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恐怖靈異> 請視而不見> 第65章 另一個

第65章 另一個

2024-06-09 10:04:52 作者: 雙木汐

  不能去醫院。可是,蘇念晨需要治療。有什麼人,是可以無條件信任的?

  唯一的候選人很自然地出現在腦中。他滑動屏幕上的聯繫人名單,很快找到了「方堂」的名字。只有方老師,這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他的手正要點下撥號,無法抑制的眩暈感就在這時襲來。難以抵抗的昏沉讓他沉重的眼皮再次合上,手指脫力地往下滑落——竟然觸碰到了通訊錄上的另一個名字。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𝓫𝓪𝓷𝔁𝓲𝓪𝓫𝓪.𝓬𝓸𝓶

  他再次陷入了昏迷。電話很快就被接通,男人的嗓音從聽筒的對面傳來:「喂,陸離?什麼事?」

  沒有人回答。

  「陸離?陸離?」電話里的聲音困惑地問。

  一雙穿著黑色小皮鞋的雙腳由遠處走進,在昏迷的陸離身旁停了下來。女孩纖細雪白的手伸下來,經過陸離緊閉雙眼的面前,撿起了和他的手一起摔在地上的手機。聽筒里傳來男人不耐煩的聲音:「搞什麼啊,再不說話我可就掛了哦?」

  「在容城一中後山頂有緊急情況,請您立刻過來。」女孩對著聽筒,吐字清晰地說道。

  「什麼?」電話那頭的男人更困惑了,「你是誰——」

  他話音未落,對面就按下了掛斷鍵。

  楚慕垂下拿著手機的手,又將手機放回了陸離的掌心。她站在原地低著頭,就這樣看著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陸離。

  唉……她嘆了一口氣,雙手在胸前握緊成祈禱的姿勢。

  「願神保佑你,陸離。」她的聲音充滿悲憫,就像真主降下的福音。

  說完這句禱告,她轉身離去,消失在逐漸散去的白霧中。就像從未來過一樣。

  ------------

  陸離再次睜開眼睛時,看見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下午臨近傍晚的陽光被厚重的窗簾遮擋在外面,透過窗簾布料潤色後的光線呈現令人安心的暗黃色,投射在他視線里的牆壁上。柔軟的棉被包裹著他,舒適的觸感給他帶來了錯覺,恍惚這只是一個在家小憩的午後。

  可隨著右手上臂的刺痛感傳來,他的記憶終於和現實同步。喉嚨里火燒一樣的乾渴,而他的太陽穴突突地跳動,腦袋昏沉發疼。

  這裡是——哪裡?

  他嘗試著動彈了一下,肌肉立刻用劇烈的酸脹感表示了抗議。手臂和身上都被纏上了繃帶,連他劃破的鼻頭上都貼上了創口貼。房間裡非常安靜,有人處理了他的傷口,並讓他躺在床上休息。

  等等,該不會是醫院?

  脊背冒出的冷汗讓他昏沉的意識清醒了不少:完蛋了,他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暈過去的,但應該還沒來得及和方堂說明情況。要是他直接把他們送來了醫院,這下可完全說不清了。

  對了,蘇念晨呢?想到這個問題,他不顧身上的疼痛,在床上掙扎著要坐起來。

  「醒了?我看你還是繼續躺著吧。」熟悉的聲音從門口的地方傳來,但卻不是預想中的。他愣了一愣,這才想起了對應的人物。他重新躺了回去,轉頭看向說話的人。

  嚴冬手裡端著一個馬克杯,從房間門口走進來。他在陸離床前停下,揚了揚手上的杯子:「渴嗎?這兒有一點溫水。」

  陸離想要說話,但嗓子乾涸發疼,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他只好接過嚴冬手上的水杯,撐起腦袋一口氣喝下去。

  「咳咳咳……」過於快速的飲水嗆得他咳嗽起來,肋骨隨著動作陣陣發疼。躺下去緩了好一會兒,他才嘶啞著聲音開口:「這裡是哪裡,方老師呢?」

  「方老師?你希望我通知他?」嚴冬搬來一把凳子在他床前坐下,「我還以為你之所以打給我,就是因為不想讓他知道呢。」

  打給他?陸離一頭霧水。他忽然想起來了,自己在撥號前就陷入了昏迷,難道是之後誤觸了……可如果是這樣,又是誰在電話里告訴嚴冬情況的?

