一旦扯上了第三個人，在情感上的支出，就會變得不對等。

  於爽的出現，不知道是她的劫數，還是於婭的轉機。

  關星落也笑笑，嘴角牽起的弧度里，藏著薄薄的微光。

  「一起進去看看柳小姐吧。」何知故今天就是為了來看柳蔓菁的，只是恰好在醫院遇到了她。

  關星落點點頭，兩人一起進了病房。

  陸斜一回身，就看到何知故和關眼睛一起走進來，身影相攜。嬌俏的小女人，與成熟穩重的男人，看起來倒也有些登對。

  腦子裡一出現這樣的想法，他就猛地將這個詭誕的念頭甩出腦海。

  「關眼睛，你過來！」語氣不善。

  關星落覺得有些尷尬，故意裝聽不見，他又在大庭廣眾說這種話，讓她難堪。

  陸斜氣，但卻自己站了起來，黏上去，貼著她站好。

  就像塊甩不掉的狗皮膏藥。

  柳蔓菁望他們兩個一眼，語氣溫淡：「不好意思，我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