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好隊友

  陸離的屏幕上跳出了這樣的文字：

  【玩家陸離，你將體驗的第一個怪談為《水手印》，怪談內容如下：】

  【在第三教學樓二樓男廁所的鏡子上，經常會莫名其妙出現一些奇怪的手印。一開始，大家以為是有人洗了手不擦故意往鏡子上放，可後來大家卻發現，那些手印是在半夜出現的。誰，會在半夜洗手，並流下手印呢？】

  【任務：找出手印的主人】

  【隊友：羅森】

  羅森？家裡開便利店的嗎……陸離微妙地想發笑。他讀完後移開視線，卻看見賀飛行一直沒說話，盯著手機屏幕的臉色慘白。

  他好奇地湊過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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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家賀飛行，你將體驗的第一個怪談為《回聲》，怪談內容如下：】

  【在這個廢棄的隧道里，任何細微的聲響都會引起回音。可是你確定——在你出聲後響起的，都是真的回聲嗎？】

  【任務：找出特殊聲音的源頭】

  【隊友：何子風】

  看見最後一行字，陸離忍不住眼角抽了抽，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也難怪，第一局就要和瘋子行動，也是辛苦他了。

  「不是，這怎麼不是自由分組啊！」賀飛行已經哭出來了，「我拒絕和這個瘋子一組！我都不知道我是先被鬼弄死，還是先被他砍死！」

  下一秒，一隻蒼白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幽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也有一種可能……我就是鬼啊。」

  「啊——！！」賀飛行慘叫著彈出半米，他身後的何子風則捧腹大笑起來。

  「陸離！」賀飛行哭喪著臉躲到陸離背後，「不是，我真的要和這種傢伙一組嗎？」

  陸離無情地回答：「按照遊戲規則，是的。」

  他的目光一直戒備地放在笑得停不下來的何子風身上。賀飛行還好，這人對自己可是有著明確的敵意。只能祈禱之後不會分到和他一組了。

  誰知何子風仿佛聽見了他的心聲一般，突然止住笑直起腰來，對他大大咧開嘴角：「陸離，很期待和你組隊的時候，那將是你的死期。」

  陸離面色如常：「多謝垂青。」

  他把賀飛行推出去，鼓勵地拍拍他的背：「去吧，祝你好運。」

  見賀飛行跟著何子風灰溜溜地走了，陸離回過頭去。大部分玩家已經兩兩結對向著怪談地點走去，而就在他身後兩三米處，站著一個戴帽子的高瘦男子。

  「你好，你就是……羅森吧？」念出這個名字之前，陸離還是忍不住頓了一下。

  「額，是的。」男子顯然也對自己的名字有些難以啟齒，「很高興能和你組隊，陸離。」

  「我也很高興。」陸離露出微笑，向他伸出手。羅森愣了一下，還是伸手和他相握。

  「那麼我們走吧，去第三教學樓二樓洗手間。」陸離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對方走在自己前面。對方顯然不太喜歡這樣被安排的狀態，但還是什麼也沒說地走在了前面。

  陸離緊隨其後，面上再沒有客套的微笑，目光警惕地落在前面的背影上。

  沒有什麼是比陌生人更方便的頂刀工具，更何況自己還是特等獎。他揣在兜里的手握緊了榔頭——絕對不能把後背交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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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還沒抵達廢棄隧道的門口，賀飛行已經覺得這次遊戲不用玩了。

  有這個瘋子在旁邊，他簡直必死無疑！

  從校門口走到學校後這個廢棄的舊隧道的路上，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什麼叫做崩潰。原本，他們只需要走直線迅速到達目的地，沒想到這個何子風走了兩步後就開始拐彎，徑直進了旁邊的教學樓。聯想到各種怪談的傳言和陸離的任務，他打死也不想走進那黑漆漆的建築，可是又不敢違背遊戲規則單獨行動。糾結之下，他還是心驚膽戰地跟在後面。