  見陸離一言不發,嚴冬想了想補充道:「至於這裡,是一家寵物醫院後面的庫房。我想,你會打給我而不是120,應該也是不希望上醫院的意思吧。」

  寵物醫院的庫房?庫房裡會設置病床,還有看上去裝備齊全的藥櫃嗎?陸離皺起眉頭。雖然陰差陽錯,但萬幸嚴冬的理解是正確的:「……其實,不是我打的電話。是誰跟你說的?」

  嚴冬挑眉:「是用你的手機打來的,但說話的是一個聽起來年紀很小的女生。她只說了一句話:『在容城一中後山頂有緊急情況,請您立刻過來。』」

  女生……是蘇念晨醒了?他立刻激動地問:「蘇念晨呢?她怎麼樣了?」

  「還活著。」嚴冬的回答讓他心一沉。注意到他的表情,嚴冬微微一笑:「怎麼說,我是個悲觀主義者。就你現在的狀態,在我的角度看來也只是『還活著』——你知道你現在有39度嗎?」

  陸離還要再說什麼,就看見嚴冬的臉色沉下去:「她就在隔壁的房間,很安全。不過說到這個,你必須跟我解釋一下,她的那隻手是什麼回事。」

  陸離心裡猛地一痛。滿是血色的場景再次出現在腦海里,他咬著牙說:「……被砍斷了。」

  「我不是說這個。」嚴冬皺起眉,「我是說,那個接上的小臂是怎麼回事?」

  接上的小臂?他想起了昏迷前,他似乎隱約看見了那個情景:有一節蒼白到可怕的小臂,代替了她被砍下的右臂的位置。可那究竟是什麼,他也毫無頭緒:「那隻小臂,怎麼了嗎?」

  「你問我怎麼了?」嚴冬眉頭緊鎖,語氣嚴肅,「你知不知道那是什麼?那是,那是純粹的屍體!完全就是死人的手臂,裡面一點流動的血都沒有!這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怪不得你不上醫院——你知不知道封住給她檢查的醫生的嘴用了我多大力氣?」

  陸離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屍體……難道是和夏時霓給他的禮物一樣,是鬼的一部分?

  他忽然想起了一樣東西:「我的項鍊呢?」

  嚴冬舉起手,掛著斷指的黑色繩子就繞在他的指間:「你是說這個?陸離,我真是小看你啊:兩個大學生昏迷在高中學校後山,身上全是刀傷奄奄一息,脖子上還掛著死人的指頭,更別說還有條死人的胳膊。哪怕窮盡我所有的想像力,都不知道這個局面是怎麼得來的。陸離,你到底在搞什麼?」

  陸離呼出一口氣:「我可以解釋……」

  「解釋?別想編些愚蠢的藉口來騙我。」嚴冬重新握住了那項鍊。一時間,兩人就這樣對視著沉默。

  過了片刻,嚴冬先開口了:

  「這是你的第幾次遊戲?」

  什麼?!陸離表情微變。嚴冬知道遊戲的事情?

  驚訝的情緒在一秒內就消失。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他的情緒相比以前更不容易發生波動。他很確定,嚴冬絕不會是這次遊戲的參與者,既然這樣,會知道遊戲存在便只剩下了一種可能。

  「你是試膽大會遊戲的存活者。」陸離用陳述句說。

  這次換到嚴冬驚訝了。他盯著陸離看了幾秒,然後伸手撩開了自己的上衣。只見他左邊腰間的位置,赫然是一塊漆黑的圓形傷痕。

  「一個鬼把它的手指插了進去。那時我差點死掉。」他放下衣服,簡單地解釋道。

  沒想到,一個活生生的存活者,一直就在自己身邊!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嚴冬再次問道,「第幾次?」

  「第三次,地點就在容城一中。」陸離回答。他緊盯著面前的人:「你通關過全部的五次遊戲,也就是說,你也見到過遊戲的設計人。他實現了你什麼願望?」

  「你怎麼反過來問我了?這不關你的事。」嚴冬冷冷地回答。

  「這麼說,他確實為你實現了某個願望。你見過他,接受了他的恩惠。」陸離的眼眸漆黑一片,「他,一個殺人犯,實現了你什麼願望?」

  這句話似乎觸到了什麼神經,嚴冬的上身突然前傾,一把扯住床上陸離的領子,帶著怒氣的臉貼近他,盯著後者則依舊毫無表情看著他的眼睛:「我再說一遍,這TM不關你的事。你現在是在逼問我?你知不知道,你和那個蘇念晨之所以還沒被抓起來,都是因為我讓我的朋友把你們收留在這裡。我救了你一命,陸離。現在,你反過來這樣對我說話?」

