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獻祭

  陸離伸手到口袋裡掏著什麼東西，隨著他的動作，賀飛行看著紙人也要舉起它的手。天哪，他已經可以想像陸離下一秒慘死的樣子了！

  

  「不要動啊！！」他忍不住叫出聲來，已經帶上了哭腔。這人想把他們都害死嗎！

  可只見陸離飛快地把掏出來的東西甩在了紙人的臉上。只見那張蒼白的臉，被一塊花花綠綠的桌布整個罩住了。

  嗯？賀飛行崩潰的表情僵在了臉上。

  接著，陸離淡定地伸手，取下了那個竹籃。

  嗯？？賀飛行的表情變得痴呆。

  拿著竹籃的陸離不緊不慢地回身走了過來，把竹籃遞給了他。

  嗯？？？賀飛行已經喪失表情的能力了。

  「它們的弱點是視力，只要看不見，就沒法行動了。」陸離簡單地說，語氣就像在說太陽從東邊升起一樣理所應當。

  賀飛行無言地站了好久。然後，他緊緊握住了陸離的手：「陸大神，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唯一的哥。」

  陸離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張明顯比自己年長許多的臉：「不必了。只是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麼活過第一輪遊戲的。」他現在幾乎要相信，這個傢伙就是單純的蠢了。

  賀飛行也沒覺得尷尬，只是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哥，不瞞你說，我這人沒啥優點，但只有一點——我跑的賊TMD快。」

  哦？陸離挑眉。

  賀飛行看著他那張微笑的臉，突然有種很不詳的預感：「哥，你笑啥？」

  「沒什麼。」陸離笑容更甚，「我只是覺得，這是個很不錯的優點。」

  賀飛行摸不著頭腦。他此刻不知道的是，不久以後，告訴陸離自己這項優點將成為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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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陸離和賀飛行來到寺廟裡的時候，另外三人已經在裡面了。

  「不是，你們都發現了紙人的弱點？」賀飛行瞪大了眼睛，又在茶梨嫌棄的一瞥下閉上了嘴。一旁，蘇念晨欲言又止。

  其實，她並沒有。準確來說，還沒想到要找弱點就解決了。蘇念晨心裡暗想，忽然有種氪金開掛的快感。

  但這是有代價的。她隱隱感到自己的體力消耗了不少。

  陸續有找到了東西的玩家走進來。寺廟約有十餘米高，內部的空間比想像中寬闊而明亮——事實上，廟中空空蕩蕩，唯一的物件就是被一排蠟燭環繞的神像，顯得這不大的廟宇空曠異常。那排蠟燭發出昏黃的光，照亮了內部的空間。

  那神像十分高大，背靠著牆立在寺廟的正中央，頭頂幾乎要挨到天花板。它的樣子卻有些怪異：它的面龐有著明顯的佛像特徵，飽滿圓潤，眼帘低垂。可是，它全身都是漆黑的——從裸露的皮膚，到雕刻出來的袈裟，似乎在修建時就特意用黑色漆墨全部塗遍了。這高大的神像盤腿坐在那裡，低垂的雙眸給人一種俯視的錯覺。

  神像冷漠的眸，俯視著腳下螻蟻一般的人類。

  就在神像腳下圍繞的燭火前方，左右對稱放著兩個圓形祭桌。左邊的桌上有紅字寫著：【寶物請放這裡】，而右邊那張桌子上則寫著【請焚燒祭祀】。

  距離第一輪的一個小時很快就要結束了。陸離率先走了過去，把手中的青花瓷杯，放在了左邊的桌子上。

  在他放上去的同時，他恍惚看見燭火無風自動地搖曳了一下，但立刻又恢復了原狀。下一秒，左邊桌上的杯子忽然憑空消失！

  與此同時，他聽見身後有人驚呼，側頭一看：只見右邊原本空蕩蕩的桌子上，出現了一個紙做的瓷杯！

  陸離把那紙杯拿在手裡。質感輕飄飄的，確實是紙做的無疑。但神奇的是，那上面青花瓷的紋路，和他方才放上去的杯子一模一樣！

  這神像，有把現實的東西變成紙祭品的能力？陸離抬眼望去——頭頂的神像無聲地注視著他，嘴角似乎帶著古怪的笑……

  他走過去，用那排燭火把手中的紙杯點燃。火苗很快把它吞噬，只剩下一堆無聲的黑灰。與此同時，他的手機上傳來恭喜任務完成的提示。

  效仿他的做法，玩家一個接一個獻祭了自己指定的寶物。可是在輪到一個玩家時，變故發生了。

  那玩家走到祭桌前，全身不知為何發著抖。她從懷裡取出一個白碗，放在了桌上。

  可是，那碗卻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忽然消失。只聽「咔嚓」一聲，那碗竟然自己裂成了碎片！

  神像腳邊的燭火瘋狂顫動起來。陸離看見，神像原本向上微笑的嘴角，向下彎了下去……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玩家嚇得渾身發抖，竟是撲通跪倒在地上，衝著神像不住地磕頭叩拜，「我真的找不到是哪一件屋子了，時間不夠了啊！求求您，求求您，這也是碗——」