  跟了一會兒，他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哥，你這是在……找什麼線索嗎？」

  見何子風沒有回應，他又繼續推測道：「你是不是覺得，這些怪談背後存在某種聯繫，遊戲進行到最後肯定會相互關聯，所以得提前探索一下整個學校？」

  他越說越覺得有道理：「是啊，等會兒完成任務的時候可能得逃跑追逐，這些都需要事先了解學校的構造。在這之前了解一下，會更胸有成足，說不定還能發現一些潛在的聯繫……」

  他話音未落，只聽「啪」一聲巨響，嚇得他全身一抖，心臟都要跳出嗓子眼。只見何子風用腳踹開了擺在教學樓一樓的玻璃陳列櫃，拿出裡面的地球儀把玩著。

  「怎麼了？這地球儀是什麼線索嗎？」賀飛行激動地問。

  沒想到何子風白了他一眼，隨意地把那地球儀甩在了地上：「不，我只是覺得它有點好看。」

  哈？賀飛行傻了。

  「你從剛剛開始都在說什麼胡話。」何子風不耐煩地說，「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我這是在殺時間啊！」

  殺時間？？賀飛行更傻了：「不是，哥，這任務完成不是有時限的嗎？為什麼要殺時間——我們應該趕緊過去怪談地點才是啊？」

  「當然要殺時間！這限時可是一個半小時，太長了。」何子風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這麼長的時間太沒有挑戰性了，為了更好的遊戲體驗，我決定先磨掉半個小時。」

  賀飛行瞪大了眼睛，一口老血就要噴出來：「不是，你有病啊？？你這不是找死嗎！」

  何子風浮誇地勾起嘴角：「對呀，我確實有病。我是個神經病。」

  ……賀飛行兩眼一黑。怎麼會有人這麼驕傲地說自己有病啊！

  「我不管了！你，你不能再這樣鬧下去！」賀飛行惱怒地說，「我現在就要去隧道！如果你不跟著一起來的話，就是違反了遊戲組隊行動的規則。到時候，會有什麼後果你想清楚！」

  聽到這話，何子風慢慢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起作用了嗎？賀飛行想著，卻被他收斂笑容後臉上的冷意嚇得一哆嗦。手電筒燈光里，他帶著病態的臉上面無表情，濃重黑眼圈圍著的灰色眼睛裡全是直白的……殺意。

  賀飛行只覺得眼前一花，冰涼的刀刃就這樣貼在了脖子的皮膚上。他立刻想要尖叫，卻感到那刀貼得更近了一點，嚇得硬生生止住了聲。何子風貼在他的耳邊，輕輕地說：「你說得對，所以我也可以就在這裡殺了你。如果隊友死亡而不能一起行動，可就不能算是我的問題了吧。」

  這是什麼邏輯！賀飛行心裡叫苦。你把隊友殺了，那不完完全全就是你的問題嗎？！

  「冷靜，冷靜。」求生欲還是讓他沒有猶豫地服了軟，「哥，你把刀放下，我不管你了好嗎？你想多久過去都行。」

  「嗯。」何子風滿意地放下刀，又走回去研究那些牆上掛著的獎狀了。

  賀飛行站在原地，雙腳止不住有點發抖。我的老天！他在心裡流淚。這遊戲可怎麼玩兒啊！

  陸離！陸哥！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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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著走著，陸離忽然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怎麼了？」前面的羅森回頭看他一眼。

  「沒什麼。」陸離揉揉鼻子，「可能是有人在想我。」

  「……」羅森停下了腳步，「我們到了。」

  二人站在了二樓衛生間的門口。深夜的校園裡一片漆黑，但衛生間門口頂上的指示牌依然通電亮著綠光。綠幽幽的光亮在漆黑的夜裡，說不出來的詭異。

  指示牌下面是左右兩扇各通向男女廁所的門。門只有門框而無門板，可以看見裡面黑洞洞的一片。

  羅森站在原地沒動。他可以理解剛剛陸離讓自己走在前面的顧慮，可是面對鬼怪出沒的怪談場景，這時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走前面以身犯險。

  陸離明白了他的意思，主動邁步上前，同時把包里的榔頭拿出來握在手裡。面對未知的鬼怪，他倒是不擔心羅森會在這時出手。少一個幫手的風險太大了。

  而且，遊戲安排兩人組隊一定是有原因的。陸離猜想，這些怪談任務一定涉及需要兩人合作的部分。倘若少了隊友，一定會大大增加通關難度。

  廁所里靜悄悄的，只有他走進去時發出的輕微響動。羅森見陸離沒事，也小心翼翼地跟著走了進來。

  廁所內是很常見按的布局，從門口進去先是洗手台，再往裡則一面是一排有門的隔間，另一面牆上則是並排的尿池。陸離的手電筒掃過洗手台前的那面大鏡子。鏡子反射的燈光有些晃眼，但鏡面上乾乾淨淨，並沒有手印的痕跡。