  陸離的目光淡淡掃過床尾上靠牆放置的藥櫃,勾起嘴角:「謝謝你的幫助。不過,既然你的朋友是靠著獸醫店做掩飾的地下黑醫,我想會讓人有點懷疑也是正常的吧?」

  嚴冬的表情完全沉下去。片刻後,他卻鬆開了手。

  「我不和一個燒到三十九度的病號計較。」他重新坐回椅子上,雲淡風輕地說,「至於這件事情……在遇見方堂之前,我曾經是個地下拳手。覺得驚訝?想也該知道,一個健身房教練怎麼可能精通各類格鬥術?方堂也知道這件事,只是沒有告訴過你。你知道地下拳擊場的,那裡的傷員怎麼可能會去正規的醫院。受傷多了,結交幾個黑醫朋友,那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陸離脫口而出:「那麼,你不惜動用人情救下我們,就只是因為方老師的情面?還是說除了黑醫,你也想結交一點和鬼玩遊戲的大學生朋友?」

  嚴冬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然後笑了起來:「陸離,發燒燒掉了你說話的情商?好歹我也是教了你好幾個月的教練,又是方堂的朋友。嚴格來講,我也是看著你長大的。難道我們之間的關係不足以構成我幫你的動機?」

  陸離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像現在才意識到自己的發言充滿了攻擊性。他移開視線到天花板上,輕輕說了一聲:「對不起。我很感謝你,真的。」

  房間一時間安靜了起來。

  「嚴教練。」陸離想到了什麼再次開口,語氣隨著稱呼的變化緩和了不少,「很抱歉剛剛的冒犯,我的神經確實有點過於緊張了。」

  「沒事,我不介意。你有話直說。」

  陸離的表情很認真:「嚴教練,我想再問問你關於遊戲的事情。你是什麼時候參加的試膽大會?」

  嚴冬皺著眉吐出一口氣,這顯然是他最不想談論的話題。他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叼在嘴上,一邊點燃一邊含糊地說:「就在去年,想必就是你們的上一屆吧。」

  陸離被繚繞的煙霧嗆了一口:「咳咳,去年……你從沒給任何人說過嗎?」

  嚴冬深吸一口煙,再吐出一團白氣:「說?給誰說?說什麼?說我被拉進了一個全是鬼的遊戲差點死掉,最後還……相信我吧,我現在坐在這裡而不是精神病院,就是因為我沒給任何人說過。」

  陸離頓了一下:「好吧。那,去年還有和你一樣通關了五個遊戲的倖存者嗎?」

  嚴冬慢吞吞地回答:「……有,但只有一個。那傢伙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叫做——」

  「叫做何子風。」陸離接住了他的話。嚴冬詫異地問:「你怎麼知道?」

  「他也參與了這次的遊戲,並且據他所說,這已經是他的第三次試膽大會了。」陸離簡單地解釋,「我右手上的刀傷,就是拜他所賜。」

  嚴冬眉間的褶皺加深:「靠,這瘋子……第三次試膽大會?我還以為,願望完成之後就不會有人再被拉進遊戲了。什麼人會有這麼多個甘願拼命也要實現的願望?」

  如果他的願望是在遊戲裡給自己開掛,那倒確實是得一直參加了……陸離搖搖頭:「沒人能懂瘋子的想法。」

  他接著進入了正題:「嚴教練,有件事我想拜託你。你成功通關過五個遊戲,我想請你教我怎麼辦到。」

  嚴冬挑眉:「你這幾個月拜託我教你,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是的,但我現在的請求不一樣。」陸離看著他說。他的表情素來平靜,但這時的神態卻能看出非常認真:「你從鬼怪的世界裡倖存了下來,你知道該怎樣對付那些鬼。我必須要完成五次遊戲,必須要和設計者見面實現願望。我想請你根據經驗,教我怎麼針對性地對付那些鬼。求你了,我有必須通關的理由。」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