  她祈求的話沒有說完。

  在眾人震恐的目光下，她就這樣忽然憑空消失了！

  失去了支撐的衣服軟綿綿的癱在地上。而那張右邊的桌子上，出現了一個面色慘白的紙人！

  那紙人還保持著跪拜的姿勢。它的嘴巴半張，臉上的表情驚恐萬狀。

  下一秒，一陣陰寒的風吹過。紙人被掀起來，落進了那一排熊熊燃燒的燭火里。火舌很快蔓延開來，眾人眼睜睜看著那張驚恐的臉被火焰吞沒，最後徹底化成一灘黑灰。

  幾秒後，火光和神像又恢復了原本的模樣。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一時間，眾人都沉默地站在原地：這就是，神的懲罰！

  許多人打了個寒戰。他們想起了之前遇到的那些紙人——難道說，那些都是活人……

  陸離靜靜地注視著地上那灘黑灰。

  「嗨~」輕佻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

  同時，他手裡的榔頭「呼」得一聲揮出，卻是又撲了個空。

  「哎呀，哎呀！」藍色睡衣向後退了幾步，靈巧地避開了襲擊。他恰好退到了桌前，把手中的油燈順勢放到桌子上。

  一直不見蹤影的何子風，終於現身！

  他腳下踩到了什麼，不悅地低頭，一臉嫌棄地踢開了那消失玩家留下的衣服。再抬起頭時，臉上帶著那慣有的怪異笑容：「每次見面都要用榔頭打招呼嗎，陸離？」

  油燈消失，變成了另一邊桌子上的紙燈。何子風抓起來，遠遠地把它扔進火里。

  「如果可以的話，我並不想見到你。」陸離微笑回應。

  「這樣說太令人傷心了，我可是日思夜想盼望著見到你啊……」何子風露出癲狂的神情。他看了看手機上的提示，然後笑著向陸離走過來。

  陸離握緊了榔頭。他身旁的蘇念晨，指尖也捏住了包里的符紙。

  何子風走進，伸出了手——拍了拍陸離的肩膀。

  他貼在他耳邊說：「你放心，我說過一場遊戲只動手殺你一次。那不是現在。」說完，他詭異地笑了兩聲，從他身邊走過，頭也不回地出了寺廟的門。

  瘋子。陸離看著他的背影，鬆開了緊握的手。

  【一個小時已到，恭喜各位通過第一輪遊戲的玩家！】

  【遊戲第二輪，從現在開始計時。】

  陸離的屏幕上出現：【玩家陸離，本輪遊戲的指定物品是：】

  【繡花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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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繡花鞋、紅手帕、胭脂盒、描眉筆、繡球花……眾玩家看著自己屏幕上顯示的物品，都是面色陰沉。所有人都不約而同想起了遊戲最開始的信息：紙新娘！

  陸離突然開口：「剛剛第一輪遊戲裡，有人看見哪家在辦婚事嗎？」

  這發問引來了不少側目，但沒有一人回話。確實在剛剛的尋找中，除了那些家家戶戶都有的燈籠，並沒有人發現有婚禮的痕跡。可如果沒有操辦喜事的地方，那上哪裡去找這些和新娘有關的物件？

  「哥……」賀飛行忽然扯了扯陸離的袖子，小聲地帶上了哭腔，「好像不用我們去找了……」

  陸離詫異回頭。只見半開的廟門前，赫然出現了一個身穿紅嫁衣的新娘！

  不用他們去找，這鬼已經自己找過來了啊！

  一時間，廟中的人都大氣不敢出地盯著門口。那新娘身穿一件紅色的喜服，頭上蓋著繡花的火紅蓋頭。她腳上的繡花鞋直立著，只用鞋尖點著地面——也就是說，她並非站在地面上，而是飄懸在空中……

  蘇念晨只覺得雞皮疙瘩從頭皮上炸開。在這種陰寒的場景下，這喜慶的紅衣越是顯得詭異至極！

  可是那鬼並沒有走進廟門。它在門口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然後突然轉身，緩緩地離開。從始至終，腳尖都維持著輕挨地面的詭異姿勢。

  賀飛行剛為它要離開鬆了一口氣，就看見身旁的陸離當機立斷，提起榔頭就跑出了廟門。另外幾人也緊隨其後。

  不是吧？！他巴不得它走掉，他們還要去追？？他心裡叫苦，但也只好跟了過去。

  那鬼移動得極快，頃刻就消失在了左邊土路延伸的黑暗裡。賀飛行剛鬆一口氣，就看見陸離立刻就要往前走，一副要繼續追趕的勢頭。

  「哥！你追過去幹啥啊？」他急了。活了這麼多年，還第一次見有人趕著要見鬼的！

  陸離回頭，給了他一個無語的眼神：「不追，你上哪兒找那些東西？」

  ……好像也是哈。賀飛行一下子泄了氣。

  蘇念晨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還是決定提醒一下：「這鬼突然出現又跑掉，目的就是引我們去追它。各位留心。」

  幾人沒再說什麼，一併向著鬼離開的方向跑過去。

  陸離跑在最前面。他們並沒有耽擱太久，但是那紅衣的身影竟然完全消失在了前方的黑暗裡，追出了十多米也沒看見。

  他忽然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腳步聲，怎麼好像只有他一個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