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彩蛋

  今晚，聆聽到這演講的倖存者，一共12人。

  對於這番講話，大家各懷心思。其中……

  二樓的桌子下面，一個留著厚重劉海的女孩跪坐在地上，激動地渾身發抖。淚水從她的臉頰不斷地滾落，可她卻用力地睜大眼睛，努力看清那正慷慨陳詞的青年。從親眼看見他被鬼怪無視的奇蹟以後，她的視線，就再也沒有離開過那個穿著單薄外套的身影。

  她跪在地上，雙手以祈禱的姿態緊握，嘴裡喃喃出聲：「神啊，我找到了，他就是我的救世主……他一定會救我們的……一定會……」

  「姐姐，我們有救了……有救了……」

  那雙被淚水模糊的雙眼裡閃動著的，是過分狂熱的虔誠。

  ……

  一樓的廚房門口，茶梨依靠著門框，勾起嘴角。黑暗裡，她那雙碧藍的眼睛閃爍不定：

  「真是了不起。不僅不準備躲藏，反而大張旗鼓亮明身份，成了大多數玩家的救命恩人後，反而比原來孤立無援的局面更有利了嗎……看來，我這個人情做的很值得啊。」

  她低聲嘲諷地自語道：「不過，你真的擔得起這個名頭嗎？救世主，陸離先生。」

  

  她勾起唇，嫵媚無限地笑起來。

  ……

  四樓的走廊上，一個劫後餘生的玩家聽完了講話，激動地向身邊最近的玩家分享：「你聽見了嗎？那就是陸離，他真的——咕……」

  他欣喜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人，雙手捂住自己被尖刀割開的脖子。後面的幾個字，變成了一串奇怪的氣音，從破裂的氣管里發出。

  鮮血從他的手指縫隙里不住外涌。他踉蹌著向後倒在地上，很快沒了氣息。

  何子風面色陰沉地看著他倒下。他提起那把染血的尖刀，走到地上的屍體旁，俯身又是一刀捅進胸口。

  他的表情病態得暗沉，睜大的雙眼裡是癲狂的憤怒：「你想說什麼？他真的很棒？他真的厲害？他簡直就是救世主？是嗎？真是可笑、真是愚蠢！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他胡亂地言語著，每說一句話，手上就隨之重複拔出插入尖刀的動作。鮮血從死去的玩家身下蔓延開來——直到那地上的屍體變成了面目全非的爛肉，他才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哈啊……」他半跪在地上，胸口起伏喘息著。等氣息平靜以後，他臉上猙獰的憤怒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癲狂的笑容。

  「真不錯，真不錯……我終於理解為什麼遊戲要殺他了。是呀，這樣的人才有殺掉的價值嘛。」

  他肩膀抖動地笑起來，臉上扭曲的表情，宛若鬼魅：

  「你給我等著，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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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第三輪的20分鐘過去後，遊戲終於徹底結束了。

  這20分鐘裡，得到了正解答案的玩家不再躲藏。那些在前兩輪里恍若死神的鬼怪依然在房子裡徘徊著，可卻像失去了目標一樣，只是機械地移動著。

  玩家們看著那些恐怖的怪物從身邊走過，心裡直冒冷汗的慶幸：若不是有陸離，這前兩輪的鬼怪夾擊的情況下，自己絕無可能活過這第三輪。

  可是陸離找出了破局的方法。因此，在這本應最為兇險的第三輪里，竟然沒有一人死亡！

  大家的手機同時發出了震動。

  【本場遊戲正式結束！恭喜各位倖存者！】

  【玩家的人數發生了變動：從開始前的20人，變為了目前的15人。】

  5條人命，就這樣命喪黃泉……

  【各位玩家，下一場遊戲將在一個月後進行。】

  【具體的時間地點和遊戲形式，將屆時通知。】

  隨著這最後一行紅字的顯示，只聽「嗡」一聲若有若無的響動。大家激動的抬起頭望去：福利院的鐵圍牆外，那純黑色的空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之前來時那片荒涼的草地。

  夏夜的蟲鳴聲在耳邊響起，恍若隔世。這簡直是世間最動人的聲音！

  劫後餘生的玩家們相擁而泣，迫不及待地離開了這個承載了噩夢般回憶的地方。有人在離開前注意到，那些死去玩家猙獰的屍體，隨著外面黑色的褪去竟然一起消失不見。

  五個生命，就這樣從世界上被抹去，唯一留下的，只有地上猙獰未乾的血跡。

  蘇念晨看著桌下的那攤血斑。第一輪死去的那個玩家的屍體，就在她眼前消失。

  這些屍體，去哪裡了呢？她怔怔地若有所思，飄忽的猜想在腦中冒出……

  手心被觸動的感覺打斷了她的思緒：是陸離動了動手指。她這才意識到，二人緊握在一起的手還沒放開。她急忙鬆開手，滿臉通紅：「啊，那個……我，我們，我們也走吧！」

  可惡，我究竟在彆扭什麼啊？！她心裡懊惱。

  陸離看著少女通紅的耳尖，漆黑的眼底浮上一絲自己也沒意識到的笑意。他正想答應——忽然，手機傳來了振動。

  他伸手想要去拿。之前，手機被他順手放在了外套右側的口袋裡，可他目前右手受傷，只好用左手去夠，動作顯得有些滑稽。蘇念晨看在眼裡，趕忙要替他拿出來，把手伸進他的口袋：「我來……」

