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彩虹迷案——道歉
2024-05-01 11:17:11
作者: 寒霜降
「這裡輪不到你說話,我命令你馬上離開會議室!」趙忠國刷地站起身,指著小劉道。
不料,鄒德鋒卻道:「趙局長,我說了,這裡不是一言堂,讓他說下去。」
趙忠國只得坐回座位,狠狠瞪了一眼小劉,意思是讓他別亂講。
小劉道:「鄒市長,我覺得你們都錯怪周所長了,剛才要不是他奮不顧身化解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機,憑藉一己之力避免了好幾次嚴重踩踏傷亡事故,恐怕在座的各位,甚至鄒市長您自己現在也可能已經成為被上級問責的對象了!」
保衛科長張良是個心直口快、義氣為重的人,見實習警員小劉都敢站出來說句公道話,自己和周強十幾年的交情,若不能挺身而出,愧對於自己這身衣裳。
跟著說道:「我在現場目睹了整個過程,我也能證明,老周做得沒毛病!」
接下來,小劉一板一眼地如實講述起發生在市政府大門口的驚魂時刻。
而小劉在外圍沒有看清的過程,則由心直口快的張良隨時加油添醋進行補充,說得雖然誇張,但卻極為形象。
會場裡的八個人,除了王德良、周強、張良、小劉外,另外四人全是在辦公樓里隔著窗子遠遠目睹了現場的混亂。
二人的講述,完完全全還原了現場的危機。
從周強如何奮不顧身鳴槍示警,化解第一次踩踏事故,到因此被人群針對,拳打腳踢毫不還手。
從有人想要偷槍,到憤怒的群眾被別有用心的人誘導,十幾人蜂擁而上搶奪手槍。
再到周強寧可手臂被抓得稀巴爛、手指被扳機卡得血肉模糊,也要護著手槍,絕不讓警槍落到不法分子手中。
從周強進入門內,再到不顧個人安危,不理張良勸阻,也要執意打開大門,反其道而行之,化解了可能出現的最嚴重的一次傷亡事故。
聽著小劉和張良的講述,市長鄒德鋒、政法委書記王國軍、公安局長趙國忠、刑警隊長褚旗、法醫溫曉蘭,這幾個隔岸觀火,沒有身臨其境的人,才真切地感受到,當時的情況遠比自己想像的要更加複雜,更加驚心動魄,要更加危急百倍!
小劉最後的結束語是:「除了前排被擠壓進伸縮門連接機構內的那些人,身體上只是被擠壓出深深的紅色印痕。」
「周所長僅憑一己之力就化解了如此嚴重的群體性事件,讓一百多名白衣群眾,兩百多名圍觀人員,外加五十多名被夾在中間進退兩難的工作人員,全都全身而退、無一傷亡!」
「這難道不是一個奇蹟嗎?」
「周所從今天凌晨,就一直在彩虹爺爺家案發現場忙碌,一夜未合眼的他,為了儘快趕到市政府大門口,在擁堵的車潮中從團結路與南山道交叉口,一口氣奔襲近6公里,是第一個趕到現場支援的警務人員,而特警隊的中巴車,直到人群散盡才趕到現場。」
「面對原本善良,卻受人蠱惑的人們,面對瘋狂的抓撓和踢打,甚至面對偷槍、搶槍如此嚴重的危機,他寧願以肉體之軀默默承受,也絕不還手,更不再多開一槍。」
「他的目的,不就是為了保衛人民群眾的人身安全,以實際行動讓被蠱惑的人們認清事實,消除誤會嗎?」
「最終的結果可以說明一切,周所在現場的所有處置方式,不僅是正確的、及時的,更是高尚的、無私的、偉大的!」
「這樣的人,您非但不表彰,甚至還要問他的責,您覺得這樣做合理嗎?」
或許是這精彩而緊張的講述,讓人仿佛身臨險境一般,久久不能自拔。
或許是因為得知事件可能引發的慘烈後果,而暗暗後怕。
亦或許是在為自己隔岸觀火,卻對捨身忘我、奮不顧身平息騷亂的周強妄加指責、橫加罪名的行為,感到深深的愧疚。
會議室里變得異常安靜,似乎只能聽到人們沉重的呼吸聲。
良久,市長鄒德鋒長長地嘆了口氣,語氣平靜而誠懇:
「從中央到地方,一直都在強調領導幹部絕不能有官本位思想,要實事求是,堅決把官僚主義丟進垃圾桶。看來,我的理論學習還很欠缺,黨性修養還不夠深入啊!我得帶頭照照鏡子、正正衣冠,好好洗洗澡嘍。」
鄒德鋒扶了扶鼻樑上的金絲眼鏡,環視一周,最後把目光落到周強頭上,道:
「在沒有深入分析原因,了解事件詳情的情況下,我就把帽子扣到周強同志的頭上,甚至要追他的責。我的做法是錯誤的,行為是草率的,現在我正式向周強同志道歉。」
鄒德鋒似乎覺得只憑語言為眼前這位靠一己之力化解數次危機的英雄道歉,還是不夠誠懇。
他雙手將寬大的椅子向後挪了挪,然後起身徑直走到周強身邊,向周強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直到這時,周強才弄明白,原來自己自顧自分析案情的時候,會議室里的這幾位領導,竟然想的是如何追自己的責!
他的內心雖然有些憤憤不平,但卻談不上如何委屈。
因為這與他從警近30年以來所受到的委屈相比,冤枉也好、不解也罷,這些都算不上什麼。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三年前,因偵破5.17特大販毒案,案件進入收尾階段時,所有辦案人員都必須上繳手機,最終案件取得了巨大成功,起獲的毒品數量震驚華北。
當他拿到手機開機後,卻收到無數條簡訊,在此期間,父親走了,而自己卻沒能見老父親最後一面。
「所愧為人父,無食致夭折。」
五年前,用顫抖的雙手拿到女兒甜甜的高考成績單時,面對238的高考成績,自己驚呆了。因單親家庭缺少母愛,而自己這個做了一輩子刑警的老爸,把所有的時間都奉獻給刑偵工作,導致女兒學業荒廢,只能勉強讀了個三流技校。
「雌雄空中鳴,聲盡呼不歸。」
十年前,那個悽慘雨夜,妻子加完班打來電話,詢問正在辦案的周強,能不能駕車來接她,得到否定的答案後,舉著雨傘步行回去的路上遭遇車禍,生命永遠定格在了三十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