  還沒出現。

  陸離移開了目光。他向來不喜歡照鏡子，這面鏡子更是給他一種說不上來的奇怪感覺。他注意到羅森也很快移開了目光，不知是因為忌憚怪談的內容，還是他也同樣感受到了違和。

  「現在怎麼辦？」羅森低聲開口詢問，聲音有點嘶啞，「水手印還沒出現。」

  「先四下看看吧。」陸離同樣低聲回答。洗手台附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他便往更裡面走去。他舉著電筒一一檢查過那排尿池，沒發現什麼異樣。於是，他走到了第一扇隔間門前。

  陸離把握著電筒的手背放在第一扇門的門板上，另一隻手則把榔頭舉在身側。他深吸一口氣——然後輕輕用力。

  門輕鬆地被推開。裡面是普通的蹲坑，沒有人。

  他呼出一口氣，又仔細檢查了一下，確實沒發現有什麼異樣。於是他走到第二扇門前，如法炮製推開門。

  前面的隔間都沒有什麼異常，最終，他來到了最後一扇門前。

  他按在門上的手用力——然而卻沒能打開。

  心跳加速，他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可是門好像從裡面鎖住了，紋絲不動。

  他退後，給了一旁的羅森眼神示意：這隔間有問題。羅森瞭然地點頭，卻並沒有什麼舉動的意思。

  是想把所有危險事情都丟給我做嗎？陸離微微眯眼。他想起來了，這個羅森正是上次遊戲第三輪躲在寺廟裡不出來的那幾個人之一。看來這次，他也是一樣的打算。

  不過，坐享其成可不那麼容易。

  他回過頭去，做出了大膽的舉動。他伸手敲響了那個隔間的門：「你好，請問有人在裡面嗎？」

  羅森被這行為嚇得一抖：就這樣直接問嗎？

  門內依舊安靜，沒有任何回應。陸離思考了一下，拿著手電筒蹲了下去。接著他慢慢彎腰，往門下方的縫隙里看去……

  他看見了蹲坑。裡面什麼人也沒有。

  沒有人的隔間，為什麼會上鎖？

  他正觀察著，忽然聽見羅森訝異的驚呼。他連忙抬頭，只見對方一臉驚恐地看著外面洗手台前的鏡子。

  「水手印……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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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賀飛行終於得以站在隧道門口時，時間已經只剩不到一個小時了。

  這一路折騰下來，他已經在心裡打好了遺書的腹稿。他的表情已經麻木了——和這個瘋子相處半個多小時，他覺得以後已經不會再有什麼讓他破防的事了。

  「進去吧！」正式走到了怪談的場所，何子風倒是一改之前的百無聊賴，臉上滿是興奮的表情。他提著那把明晃晃的刀，大搖大擺走進了漆黑的隧道。

  這種瘋子，到底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啊？難道瘋子對鬼免疫？賀飛行認命地跟進去。

  這條廢棄的隧道大概有十餘米長。容城一中的後部正靠著山，最開始，這條隧道作為學校的後面通向外面。可後來，據說隧道里發生了一些事故，這個後門就被永久地廢棄了。

  而這個所謂的事故，想必就是他們今天要體驗的怪談了。

  一陣冷風從對面的隧道口灌進來，直吹的賀飛行一個寒戰。這隧道並不算長，黑夜裡也能隱約看見對面的出口，可是再往外就是代表遊戲邊界的純黑色空間了。看來他們怪談的場景，就局限在這個隧道內。

  踏進隧道，儘管賀飛行下意識放輕了腳步，仍然有微弱的回聲從四面八方傳過來，就像無數看不見的東西在黑暗裡與他們同行。回想起怪談的內容，他感覺小腿肚子有點打戰。

  突然，何子風站在隧道中心停下了腳步。剎那間，賀飛行心裡升起極其不祥的預感……

  下一秒，何子風大聲叫喊起來：

  「賀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