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彩虹迷案——指責

  市長鄒德鋒點了點頭，自言自語地推演起案情來：

  「照這麼說，早上那些穿白衣服的群眾，就是專程來為彩虹爺爺的死鳴冤的。」

  「那麼他們口中的惡警周強就是他們眼中逼死彩虹爺爺的人，而逼死彩虹爺爺的方式，是沒有注意辦案的方式方法，不慎泄露了彩虹爺爺被匿名舉報猥褻行為的情況，從而致使我市德高望重的公眾人物、伴隨幾代人成長的彩虹爺爺承受不了外界的壓力，羞愧難當想不開而自盡，或者是...或者是以死自證清白？」

  趙忠國接茬道：「市長，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您的判斷，與國軍書記研判的結果完全一致。」

  趙忠國邊說，邊討好似地看向政法委書記王國軍，但王國軍卻面無表情地端坐在椅子中，毫無表示。

  鄒德鋒沉思片刻，忽然道：「如此看來，彩虹爺爺的自殺，以及今天早上發生的群體性突發事件，全都是因為那個周強而起？」

  此話一出，會議室內一片沉寂。

  鄒德鋒掃視眾人，見他們不是低頭整理筆記本，就是拿起桌上的茶杯喝水，全都在刻意迴避著自己的目光。

  他又用質問的目光看向趙忠國，趙忠國避無可避，抿了抿嘴唇，挑了挑眉毛，頭微微點了點。

  

  這相當於肯定了鄒德鋒的問話，而把周強推向了萬劫不復的境地。

  「那個叫周強的警察捅了這麼大婁子，他到底是什麼職務，人在何處？」鄒德鋒怒道。

  由於這次會議是突發事件後，鄒德鋒臨時召開的緊急會議。

  要擱在往常，刑偵支隊、派出所、法醫處等級別的工作人員，一般是沒資格參加這種規格的會議的。

  這一次之所以讓他們參會，是因為刑警隊長褚旗和法醫溫小嵐正在和局長一起，向政法委書記匯報案情。

  而周強、小劉和保衛科長張良都是突發事件的親歷者。

  所以，在政法委王國軍書記授意下，他們幾人也一同參會，以防市長問到自己不掌握的情況時，他們隨時作補充。

  因此，市長鄒德鋒並不認識公安系統除趙忠國、張良之外的這幾人。

  趙忠國伸手指了指會議桌的遠端，答道：「鄒市長，這位就是周強，他的職務是范大里派出所所長。」

  正在喝水的鄒德鋒聽到這話，眉頭鎖得更緊了，仿佛在額頭上打了個死結。

  雖然他在二樓的辦公室內，親眼目睹了市政府大門口突發事件的大致過程。

  但由於晦暗陰沉的天氣影響了視線，再加上市政府辦公樓主樓與大門口有將近五十米的距離，他根本無法看清事件的細枝末節，更聽不到現場的真實聲音。

  他只知道，半個小時前，自從坐在會議室里這位衣冠不整、渾身濕透，左肩膀的衣袖裂著一道口子，右邊的肩章藕斷絲連地耷拉著，右手食指裹著厚厚的紗布，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中年警察加入到憤怒的人群中時，聚集的人群就更加混亂了。

  並且這個警察竟然還開了幾槍，讓事態變得更加嚴重，險些因此失控，釀成大禍。

  最後，幸虧旁邊那位英勇的年輕警察，從人群中把狼狽不堪的中年警察推進門內，才讓這位中年警察免於遭受更多的毆打。

  市長鄒德鋒早就看中年警察老大的不順眼，現在一聽，此人就是周強，始作俑者周強！

  頓時，心裡的火氣再也壓制不住：

  「泄露案情引發嚴重群體性事件，還敢在市政府門口連開三槍，這就是你幹的好事！你必須要為你的不當行為承擔責任！」

  說完，鄒德鋒似乎覺得語氣還不夠強烈，「啪」的一聲，把保溫杯重重放到桌面上，杯子裡的橙紅色的液體飛濺而出。

  顧不得放下手中的保溫杯蓋，用握著杯蓋的左手食指指向周強，滿臉寫滿憤怒。

  要不是局長和政法委書記非要自己參加這次緊急會議，周強一定會第一時間回到彩虹爺爺的自殺現場，去尋找那個想抓卻抓不到的點；

  第一時間查找市政府大門一直誘導群眾的喊話人；

  第一時間叫上張良去監控室查看錄像，查出搶槍人的身份；再順藤摸瓜，抽絲剝繭，找到真相......

  他認為從收到匿名舉報信開始，到今天早上發生的一切，一定存在某種關聯，只是那根能把散落一地的珠子連成一串項鍊的線，卻尚未被找到。

  一直在專心思考案情的周強，心思完全沒在這次會議上。

  剛才，市長盛氣凌人的指責和質問，周強根本沒有聽到，倒是摔水杯那「啪」的一聲，把周強嚇了個激靈。

  周強滿臉茫然地抬起頭來，發現市長正瞪著眼睛，左手還握著保溫杯蓋指著自己，他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麼情況，疑惑地看著鄒德鋒。

  這時，鄒德鋒也發覺，自己作為堂堂的市長，竟然對一位派出所長大喊大叫，未免顯得有失身份。

  可發出去的脾氣，就像他伸在半空中的手一樣，怎麼好輕易收回。

  兩人就這麼互相看著，一個不明所以，一個不知所措，氣氛有些凝固，場面有些尷尬。

  「鄒...鄒市長，我能說兩句嗎？」

  誰都沒有想到的是，打破會議室尷尬氣氛的人，竟然是會場中毫無官銜，職級最低的實習警員小劉。

  鄒德鋒終於放下了手中的保溫杯蓋。

  他剛才見證了眼前這位年輕警察在混亂中的英勇表現，又見其既有劍眉星目的陽剛，又有唇紅齒白的清秀，既有稜角分明的俊朗，又有書生氣質的優雅，不由得心生好感。

  鄒德鋒沒有因年輕警察的突兀而生氣，道：「這個會不是一言堂，我們提倡民主，誰有想法都可以提，你說吧。」

  小劉咬了咬嘴唇，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一本正經地說：

  「鄒市長，我是范大里派出所實習警員劉熙傑，我認為您對周強所長的指責是沒有道理的。」

  此話一出，會場所有人臉色大變，齊刷刷向小劉投來了不可思議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