  就在這時，陸離的手也伸進了口袋。她的手背冷不丁又碰上了那微涼的手指，接觸的地方似是觸電般地讓她的心裡顫了一下。可陸離很快收走了手，嘴裡道歉：「對不起。」

  和自己的冰涼不一樣——她的手，是溫暖細膩的。

  「沒，沒事。」她低著頭，把手機拿出來遞給對方，只覺得面頰更滾燙了。

  氣氛有些微妙。

  陸離單手點開手機，心裡小小驚訝了一下。

  只見桌面的右下角，夏時霓竟又回來了。可是這次，那血肉模糊臉上盯著他的目光似乎不像之前那樣怨恨惡毒，憎惡的情緒有所減退。

  大概率是他的錯覺，他覺得她半邊臉上猙獰的傷口，似乎癒合了一部分……

  緊接著，新消息的紅點在簡訊圖標上亮起。他點開一看：

  發信人是自己。內容異常簡短：【五樓507房間】。

  這是夏時霓給他的信息？它想說什麼？陸離的腦中突然靈光一閃：莫非？

  無論如何，他必須上樓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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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分鐘後，他和蘇念晨就來到了五樓。

  走廊上，有一團醒目的人形血跡殘留在地上，觸目驚心。蘇念晨心中悲涼，但也只能移開目光，和陸離一起走進了寫著507編碼的房間。

  陸離在前面推開了門。這似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房間，小小的床安靜地待在房間的中央。難道是藏了什麼東西？蘇念晨心中疑惑。

  陸離走到那床前，忽然做出了一個出乎她意料的舉動。

  只見他蹲下身來，下一秒，竟然躺到了床下！

  這是在幹什麼？雖然知道遊戲已經結束，第一輪的提示仍然讓她心有餘悸：「你在做什麼？！」

  「老闆，手電筒給我一下。」陸離平靜的聲音從床下傳來。

  蘇念晨雲裡霧裡，還是遞上了手電筒。

  此刻天色仍然是漆黑一片，床下黑乎乎的看不清什麼。陸離接過手電筒打開，雪白的燈光剎那間亮起——

  照亮了一張，蒼白的臉！

  饒是以陸離的心裡素質，這一嚇都忍不住心跳加速，下意識地就要滾離床下。可是等他定睛一看，頓時呼出了一口氣。

  就在他的臉正對著的前方，不知是誰在木頭的床板上用白色粉筆畫了一張臉。此刻躺在床下，他的臉距離床板不到五厘米，於是光一亮起，這蒼白古怪的畫臉就猝然出現來了面前。

  塗鴉的筆畫幼稚雜亂，似乎出自兒童之手。那是一張男女不分的臉，整張臉都被塗成雪白一片，五官的地方則被畫成紅色的圓圈，畫面說不出來的詭異。

  但陸離的目光沒有在那張臉上面停留太久。他掃視床板下面，瞳孔一縮。

  找到了！

  就在那張詭異畫像的右邊，畫著一個古怪的符號。似是有規律的符文圍成的圓圈中間，是一個半開的門的符號！

  「蘇念晨，你快來看看！」

  雖然找到了遊戲的解法，但陸離一直覺得有哪裡不對。

  第二輪的時候，他其實並沒有想到要把三句提示放在一起看。直到第三輪的提示出現，他才注意到那刻意重複的違和。但是，最開始的那句不要藏在床下，依舊讓他覺得有哪裡不對。

  這個表述太過具體了。雖然確實可以理解為指向嬰兒的身高，但是想表達這樣的意思可以有很多說法，比如不要藏得太低、不要藏在地面。為什麼偏偏是床下？

  第一輪的時候，他也曾俯身查看過，但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之處，於是也暫且擱置了這個疑慮。但是夏時霓的消息一來，他就立刻聯想到了507房間的床下。

  不要藏在床下。這是只有反其道而行，自己去藏在床下，才能發現的隱藏秘密。

  在解密遊戲裡，為了激勵玩家探索，偶爾會見到遊戲彩蛋的設計。一些觀察敏銳或N刷遊戲的玩家會在一些隱秘的角落發現一些設計者刻意留下的圖案或是幾行文字。而最常見的一種彩蛋就是——

  關於遊戲設計者的信息！